插在雪地裏的火把大約燃了一個小時,然而無論是張小蘇還是馬修都沒有在火焰的溫度觸發作為鬧鍾的子彈之前叫醒各自的哥哥。


    他們知道的,無論是莫邪還是張小虎都已經疲勞到一定程度了,否則他們是不會選擇停下來休息的。


    作為弟弟,張小蘇和馬修因為各自的原因沒有在逃亡的路上出到多少力,一直作為‘被拯救者’的身份而存在的他們能夠在哥哥們睡著的時候安靜地做好守衛的工作也算是一種彌補了。


    “呯!”


    子彈終歸是被觸發了,被加熱到了極限的火藥推動著金屬彈頭打在了用一大塊秀鐵板湊合成的雪橇上發出了一陣敲鍾似的迴響。


    “唿!”


    即使是在熟睡之中也保持著相當的警惕,張小虎一個骨碌直接從地上翻身爬起,翻滾之中他已經從懷中掏了一樣黑色的物事在手。


    看來他一直是有藏著武器在身上的,先是特製的炸藥,然後是‘閃光彈’,這個男人的手段層出不窮。


    若是這個世界沒有走到這一步的話,他恐怕會成為國家棟梁吧?


    “馬修,你怎麽沒叫我?”


    相比於張小虎那一套連續而迅捷的動作,莫邪的反應則要遲緩得多。


    他甚至還打了個哈欠才慢慢用手臂支起自己的身子。


    一副睡眼朦朧的樣子。


    這個男人還真是沉著啊……


    “馬克,該出發了。”


    不著痕跡地將那件尚未被旁人看到行跡的東西塞迴了自己的懷裏,張小虎此時心跳個不停。


    他用帶著責怪的目光瞪了張小蘇一眼,但是出於某些原因,他沒有在人前當麵說出那句‘為什麽不早叫我’。


    “幸好馬克也一直睡著,不然的話……”


    張小虎對於自己強大的盟友懷著極重的戒備,若是莫邪醒著,那麽他就必須醒著,不然的話說不定莫邪趁著他不備來個殺人越貨那就麻煩了。


    “給。”


    莫邪從雪地裏站起,睡覺的時候他的身下隻墊了一層帆布,此時起來不免會感到周身麻痹、感官遲鈍,但是即使他的感官再遲鈍十倍也不會漏過剛剛張小虎往懷裏塞東西的那一幕。


    對於張小虎的戒備他早就看出來了,要跟一個一心戒備自己的人同行,有些事情是必須要事先做好的。


    所以他一麵招唿著張小虎一麵將一隻木盒拋了過去。


    盒子裏裝著的是指南針。


    “你這是做什麽?”


    張小虎疑惑地看著莫邪,不過他手上的動作可一點都不慢。


    一探手,接下木盒,同時飛快地拿眼睛掃了一眼,張小虎立刻就判斷出盒子與盒子裏的東西都沒有被做過手腳。


    隻是這個男人為什麽要將本來交給他掌管的指南針轉手給自己?


    張小虎略有些迷茫,但是隱約間他還是能夠明白一些莫邪的意思。


    這個男人對自己沒有惡意。


    “走吧。”


    略微地活動了下手腳關節,莫邪將馬修扶到了雪橇上,順手將拉雪橇的繩索往自己肩上一搭。


    之前拉車的活兒是張小蘇跟張小虎在幹的,這是他們主動要求的,跟少了一條腿而不得不躺在雪橇上的馬修保持最近的距離在他們看來算是對於莫邪的一種製約。


    “你弟弟在我們手上,千萬不要亂來哦。”


    這句潛台詞雖然不曾出現在明麵上,但是隊伍中的每一個人對此都是心領神會的。


    “小蘇,你走在最前麵。”


    張小虎麵對莫邪的一係列動作做出的最終反應就是將手中的指南針丟給張小蘇,同時獨自走到了隊伍的最後麵。


    槍依舊在他的手上。


    “無論你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我一並接下了。”


    張小虎路過莫邪身邊的時候不著痕跡地丟下了這樣一句話,他將自己的聲音控製得很好,除了莫邪之外在沒有第二人聽見這句話。


    “嗬嗬。”


    莫邪笑了笑,對於張小虎的威嚇不置可否。


    他隻是想用最安穩、最快捷的方式完成《聖典》發布給他的任務罷了。


    不過為了不讓自己背後中槍,莫邪還是得給自己加點保險。


    “馬修。”他俯下身,湊到了馬修的耳邊,“盯著點,情況一旦不對就把火把丟在後麵的毯子上。”


    莫邪一麵壓低了聲音一麵又刻意讓張小虎聽見了這句話,他看到後者的臉色陰沉了一下。


    雪原上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幾乎等於零,與其相信別人不會害你,倒不如擺出足夠的利害關係讓對方心存忌憚。


    生存有的時候就是這麽費腦子。


    “小蘇,開路。”


    張小虎知道事已至此再說什麽、再做什麽調整都是沒用的了,還是先趕路,等到天亮了再說吧。


    即使是持著槍張小虎也是不敢隨便跟莫邪翻臉的,他的直覺告訴他如果他真的動手了,死的那個也絕不會是莫邪。


    雪原上的夜色看起來已經有些稀薄,遠處的天空中已經有了一線的細光。


    天就快亮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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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就快亮了啊……


    處於危險地帶,羅根憑著直覺規劃著自己前行的路線,時不時就來個莫名其妙的轉彎。


    “唔……兩邊聞起來都有很危險的感覺……繞不過去就筆直衝!”飆了一晚上的車,一開始還像是隻無頭蒼蠅一般小心翼翼地推進的羅根終於摸到了竅門。


    羅根可是個天賦異稟的家夥,他擁有著一份可怕的天賦——野性直覺。


    這是一種很難去描述的能力,羅根可以用它去做很多事情。


    就比如說有人在窺視他的時候他能感覺到,而哨兵對於變種人的探測也算是‘窺視’的一種。在這塊危機四伏的雪原上,他憑借這種感知在自己的腦海裏畫出了一副隻有他自己能看得懂的地圖。


    地圖上有許多的圓點,以每一個圓點為中心畫著一個個大大的圈子,羅根選擇了遊離於圈子之外的路線,所以他一路過來竟是連一隻哨兵的埋伏都沒吃到。


    隻是他能畫出的地圖的區域是很有限的,很多次當他繞過一片雷區的時候會遇見死路——雪原上的地裂區域,車馬難行,若是羅根長了翅膀到可以嚐試著飛一飛,然而他沒有。


    所以他隻能再繞迴來。


    憑借著自己的野性直覺導航,羅根感覺自己是在玩掃雷遊戲,若是找得到規律再加上足夠的運氣就能一直贏下去,當然了,一旦腦子抽筋了又或者運背了,那麽就隻有死路一條。


    在這種環境下踩到一顆雷就等於踩到一片雷,除非他能在第一時間解決掉那顆被觸發的‘地雷’,不然的話就等著被炸得粉身碎骨吧。


    羅根雖然有時候會很傲慢,但是他絕不是個自大的人。


    又或者說他還沒有自大到敢拿著火麟劍衝進哨兵群裏玩七進七出的程度。


    “唿~!”


    衝過被危險感夾擊的地帶,羅根長噓一口氣,然後他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什麽東西燒焦了?!”


    空氣中有一股焦糊味,嚇得羅根一把關掉了引擎。


    特麽的,別是引擎燒壞了啊……


    羅根心中有著一股極為不安的情感,他已經確確實實地感覺到好像有什麽糟糕的事情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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