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我的老板所說,生活還是要繼續,即使命運的捉弄以這樣殘忍的方式帶走了我摯愛的戀人,可是……時間不曾停歇,一日24小時的忙碌是上帝饋贈給悲傷者的良藥,陳銳死後的這一段時間裏,我漸漸平複了情緒,慢慢學會將悲傷隱藏在心裏。


    此後人生,我將努力積攢快樂、樂觀的情緒,一點一點淨化它們。


    這一日,我醒來的時候已是上午九點半了。我懶懶的從床上爬起,打著哈欠走到屋外的倒水喝。


    卻見一個頭高挑的年輕女人站在店門口,局促的望著我。


    我先是嚇了一跳,後意識到這女人可能是等待已久的客人,便稍稍整理了一下淩亂的頭發,慌忙去迎接她。


    “這位小姐,您好。”我親切一笑,招唿女人坐到我對麵的沙發上。女人顯得很是慌張,扭扭捏捏的坐在沙發的一角,一副驚魂不定的樣子。


    “我,我好像被什麽東西纏上了……”年輕女人手指不安的攪動著,繼續說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們這個店是解決各種靈異事件的,對吧?”


    我微笑的點了點頭,為那個女人添了杯熱水,“女士,您不用緊張,我們老板是非常頂尖的通靈師,您稍等片刻,我先去把我們老板找來,您和他詳談您的遭遇。”


    那個女人依舊一副慌張的模樣,她緊握著杯子,略一點頭。


    我強笑一下,硬著頭皮走到靈的房間門口,此時此刻,我現在的心情不必那個尋求幫助的女人好到哪裏去!


    天啊!我怎麽就這麽倒黴,叫靈這個小惡魔起床,不得被他剝一層皮???一想到上次我叫靈起床時那“血腥恐怖”的場景,我的心根本就脈動不迴來。


    我試探性的敲了敲宋靈大老板的房門,溫柔道:“宋老板,該起床了,來客人了。”


    很顯然,我和風細雨的唿喊沒有攪擾靈的好夢。臥室裏安安靜靜,連一聲含糊不清的夢囈都沒有傳來。


    “宋先生,宋先生,該起床了。”我大著膽子,又喊了兩聲,可是我的唿喊還是石沉大海。


    這個宋靈,怎麽和隻豬似的,這都幾點了,還睡得那麽死!


    我在心裏偷偷罵了兩聲宋靈,誰知這一罵不要緊,臥房裏的宋靈卻發出一聲如海嘯般巨大的怒吼:“齊小雨,你這個蠢女人,你說我什麽?”


    我放在門上的手一哆嗦,嚇得趕緊退後兩步,誰知靈臥房的門卻轟然打開,他如同一隻被激怒的豹子,長臂一伸,敏捷的扯住我的外套,提小雞一樣把我拽了過來。


    “你剛剛罵我什麽?再罵一遍!”他藍色的美眸眯成細細的兩條縫,憤怒的望著我,然而他額前幾縷調皮翹起的頭發卻破壞了他的氣勢。


    我強忍著笑意,不去看他個性的頭發,一本正經的說道:“我什麽都沒說呀,老板。”


    “什麽也沒說?哼,你別想騙我,你明明罵我是豬!”


    “老板,這是你自己說的,不是我說的。”


    “什麽?你還敢狡辯。”靈更加生氣,精致的臉紅撲撲的,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嚇人,反倒像是一個和夥伴置氣的孩子。


    “好了,老板,不生氣了,我以後注意還不行嗎。”


    這家夥真是什麽都知道,讀心術準的嚇人,在他麵前我可真是沒有秘密可藏。


    我的服軟並沒有換來靈的和顏悅色,他冷哼一聲,把頭扭到一邊依舊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搞得我好不尷尬。


    “靈,有什麽氣你以後在撒,現在來客人了,你先過去,別讓人家等太久。”


    我湊到靈的耳邊低聲下氣的央求道。一聽客人來了,靈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些,長腿一邁,向客廳走去。


    我心下大鬆一口氣,靈有一個優點,那就是不怎麽記仇,他現在不過分為難我,一會兒別的事情轉移了他的注意力,他也就忘了之前的小恩小怨了。


    正當暗爽的時候,靈的大吼聲如海嘯一般排山倒海而來:“齊小雨,你竟敢騙我,哪來的客人???”


    我嚇了一跳,慌忙跑下樓去,隻見客廳裏已找尋不到那女人的半個影子,靈臭著一張臉,再度質問道:“人呢?人呢?沒人幹嘛把我從床上騙起來?是不是嫉妒我睡眠質量比你好??”


    我隻覺得那女人奇怪的緊,徑直走到方才她坐過的位置,隻見沙發靠墊下麵放了一遝皺皺巴巴的錢,鈔票內似乎還夾著字條。


    “你看!”


    我抽出字條,遞給靈,“我說了我沒騙你吧,這大概就是剛剛那位客人留下的。”


    靈止住了抱怨,接過字條,皺著眉讀道:“尊敬的通靈師你好,原諒我不想向你講述太多在我身上發生的事,我隻能告訴您童年遊樂場有很可怕的邪祟,請您務必幫我殺掉他們,這筆錢是我給您的定金,事成之後,我定會給您滿意的酬勞。


    白染敬上,電話:……”


    靈讀完,把字條揉進了垃圾桶,懶懶的坐到沙發上,誰知他屁股還沒坐穩,就如一個彈簧一般從沙發上尖叫著彈起。


    “啊,完蛋啦!”靈誇張的大叫,飛快的躲到我身後。


    “你怎麽了?”這是怎麽了?怎麽一驚一乍的,“什麽完蛋了?”


    “那個……那個人竟敢把她的臭錢放到我天鵝絨的沙發上!啊啊啊啊,我的沙發完蛋了!啊啊啊啊!”


    我去!宋靈也太矯情了點兒吧,多大點事呀。


    “你不是特別財迷嗎?怎麽今天早上一覺醒來,反倒多了些視金錢如糞土的風骨?”


    “齊小雨,你在諷刺我?我愛錢不假,可是你不知道我有潔癖嗎?錢就應該放在銀行了,我看著那一大長串的銀行卡餘額我才會開心,誰像你想的那樣,喜歡這些髒兮兮的鈔票!”


    這男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多事和矯情呀!


    “哦,既然你不喜歡,那這些錢我就拿走了,免得老板看了添堵。”


    我說完,順勢一把抱起沙發上的毛爺爺,在宋靈麵前晃了晃。


    誰知,宋靈看到後臉色都變了,他一把攔住我,清了清嗓子,說道:“不能貪汙我的錢喲,你先拿著,明天存到銀行裏,懂了嗎?”


    就知道會是這樣,這個斤斤計較的財迷!我玩味一笑,懶懶的哦了一聲。


    靈感覺到我的心不在焉,挑眉,涼涼的說道:“我提醒你呀,你可千萬別動貪念呀,你存沒存進去,我隨便算一算就能知道。不要想著我會像一般人一樣那麽好騙。”


    靈這話說的,真是啼笑皆非!什麽叫他不像一般人一樣那麽好騙?查一下銀行餘額不就得了嗎?非得舍近求遠,動用自己寶貴的天賦,去推算這麽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老板呀,我勸你還是省省吧,有那個能力還不如多去外麵抓幾個鬼。”


    “這個自然不用你操心,我要不出去抓鬼,咱倆都得喝西北風。”


    靈瞥了我一眼,順手抓過一個杯子,抄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就往自己的手腕處狠狠一拉。


    濃稠的血漿順著靈的傷口汩汩湧出,一滴一滴落到他麵前的玻璃杯裏,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在房間中漫延開來。


    “靈你這是幹什麽?”這這這,怎麽一言不合就自殘呀?!


    我見他血流得洶湧,便顧不上其他,奪過他的手腕,按壓住他那觸目驚心的傷口。


    靈驚異的看了我一眼,俊美的臉紅的像一隻煮熟的蝦米,他飛快的抽迴手,再度把手腕貼到玻璃杯的杯口處。


    “老板,你知不知道……割腕是會死人的。”我結結巴巴的提醒他,隻見不過一會兒工夫,靈已經灌了小半杯的血漿,空氣裏彌漫的血腥氣味兒讓我很是不舒服。


    靈呀……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是你也不能這麽作死呀。


    “要不是為了你,你以為我願意這麽放血呀!”靈不滿的嘟囔,不知是否是因為流血的緣故,我竟覺得靈的臉色比平時蒼白了不少,看上去讓人不禁有些心疼。


    我的心不由得微微一動——他竟然說,他這樣做是為了我?


    “我能感覺出來,字條的主人周圍似乎有很多厲鬼。在我們除鬼過程中,或許會有些麻煩。為了保證你的安全,我隻能忍痛放點血,好讓你能夠在關鍵時刻不拖我後腿。”


    靈便說,便利落的扯出醫藥箱裏的紗布,纏到自己的傷口上。


    我看著他這個樣子,心裏著實過意不去,“老板要不我給你上點藥吧,你傷口太深了,萬一感染了怎麽辦?”


    靈沒有迴答我的問題,隻是把玻璃杯推到我麵前,囑咐道:“你喝半杯,剩下半杯倒到我上次給你的那幾個小瓶子裏,如果出任務的時候有厲鬼纏上你,直接往鬼臉上潑。”


    什麽?直接喝下去。我看了看杯中紅黑色的腥甜液體,心中不由得發怵,我又不是,這喝一兩口也就算了,竟然讓我喝半杯也太難為人了吧。我可下不去這個嘴。


    “老板……真的要喝下去嗎?”我不行呀,屬下真的做不到呀……


    靈一聽此言,冰藍色的眸子不悅的看著我,“怎麽?平時見你吃毛血旺的時候,吃豬血不是吃的挺開心的嗎?”


    “我……”


    “你吃豬血長肥肉,你吃我的寫長得是對邪祟的免疫力,你竟然還不願意吃?”


    這個人,他怎麽可以這麽比較呢?這這這,他和豬能比嗎?!靈看見我眼底的笑,好像明白自己說錯話了,他蒼白的臉上泛起一陣惱羞成怒的潮紅顏色,焦躁道:“行啦,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把我的血喝下去!”


    說完,他便大步流星的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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