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爆竹聲響起，農曆除夕到了。
徐遲不在電池廠，那裏除了寥寥無幾的保安看門，連陸遠達都迴家過年去了。一天前，盧小翠過來，見到徐遲打算在冷清的廠子裏過年，就把他和譚璿一起邀請到了小月村。
連艾米莉也跟過來了，說要體驗一下華國的傳統春節。
來就來吧，盧小翠家住得下他們三個人，這樣更熱鬧。
盧小翠的爺爺、母親早就過世了，父親早年外出經商，另外成立了家庭，不會迴來過年，隻有一個年近九十的奶奶。
老奶奶身體還硬實，見到孫女帶迴了三個客人，張開掉了門牙的嘴笑著，張羅著給客人做飯。
糯米做的發糕、摻了蓮子和蜜棗的八寶飯，還有白切雞、醬鴨、燒魚、冬筍炒肉、油丸子，還有月屏山特產的各式山野菜，盧小翠和奶奶一塊動手，擺了一大桌子滿滿的年夜飯。
吃得三個人大快朵頤，徐遲很少喝酒，可是盧小翠家自釀的黃酒，用熱水燙熱了，溫溫的喝一口下去，一股帶著香氣的暖意從喉嚨一直衝到胃裏，連徐遲都喝了好幾杯。
夜色漸深，老奶奶年紀大了，先迴房間休息，剩下四個人邊吃邊聊。
“今年你們過來，我們家裏熱鬧多了。”盧小翠笑著說道。
“小翠你這裏的飯這麽好吃，我以後可吃不下廠子裏的食堂了。”譚璿說道。
盧小翠眼睛一轉：“那簡單呀，你那裏搞個小灶，我去廠子裏送菜的時候，順便給你開火做飯。”
“真的？”艾米莉舉手道：“我也要，廠裏的飯比小翠的差遠了，我也要搭夥。”
“沒問題，你們三個以後的夥食我都包了。”盧小翠大包大攬。
“你會不會太累？”譚璿說。
“沒事兒——”盧小翠一指徐遲，“他看見過，我一個人準備三五十號人的午飯，是不是？”
“嗯。”徐遲嘴裏塞著一口飯，含糊地應了一聲。
“那就這麽說定了。”艾米莉高興道。
外麵的鞭炮聲越來越響，辭舊迎新的時刻即將到來。
放炮放炮，盧小翠像小孩子一樣拖出一大包煙花爆竹，興高采烈地邀請。
“你們去放吧，我要給姐姐打個電話。”徐遲說道。
“譚姐姐，艾米莉，我們一起吧。”
譚璿點點頭，艾米莉望了徐遲一眼，也跟著盧小翠出去放炮了。
徐遲用屋子裏的座機，撥給遠在美國的董穎。
電話很快接通了。
“小遲，過年好。”
“嗯，姐姐。”
“在朋友家怎麽樣？”
來盧小翠家之前，徐遲就打電話告訴過姐姐。
“很好，小翠姐做的飯很好吃。”
“那就好。”
譚璿心情很好，看來弟弟在國內過得不錯，繼承了徐爺爺的家業，還結識了朋友。
“對了小遲，我的工作基本已經定了。”
“你找到工作了？”徐遲問道。
董穎馬上就博士畢業，幾個月前她就開始找工作，連過年都沒有迴國。
“是的，美國國家洛克實驗室，在材料學尤其是納米科技方麵是世界頂級的，正好適合我的專業。”
董穎說起來也很高興，她學的納米材料，在這個領域世界最先進的技術還掌握在美國人手裏，洛克實驗室在美國鼎鼎大名，甚至能享受到國會的資金撥款。
進了這個實驗室，曆練幾年，董穎有信心成為材料學方麵的國際一流專家。
“太好了，這個實驗室不好進吧？”徐遲也為姐姐高興。
“是挺難的，尤其是他們很少招收亞洲人，我幾周前抱著試試看的想法投了簡曆，想不到馬上通知我參加初試。現在最後一輪麵試也通過了，就等著簽約了。”
“那你什麽時候能迴國？”
“我問過了，這個實驗室對科研人員比較寬鬆，隻要不參加涉及軍事機密方麵的項目，每年都有很長的假期。我打算先通過試用期，等到暑期的時候就能請假迴國看你了。”
“今年夏天嗎？”
“嗯，小遲你在國內好好幹，夏天迴國的時候姐姐可要看你的成果。”
“一定。”
徐遲還想多說一會兒，可是這時鞭炮聲驟然密集起來，簡直震耳欲聾。
“新年好，小遲。”
“新年好，姐姐。”
“小遲你也去看看放炮吧，那邊這麽熱鬧，真羨慕啊。”
“好吧。”
徐遲掛了電話走到戶外，盧小翠剛引燃一枚大型煙花，捂著耳朵跳到旁邊。
還沒等她站穩，砰的一聲，一道焰火直竄上天，炸開一蓬五顏六色的花朵。
焰火映照在每個人的臉上，這一幕，不僅徐遲在觀賞，心靈世界中的珂藍，也透過徐遲的感官，分享著新年到來的平安和喜悅。
大年初一，拜年的人群開始上門。
主要是小月村的鄉親，來打聽電池廠的事情。
艾米莉那筆兩億美元的投資，連村民們都聽說了。現在電池廠定點采購小月村的蔬菜，不過電池廠工人不多，也就能消化村子裏幾個困難戶的蔬菜。
如今有了這麽大一筆錢，如果要擴大生產，少不了招兵買馬。自家產的蔬菜有了銷路，另外如果有機會也可以去廠裏打工。離得這麽近，上班掙錢，迴家還能照顧老人孩子外加種種地，這麽好的機會可不能錯過。
徐遲和譚璿還沒有說什麽，艾米莉大包大攬地說，開春後一定會新建生產線，擴大工人編製，到時候優先考慮小月村的村民。
村民們紛紛喜悅而去，各種土特產幾乎把盧小翠家塞滿了。
“艾米莉，你是不是答應地太早了，電池試驗可未必能夠成功。”
“電池不成功也可以生產別的嘛，我的天才的譚璿博士，你不會眼睜睜看著電池廠破產吧？那筆錢可是我的嫁妝啊。”
“生產別的不是不行，不過徐遲的條件是——沒有任何汙染。”
“這沒問題，我相信你們的技術。”艾米莉打個彈指說道。
譚璿笑笑，她注意到艾米莉說的是“你們”這個複數。
事情似乎越來越有意思了。
大年初一，電池廠，一撥趕來拜年的人，又一次吃了閉門羹。
徐家大房的徐成鈞、二房的徐成勵，徐遲的這兩個堂兄弟，還有律師事務所的魏總。
徐氏兩兄弟昨天就來過一次，奉了家裏的命令，來邀請徐遲去市裏參加家族的年夜晚宴。
結果徐遲已經先一步被盧小翠邀走了，他也沒想到要給誰留下消息。
廠子裏隻有保安隊長陳大誌帶著幾個兄弟看門，他倒是看見徐遲等人跟著盧小翠走了，可是董事長沒交待，他也不好亂猜他們去哪兒。何況徐家兩兄弟來的時候，對這個原屬於家族企業的小小保安當然不會太客氣，陳大誌更不會把徐遲的去向說出來。
徐成鈞、徐成勵來的時候就不太情願，找不見人幹脆地迴去了，本以為這件事就算完了。
結果大過年的，一大早就被父母趕了出來，讓他們去電池廠給徐遲拜年。
“他比我小，要是知道點禮數的話，應該他過來給我們拜年！”
當時徐成鈞是這麽喊的。
“小遲隻有一個人嘛，他代表了你三叔這一房，你主動去一下不冤枉。”徐遲大伯說。
“就是，再說小遲腦子不太靈光，你當哥哥的要和他計較不成？”徐成鈞的媽媽也搭腔。
於是徐成鈞、徐成勵就又被趕了過來，半路上還遇到了律師事務所的魏總。
“什麽！徐遲還沒有迴來？他什麽時候迴來？”徐成鈞衝著鐵門後麵的保安喊。
“董事長什麽時候迴來，我這個小保安可不知道。”陳大誌懶洋洋地答複。
幾個人怨氣滿腹又無計可施，徐遲不在廠子裏，誰都知道他沒有手機這種東西，老實待著還能打他辦公室電話，可往外一跑馬上失聯。
“那譚總工呢，她的手機號呢？還有那個美國人的？”
“不知道。”
陳大誌是真不知道，不隻是他，整個電池廠都沒人知道。
“算了算了，我們走吧，這根本沒法找。”徐成勵打著哈欠說道：“連手機都不帶就往外跑，真是個怪胎。”
徐遲不在電池廠，那裏除了寥寥無幾的保安看門，連陸遠達都迴家過年去了。一天前，盧小翠過來，見到徐遲打算在冷清的廠子裏過年，就把他和譚璿一起邀請到了小月村。
連艾米莉也跟過來了，說要體驗一下華國的傳統春節。
來就來吧，盧小翠家住得下他們三個人，這樣更熱鬧。
盧小翠的爺爺、母親早就過世了，父親早年外出經商，另外成立了家庭，不會迴來過年，隻有一個年近九十的奶奶。
老奶奶身體還硬實，見到孫女帶迴了三個客人，張開掉了門牙的嘴笑著，張羅著給客人做飯。
糯米做的發糕、摻了蓮子和蜜棗的八寶飯，還有白切雞、醬鴨、燒魚、冬筍炒肉、油丸子，還有月屏山特產的各式山野菜，盧小翠和奶奶一塊動手，擺了一大桌子滿滿的年夜飯。
吃得三個人大快朵頤，徐遲很少喝酒，可是盧小翠家自釀的黃酒，用熱水燙熱了，溫溫的喝一口下去，一股帶著香氣的暖意從喉嚨一直衝到胃裏，連徐遲都喝了好幾杯。
夜色漸深，老奶奶年紀大了，先迴房間休息，剩下四個人邊吃邊聊。
“今年你們過來，我們家裏熱鬧多了。”盧小翠笑著說道。
“小翠你這裏的飯這麽好吃，我以後可吃不下廠子裏的食堂了。”譚璿說道。
盧小翠眼睛一轉：“那簡單呀，你那裏搞個小灶，我去廠子裏送菜的時候，順便給你開火做飯。”
“真的？”艾米莉舉手道：“我也要，廠裏的飯比小翠的差遠了，我也要搭夥。”
“沒問題，你們三個以後的夥食我都包了。”盧小翠大包大攬。
“你會不會太累？”譚璿說。
“沒事兒——”盧小翠一指徐遲，“他看見過，我一個人準備三五十號人的午飯，是不是？”
“嗯。”徐遲嘴裏塞著一口飯，含糊地應了一聲。
“那就這麽說定了。”艾米莉高興道。
外麵的鞭炮聲越來越響，辭舊迎新的時刻即將到來。
放炮放炮，盧小翠像小孩子一樣拖出一大包煙花爆竹，興高采烈地邀請。
“你們去放吧，我要給姐姐打個電話。”徐遲說道。
“譚姐姐，艾米莉，我們一起吧。”
譚璿點點頭，艾米莉望了徐遲一眼，也跟著盧小翠出去放炮了。
徐遲用屋子裏的座機，撥給遠在美國的董穎。
電話很快接通了。
“小遲，過年好。”
“嗯，姐姐。”
“在朋友家怎麽樣？”
來盧小翠家之前，徐遲就打電話告訴過姐姐。
“很好，小翠姐做的飯很好吃。”
“那就好。”
譚璿心情很好，看來弟弟在國內過得不錯，繼承了徐爺爺的家業，還結識了朋友。
“對了小遲，我的工作基本已經定了。”
“你找到工作了？”徐遲問道。
董穎馬上就博士畢業，幾個月前她就開始找工作，連過年都沒有迴國。
“是的，美國國家洛克實驗室，在材料學尤其是納米科技方麵是世界頂級的，正好適合我的專業。”
董穎說起來也很高興，她學的納米材料，在這個領域世界最先進的技術還掌握在美國人手裏，洛克實驗室在美國鼎鼎大名，甚至能享受到國會的資金撥款。
進了這個實驗室，曆練幾年，董穎有信心成為材料學方麵的國際一流專家。
“太好了，這個實驗室不好進吧？”徐遲也為姐姐高興。
“是挺難的，尤其是他們很少招收亞洲人，我幾周前抱著試試看的想法投了簡曆，想不到馬上通知我參加初試。現在最後一輪麵試也通過了，就等著簽約了。”
“那你什麽時候能迴國？”
“我問過了，這個實驗室對科研人員比較寬鬆，隻要不參加涉及軍事機密方麵的項目，每年都有很長的假期。我打算先通過試用期，等到暑期的時候就能請假迴國看你了。”
“今年夏天嗎？”
“嗯，小遲你在國內好好幹，夏天迴國的時候姐姐可要看你的成果。”
“一定。”
徐遲還想多說一會兒，可是這時鞭炮聲驟然密集起來，簡直震耳欲聾。
“新年好，小遲。”
“新年好，姐姐。”
“小遲你也去看看放炮吧，那邊這麽熱鬧，真羨慕啊。”
“好吧。”
徐遲掛了電話走到戶外，盧小翠剛引燃一枚大型煙花，捂著耳朵跳到旁邊。
還沒等她站穩，砰的一聲，一道焰火直竄上天，炸開一蓬五顏六色的花朵。
焰火映照在每個人的臉上，這一幕，不僅徐遲在觀賞，心靈世界中的珂藍，也透過徐遲的感官，分享著新年到來的平安和喜悅。
大年初一，拜年的人群開始上門。
主要是小月村的鄉親，來打聽電池廠的事情。
艾米莉那筆兩億美元的投資，連村民們都聽說了。現在電池廠定點采購小月村的蔬菜，不過電池廠工人不多，也就能消化村子裏幾個困難戶的蔬菜。
如今有了這麽大一筆錢，如果要擴大生產，少不了招兵買馬。自家產的蔬菜有了銷路，另外如果有機會也可以去廠裏打工。離得這麽近，上班掙錢，迴家還能照顧老人孩子外加種種地，這麽好的機會可不能錯過。
徐遲和譚璿還沒有說什麽，艾米莉大包大攬地說，開春後一定會新建生產線，擴大工人編製，到時候優先考慮小月村的村民。
村民們紛紛喜悅而去，各種土特產幾乎把盧小翠家塞滿了。
“艾米莉，你是不是答應地太早了，電池試驗可未必能夠成功。”
“電池不成功也可以生產別的嘛，我的天才的譚璿博士，你不會眼睜睜看著電池廠破產吧？那筆錢可是我的嫁妝啊。”
“生產別的不是不行，不過徐遲的條件是——沒有任何汙染。”
“這沒問題，我相信你們的技術。”艾米莉打個彈指說道。
譚璿笑笑，她注意到艾米莉說的是“你們”這個複數。
事情似乎越來越有意思了。
大年初一，電池廠，一撥趕來拜年的人，又一次吃了閉門羹。
徐家大房的徐成鈞、二房的徐成勵，徐遲的這兩個堂兄弟，還有律師事務所的魏總。
徐氏兩兄弟昨天就來過一次，奉了家裏的命令，來邀請徐遲去市裏參加家族的年夜晚宴。
結果徐遲已經先一步被盧小翠邀走了，他也沒想到要給誰留下消息。
廠子裏隻有保安隊長陳大誌帶著幾個兄弟看門，他倒是看見徐遲等人跟著盧小翠走了，可是董事長沒交待，他也不好亂猜他們去哪兒。何況徐家兩兄弟來的時候，對這個原屬於家族企業的小小保安當然不會太客氣，陳大誌更不會把徐遲的去向說出來。
徐成鈞、徐成勵來的時候就不太情願，找不見人幹脆地迴去了，本以為這件事就算完了。
結果大過年的，一大早就被父母趕了出來，讓他們去電池廠給徐遲拜年。
“他比我小，要是知道點禮數的話，應該他過來給我們拜年！”
當時徐成鈞是這麽喊的。
“小遲隻有一個人嘛，他代表了你三叔這一房，你主動去一下不冤枉。”徐遲大伯說。
“就是，再說小遲腦子不太靈光，你當哥哥的要和他計較不成？”徐成鈞的媽媽也搭腔。
於是徐成鈞、徐成勵就又被趕了過來，半路上還遇到了律師事務所的魏總。
“什麽！徐遲還沒有迴來？他什麽時候迴來？”徐成鈞衝著鐵門後麵的保安喊。
“董事長什麽時候迴來，我這個小保安可不知道。”陳大誌懶洋洋地答複。
幾個人怨氣滿腹又無計可施，徐遲不在廠子裏，誰都知道他沒有手機這種東西，老實待著還能打他辦公室電話，可往外一跑馬上失聯。
“那譚總工呢，她的手機號呢？還有那個美國人的？”
“不知道。”
陳大誌是真不知道，不隻是他，整個電池廠都沒人知道。
“算了算了，我們走吧，這根本沒法找。”徐成勵打著哈欠說道：“連手機都不帶就往外跑，真是個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