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憶轉迴,爺爺已經過世多年了,帶著八卦掌失傳的遺憾。


    啪嗒、啪嗒


    汗水混合著淚水,一滴滴落在地上,滲進幹涸的泥土。


    黃頭發為首的混混們哈哈笑著,他們像野獸戲弄獵物,一點點逼近。


    “爺爺,我想練八卦掌。”盧小翠不自禁地喃喃道。


    嗡的一聲,仿佛有一柄尖錐鑽入腦海,盧小翠感覺頭顱都在炸開。


    洪鍾大呂般的巨響在腦海中迴蕩——


    八卦掌,遊龍掌。


    行如龍,站如鬆,


    收即放,去即還。


    動似江河靜如山,


    氣遍身軀得自然。


    一股氣流從頭頂淋漓而下,震得盧小翠全身顫抖,所有的疲倦被一掃而空,氣流行經之處,經絡血脈突突跳動著,一股股力量在激旋鼓蕩。


    除了徐遲,沒有人發現盧小翠的異常。在無人能看見的精神意識的世界裏,盧小翠心靈頻率的光團驟然爆發出強烈的閃光,一瞬的閃光過後,光團變成了綠色,無形的絲線和靈犀連通起來。


    “精神連接建立成功,符合初級精神同步條件,八卦掌精要解析同步開始。”珂藍智能化的聲音響起。


    盧小翠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仿佛神跡一般,洪水般的八卦掌修煉感悟,醍醐灌頂而來。


    混混們已經逼到身前,幾個人同時探手過來,要製住盧小翠。


    唿,一股勁風忽起,盧小翠單手撐地,沉腰探腿,圈掃而出。


    啊、啊!


    最近的一圈七八個混混,像中了炮彈般炸飛。


    騰身而起,盧小翠眼中精光四射,嘴裏喃喃念著八卦掌的口訣,心神沉浸在超脫一切的武學領悟中。


    白色的影子穿梭在人群中,宛如魚龍戲水,轉折如意。


    劈劈啪啪的掌擊聲響起,像爆竹一般。


    片刻之後,場中躺滿了一地,除了盧小翠再無一人站立。


    “這、這——”


    旁觀的電池廠眾人目瞪口呆,剛剛目睹的一切仿佛武俠大片,這個世界真的有真功夫,一人能橫掃一片?


    盧小翠收功站立,望這邊望了一眼。陳大誌為首的保安隊,全體隊員不約而同後退了一步。


    一片寂靜,隻有地上躺倒的混混們的呻吟聲,所有人都驚呆了。


    “小翠姐,菜可以送進來了。”徐遲開口打破了沉默。


    盧小翠這才帶著如夢方醒的兩個村民,開著三輪車進廠。


    陳大誌等人大開廠門,目送著三輪車突突地向食堂方向開去。


    黃頭發為首的混混們掙紮半天,相互攙扶著走了。


    一場風波過去,饑腸轆轆的徐遲直接去了食堂,要了兩人份的飯菜,飽餐了一頓。


    吃飯的中間盧小翠過來了一趟,聊了幾句就告辭走了,她急著迴家鞏固八卦掌的領悟,生怕時間長了遺忘一部分。


    徐遲笑了笑,這可是精神同步過去的,已經轉化成了深層記憶,再過一百年也絕對忘不了,當然這些他並沒有告訴盧小翠。


    吃完飯去看了看譚璿,仍然在廢寢忘食地試驗,看見徐遲連話都沒有說,隻是點了點頭。


    徐遲搖搖頭,在精神世界中珂藍已經完成了電池試驗,理論上這種電池是造得出來的,問題是這涉及到精神力量以及源能的應用,譚璿還沒有感應到源能,連平民都不是,要造出來就不可能。


    這不是努力與否的問題,而是境界沒有達到,就像溫度達不到沸點,水就無法沸騰。


    不過徐遲並不打算阻止譚璿的試驗,這對她是一種修煉,也許可以讓譚姐姐感應到源能。


    徐遲真心希望能和自己建立精神連接的人多上一些,除了娜娜、珂藍是自己的同頻者,在美國這麽多年隻成功了貝蒂一個人,迴到國沒幾個月倒是多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盧小翠,雖然她自己還沒有意識到,也是因為徐遲屏蔽了自己的存在,精神共鳴溝通過於奇幻,他還不知道如何解釋。


    精神的世界,太寂寞了。每當徐遲在現實中展開自己的精神場,那種置身於荒漠中的氣氛,都讓他透不過氣來,每當那個時候,徐遲都更深刻地理解,娜娜和珂藍為什麽把地球稱為蠻荒星球。


    這個直徑一點二八萬公裏的星球,是一個沙漠孤島,是宇宙中微不足道的一片塵埃。這片塵埃上擠著七十億人,然而它仍然是片荒漠,心靈的荒漠。


    徐遲迴到辦公室,拋開剛才的感慨,繼續凝練自己的實相。


    修煉無日月,小說中都這麽說,徐遲現在體會到了這一點。


    看著凝練出來的水精靈越來越大、越來越空靈,感應著靈格中的光芒一個格子一個格子地增長,心裏滋潤著修煉得到收獲的喜悅,幾乎感覺不到時間的飛逝。


    一轉眼,聖誕節來了,和貝蒂打了半個晚上的越洋電話。


    又一轉眼,新年來了又走了,日子一天天過去,農曆的新年又要臨近了,電池廠不景氣,但也掛了一些應景的彩帶和燈籠。


    徐遲沉浸在精神修煉的世界裏,對廠子的經營一概不管,不知讓多少人從失望到絕望。


    天氣有點冷,陸遠達站在廠辦公樓門口,籠著袖子,怔怔地看著人流稀少的馬路。


    曾幾何時,這條馬路上擠滿了上下班的工人,都是年輕的壯小夥,一群一群從門前這裏經過,喧囂的聲音中充滿了熱氣。那個時候廠子裏所有的煙囪都冒著煙,拉貨的卡車在裝卸區排著隊。


    永明廠,撐不下去了。


    陸遠達搖搖頭,歎息著。


    新來的董事長帶來了廠子複興的一絲希望,像火花般閃了一下就熄滅了。還有那個譚總工,聰明絕頂的一個人,中邪一樣非要研究用土造電池。試驗了這麽長時間,電費花了不少,成果一點不見。


    怎麽可能出成果呦!用土造電池!


    陸遠達的牙齒咬地格格響,盡搞一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上次的思感控製頭盔,把自己震撼地不輕,鑽研了十幾天,自以為吃透了,興奮地去找譚璿問能不能試著做成產品。結果得到輕飄飄一句話,這種思感控製頭盔一般人用不了,大約一千萬人裏有一個能用。


    要命啊,一千萬人才一個,全世界有幾個一千萬人?這市場小得讓陸遠達差點當場掉淚。


    譚璿投的一百萬美元花得差不多了,廠子裏幾百口的人吃馬嚼,過了這個年就真得揭不開鍋了。


    稀稀拉拉幾個工人經過,散散漫漫招唿了一下陸廠長,就旁若無人地商量起過年後的去向。


    “東邊的電子廠還行,工錢半個月發一次。”


    “我是不打算在靜海幹了,年後去南邊廣粵那邊。”


    “這年頭活不好幹,我打算迴家不出來了,擺弄家裏那幾畝地,再包個果園子,種蘋果。”


    陸遠達聽著苦笑,這是廠裏最後一批工人,他們都等著明天發錢,後天開始放假,然後就一去不複返了。


    我這個廠長那個時候也該離職了,想不到我陸遠達,從畢業分配就來到永明廠,幹了三十年,從技術員混成了廠長,竟然是個末代的。


    哎——


    再次長歎了一口氣,陸遠達走進了辦公樓大門,他要迴自己的辦公室收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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