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我忍不住特別留意她,發現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就如一汪深潭,眼裏黑波如水,讓人忍不住想去讀懂她。那兩排長長的睫毛整齊的向上翹起,眨眼的時候就蝴蝶的翅膀隨風擺動。這樣的語嫣,怎能不讓人心動,我想也許冉經理也是如此吧。

    語嫣隻要到了公司裏,就是一副隻要工作的事,就毫不倦怠,然而下班之後就精神鬆散,我對她說:

    “你是天生的勞碌命,這樣的性格應該是男人才對。”

    語嫣不介意迴答我說:

    “是呀,從小看我爸爸一個人辛苦的撫養我長大就希望自己是個男孩,能為他分擔一些,所以就養成了這種愛工作的習慣。”

    原來如此,我心裏微微的感歎一下,我們雖然命運不同,性格也各異,但是我們身上卻又似曾相識的心底最深處的寂寞。我安慰她道:

    “那老板就賺到啦。”

    她聽了之後,大笑起來。

    這個地方是東莞的一個小鎮,雖說有一點偏僻,不過空氣倒是很好,清新中常會聞到青草的味道,我原本就喜歡這樣的地方,清清爽爽,幹幹淨淨,還有一種不被發現的地方,因為我需要能隱居一樣的生活。

    語嫣對大家都很好,唯獨對帥氣的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冉經理就是例外,他們關係有點特別,有時候談笑風生,又有些時候語嫣和他講話連頭也不抬,就算抬起頭,語嫣的那雙大眼睛也是不看他的,有點漠然的樣子。我不是一個好事之人,別人的事,我向來不太關心。以前大家都叫我冰山美人。可是我卻很希望能知道他們的關係,但是語嫣從不在我麵前提他。可是我真的很想幫她做點什麽,於是決定幫她上網找找,看要怎樣治她那樣痛經的病,終於我找到深圳的一家醫院,就幫她掛了號,等到周末就陪她去。等我一切弄好,告訴語嫣,她有一點驚訝,看到我一臉誠懇,就點頭答應了。

    星期天我們一早就去了醫院,經過一番詳細的檢查,結果出來了,是因為語嫣屬於極寒性體質,要注意飲食,不能吃冰冷的食物,還有屬寒性的蔬菜也要少吃,就如大白菜。還拿了幾大包藥,語嫣看著那些藥發呆,我以為她怕吃藥就安慰她說:

    “沒有關係的,這些大多是中成藥,不會那麽傷身體的。”

    語嫣迴過神來,若有若無的說了一聲,“哦”我覺得現在的語嫣完全不是辦公室裏的那個思維敏捷的語嫣,這個語嫣感覺有些遲鈍。我拉拉她的手,就去跟醫生說謝謝,臨走時醫生特別囑咐說:

    “那些藥一定要按時吃,而且每天都要記得吃,你這個體質,不調理好,以後結婚後也不容易懷孕。”

    語嫣聽到那句話時,我感覺到我手裏的她的手,微微顫抖了一樣。我也仔細的記住了那一句話。

    迴到公司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我們都有些累了,我看見語嫣並沒有因為看了醫生而感到欣慰,反而多了憂傷,她就如金庸小說裏的某一個女子,嫣然一笑迷倒萬千,可是憂鬱的一個眼神就讓人憐惜不已。我問語嫣:

    “很累了,去對麵去吃飯吧,。”

    語嫣點頭答應,公司大門斜對麵剛好有一家上島咖啡。我和語嫣就去了那裏,吃好飯正要離開,冉經理進來了,還有一個女子,淡淡的胭脂,卻是極其的精致。我抬頭看到冉經理一下子尷尬起來。竟然結巴的說了一句上海話,不知道講了什麽,而語嫣一如沒見到他那般,淡定,沒有抬頭看他,更沒有看那個女子。我禮貌的對著冉經理禮貌的點了點頭就隨語嫣離開了。身後的他們說著一口吳儂軟語的上海話。

    我心裏突然多了很多的為什麽,語嫣一路不講話,我也不知道說什麽,迴到宿舍躺在床上竟然睡著,醒來的時候,身上蓋了一小毯,我去看語嫣的床是空的,已經1點了,我開始擔心起來了,正要起身去看,這時門開了,是語嫣進來,我沒有動,繼續在床上,可是一會兒就聽到語嫣低聲地哭泣。我起身去到她床邊。語嫣把頭埋在薄被子裏,我輕輕去拉被角,卻怎麽也拉不動,我知道這一刻,她一定傷心透了,我沒有開燈,就順勢躺在她旁邊。輕輕的拍著她,哭泣更小聲了,漸漸的安靜下來。後來我聽到均勻的唿吸聲,我想去拉開被子,讓她好好睡一覺,可是她雖然睡著了,還是緊緊地抓住被角,也許那樣才能睡得安穩。就如小時候睡不著的時候自己也會這樣。原來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想隱藏卻欲蓋彌彰。

    “筱清,起床了,要上班了。”我睜開眼睛,看見語嫣已經著裝整齊了,我起來,有點不好意思,就說:

    “你的床真舒服呀,讓我竟然睡過頭了。以後睡不著就睡你的床好了。”

    上班的時候,我看見冉經理,他眼睛很紅,好像昨夜喝過很多酒,還在宿醉。而語嫣有些蒼白的臉上卻是什麽事沒發生,就如第一次看見她一樣,淡定中透出一點安然的微笑。我第一次發現一向很準的第六感出現了問題。

    後來有時候我還能看到冉經理和語嫣在一起說話,但是除了公司,他們私下沒有來往,可是我還是能感覺出來他們那些隱藏很深的曖昧,冉經理的那個上海女友也來過公司兩三次。每次都打扮時髦,笑容十足的和我們打招唿,但是那種笑容是胭脂遮掩不了的虛假,給人很生疏的感覺。冉經理每次都會輕言細語的和她說著我們不是很懂得上海話,但是我能聽到說,讓她上班時間不要來之類的話。那時候的冉經理是典型的上海男人的樣子,細心,溫柔,可是沒有那種看語嫣時候的羞澀和愛慕。

    語嫣這時通常是沒有表情的,那種沒有表情的表情,就如當初高中時我對良的表情,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和她真的很多東西相似。

    冉經理的事就像沒有那麽迴事的一樣,日子照常一如既往的過,就如那每天都會升起的太陽。隻是這段時間,我每天會準時的提醒語嫣吃藥。之後一個月,語嫣的痛經真的有了改善,於是兩個月我們又去了一次醫院,醫生很安慰的再開一些藥說了,以後隻要注意好飲食能治好了,語嫣嘴角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半年後我和語嫣就搬到公司外麵去住,我們租的房子離公司很近,過一個紅綠燈就到了,雖說房租有些貴,不過安全,而且超好的就是有兩個陽台,我房間外有一個。語嫣房間也有一個陽台,雖說客廳小,但是我們各自的房間都不小,而且廚房也可以,那時候真的覺得有自己的家了,我們都非常高興。

    我們用了一整天的時間把屋子裏的地板通通洗了一遍,然後再用毛巾擦得幹幹淨淨。等我們都整理好已經很晚了,可是我們還很興奮,睡不著,於是我們就躺在語嫣的床上聊天,聊到深處,我問語嫣:

    “你的痛經那麽辛苦,之前是怎麽熬過來的。”

    語嫣安靜了一會兒,她說:

    “我一直以為這種痛不比心靈的痛,我痛的時候就吃止痛藥,也許吃多了就沒有用了。”

    人原本就是重感情的動物,心靈的傷害比什麽還要痛,就如,歲月再怎樣變遷,到現在還是沒辦法洗去童年留下來的那些陰影。我輕輕的歎著氣,就說:

    “人就離開悲傷,但是再悲傷的人還是希望快樂。”

    語嫣也感歎起來,幽幽的說:

    “每個人都自己的故事,我出生的時候媽媽就難產沒有了,聽我爸說,我媽也是極寒體質,懷上我就很不容易了,剛好在懷我5個月的時候,發現有一個子宮瘤,可是最後她還是選擇十分之一的活著機會,要生下我,可是卻用她的命換來了我的命。”

    說到這裏,我聽到她的聲音哽咽起來。我去抱著她,明白了那次為什麽聽到醫生的那句話而發抖。我也情不自禁的說起了我童年的事,說完那一刻,我們緊緊的抱在一起大哭,堆積了太多了的淚水如洪水般要把我們淹沒,等到醒來,天已大亮,我看著語嫣高高腫起的眼睛,忍不住笑了。原來再美的眼睛腫了也沒有韻味。而語嫣也大笑,說我是,五十步笑百步。那一刻,我心情很輕鬆,我終於說出了那些往事,我不用再隱藏在心底,藏得那麽沉重,那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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