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宮到拜見再到迴到上陽宮,已經是午時了。

    華裳感覺有些疲憊,穿著正式厚重的朝服也不是很舒服,迴了正殿的屋子裏,華裳就換了一身常服,坐在軟榻上,一旁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宮女跪在地上低著頭給華裳捶著腿。

    從家帶來的芍藥和蘭芝都在內府,一般時候是迴不來的,所以上陽宮內依舊是四個一等宮女的份例,四個一等宮女分別是穀香、安夏、冬煙、南霜。

    這四個宮女現在心下也忐忑著呢,妃位的定例是有四個一等宮女,然而人家都自帶了兩個陪嫁丫鬟來了,必定是要占兩個位置的,所以她們四個人當中,肯定有兩個是要降等,成為二等宮女的。

    華裳現在手底下是有四個一等宮女,八個二等宮女,十六個三等宮女,兩個嬤嬤,一個主事大太監,兩個大太監,四個灑掃小太監,四個守門小太監,四個抬轎小太監。

    華裳肯定是記不住所有人的名字的,隻是召過來認個臉兒。

    讓人都退下之後,華裳的內屋就隻剩下四個一等宮女在身邊伺候了,屏聲斂氣,看著像是快要崩斷了的木頭人。

    華裳也知曉這些宮女的不容易,也不多言,隻讓人擺飯。

    穀香有著一手梳頭的好手藝,是主要負責梳妝的宮女,安夏是主要負責侍膳的,冬煙是負責□□小宮女,管理下屬的,南霜則是負責針線。

    四個人都很是盡心盡力,看著也都是沉默寡言,持重謹慎的人,華裳總體還是比較滿意的。

    如今上陽宮的膳食還是從禦膳房那邊送過來,並無自己的小廚房,華裳雖覺得十分不便,但也知道這不是現在能提出的事兒。

    草草的用完膳之後,華裳就被穀香服侍著歇下了,忙叨了一上午,華裳也有意眯一會兒。

    隻是睡得不沉,半夢半醒之間,隻覺得更難受了。

    未時,華裳就醒了。

    守在一旁的穀香和南霜伺候著華裳梳了妝。

    華裳是初進宮,真是事事小心,醒過來之後也不知要做點什麽,倒是發起呆來。

    攏手站在華裳身後的穀香和南霜看著自己的新主人不是個愛說話的人,也不知該說點什麽討好主子,也隻能像個木樁子似的站著,生怕自己犯了甚麽忌諱。

    華裳無聊了,便打量著這座自己將要生活一生的宮殿。

    華陽宮分為正殿、左偏殿、右偏殿、後殿。

    每一殿都是一個小的建築群,正殿的規模最為恢弘,華裳一人獨享正殿,自然是無比滋潤的了。

    金黃色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耀著耀眼的光芒,真是五步一座高樓,十步一座亭閣,長廊如帶,迂迴曲折,屋簷高挑,參差迴抱。

    華裳雖是富貴鄉裏長大的,但是華家就算再怎麽富貴,終究是讀書人家,建築多以清雅素淨的風格為主,論富貴大氣,那是遠遠及不上皇宮的。

    所以華裳倒是真的被這富麗堂皇迷了眼。

    不論是什麽出身,到了這皇宮,那都是土包子。

    在皇帝的眼中,出身會為你這個人增加籌碼,但是若是你自己心中認為自己從出身是籌碼的話,那皇帝可不會吃這一套。

    再高的出身,比起天下共主的皇帝,又算什麽呢?

    突然,華裳聽到了清晰的淨鞭聲。

    華裳一下子就反應過來,是皇上來了。

    淨鞭也叫靜鞭,是用黃絲編織而成的,鞭子的末梢塗蠟,打在地上很響。是皇帝儀仗的一種,通常用於朝會或者朝廷舉行重大典禮時禮儀的一個環節。

    當然,現在在皇帝正式的出行中也會使用。

    由於華裳剛剛進宮,皇帝又是☆、一次駕臨上陽宮,為了以示鄭重,就使用了淨鞭。

    果然,在華裳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裝時,就聽到小太監尖細的唱聲:“皇上駕到!”

    幾個一等宮女也有些慌張,小心翼翼的整理著華裳的衣裝,並扶著華裳的手,匆匆走出門,朝殿外迎去。

    華裳站在上陽宮的宮門口,立容垂首。

    不一會兒,皇帝明黃色的攆輿緩緩行來,然後靜靜落下。

    華裳雙膝跪地,行大禮:“妾身妃華氏恭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明黃色的身影慢慢的說道,聲音沉穩厚重。

    “謝陛下。”華裳再次叩首,然後被宮女扶著起身。

    華裳微微低著頭,不敢貿然抬頭,麵見天顏。

    皇帝此時倒是直視著華裳。

    華裳的穿著著裝都非常正式,身量雖尚小,但身姿修正,讓人看著亭亭玉立,又沉靜雍容。

    皇帝心裏點了點頭,他的眼光不會錯的,這華氏看著就是個持重的人。

    當然,美麗的容顏更是華裳的加分項。

    華裳今年不過15歲,在現代人看來還是個小女孩而已,但是在古代人眼裏,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鴨蛋臉,下巴卻帶著圓潤的弧度,眼睛黑而亮,長長的睫毛低垂著,帶著柔順的弧度。額頭飽滿,眉毛清淺稀疏,鼻梁微高,嘴唇抿著,帶著肅穆的表情。

    皇帝無聲的笑了笑,自己的妃子花容月貌如出水芙蓉,而且出身高貴,性格溫柔沉穩,這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

    皇帝牽起華裳的手,道:“進去吧,外麵風寒。”臘月的天氣像是冰冷的雪花,帶著透骨的寒意。

    華裳被皇帝拉著手,心裏緊了一下,然後柔順的跟著身邊男人的步伐,緩緩的步入這座宮殿。

    華裳心裏有些亂,腦子裏也不知道想些什麽。

    眸光不經意的停留在兩個人雙手交握的地方,皇上的手寬大厚實,帶著常年練武的繭子,但是皮膚很好,完全沒有傷痕,而她自己的手小小的,細膩的,白皙的,手腕也露了出來,不盈一握的感覺。

    走進華裳的正殿,華裳低頭輕聲道:“陛下先坐著歇會兒,我讓人去上茶擺膳。”

    皇帝放開了華裳的手,坐在一旁的楠木椅子上,溫聲道:“愛妃不必拘謹。”

    華裳聽話的抬起頭到:“是,皇上。”

    陛下是表示恭敬的敬稱,通常用在比較正式的場合,華裳為了表示恭謹,才一直口唿陛下,現在皇帝開口說了,華裳也就順從的改口稱皇上。

    這也是華裳首次見到這位皇帝的麵容。

    皇帝如今剛剛而立之年,身姿偉岸健壯,在華裳的眼裏其實有點微胖,當然,在這個時代人的眼裏,這不叫胖,叫壯。

    皇上的麵容普通,膚色偏白,眉毛黑而粗,眼睛炯炯有神,帶著黝黑的光芒,鼻子有些微大而寬,但並不違和,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了許多。

    華裳不敢多打量,隻一瞬間便又低下了頭,臉上帶著淡淡緊張的粉色。

    皇帝開口大笑,讓自己的愛妃害羞,這也是令男人喜悅的一件事。

    華裳不知所措,手指緊緊的捏著帕子,臉上的粉色漸漸加深。

    不敢在抬頭,華裳強製鎮定的迴頭道:“穀香,趕緊去禦膳房吩咐一聲,皇上用膳上陽宮。”

    穀香福身應是,然後又像皇上行了禮,便告退出門了。

    華裳心裏其實很緊張,

    就算多活一世,她也沒有嫁人的經曆,更沒有麵對著這個世界統治者的經曆。

    皇帝看著華裳嫣紅的雙頰,念在她初入宮,也體貼道:“愛妃也坐吧。”

    華裳低聲應是。然後小心的坐在皇帝身邊的座位上。

    “聽聞汝父偶感風寒,如今身子可大安了?”皇帝溫和的聲音在華裳的耳邊響起。

    華裳的心又猛地一跳,然後沉靜的迴答:“家父年紀大了,本隻是小病,可能是疏於修養,又入了冬,身子反而更重了些,恐怕還需些時日才能將養好了。”

    皇帝看著華裳有些緊張的樣子,笑容溫和。

    他知道華薔就是心氣不順,所以臥病在床,對於華薔的這種小性子,他並不覺得威嚴受到了挑戰。

    皇帝自己也知道這件事是自己做的不地道,當時也是疏忽,沒仔細看華裳的出身,就留了牌子,導致現在這個略帶尷尬的結果。

    不過,皇帝對現在的這個結果也很滿意就是了。

    華裳本人不僅貌美,而且觀其舉止,有世家之風。

    不要小瞧男人對於出色女人的征服感,對於皇帝來說,也一樣。

    “朕已經賜下人參、枸杞等物,愛妃不必太過憂心汝父的病情。”皇帝再次握住了華裳的手,低頭靠近華裳,溫和的說道。

    華裳的臉頰更紅了,微微垂眸,輕柔的低聲道:“謝皇上。”

    “哈哈,愛妃怎麽謝朕?”皇帝爽朗的大笑。

    華裳聽了這充滿了曖昧氣息的話,不敢相信這位皇帝可以用這樣明朗的語氣說出這樣讓人羞惱的話。

    “皇上乃天下共主,臣妾一介女流之輩,哪裏有能夠謝皇上的東西,隻能在心中感念皇上是恩德了。”華裳羞紅著臉頰,抬頭說道。

    皇帝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些:“愛妃在這後宮中,就是謝朕了。”

    華裳聽著這含蓄的情話,總算鬆了口氣,這位皇帝還不算是太露骨。

    皇帝看著華裳實在是麵皮薄,也就不再多說,轉移了話題,問起華裳家中的情況閑聊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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