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廠房裏傳出的兩聲接連的槍響,打破原本寧靜的廠區。燈幾乎是在槍響後的數秒接連亮了起來。住在空廠房裏的工人們在被槍聲驚醒後,急忙的打開燈,然後沒過幾秒又急忙的把燈熄滅。誰知道外麵出了什麽事,萬一要是土匪打過來怎麽辦?

    要是順著這燈光再殺到這地方來,到時大家可都全完了。這時被驚醒的工人們那裏還敢睡覺,雖然關了燈,但是大都漆黑一團的宿舍裏摸找著,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順手的東西,以防萬一。

    做為護廠隊隊長,馬四覺得自己眼下再舒服不過,手下管著百十號護廠隊的兄弟,每個月幾十塊現洋的餉錢拿著,就像現在大家都住在這廠房裏頭自己也有權隔那麽一間單間在裏頭住,這幾個月除了知足以外,最讓馬四操心的就是自己手下的這百十號兵不兵,民不民的兄弟。

    別看穿的比洋鬼子的兵還洋派,肩上扛著嶄新的小日本的三八大蓋子步槍,又是皮子的子彈盒子,皮子的武裝帶,可這些頂多就是那麽一層皮,披掉他們的皮,娘還不如土匪,全***糟踐了東家一個月上千塊大洋了。

    三月了還他娘的沒練成兵,全他娘沒一個爭氣的東西,都擱在老子跟前給老子丟臉,幾乎每天都是帶著這樣的怒氣睡下的馬四。今天臨睡覺前還覺得眼皮真跳,心裏也亂的慌,總覺得會出啥事,一直在這盯到下一點鍾,困的朝不住的時候才算躺下。

    剛一睡下沒一小會,這打亂外麵就傳來了槍響,而且是接連兩聲,被槍聲驚醒後的馬四打了一個激靈,心下那顧得那麽多。隨手撈起掛在牆上的鏡麵匣子,然後一蹬上長腰的帆布膠鞋,鞋帶沒來得及係,外衣也沒穿就直接套上呢子大衣,一腳把門踢開,大聲的招唿著護廠隊的兄弟們。“兄弟們敢緊給我起來,東家平時好吃好喝的養著兄弟,現在到用大家夥的時候了,大家都給我打起精神,別讓東家覺得養了群廢物”

    開槍之後的人什麽感覺?是害怕?是慶幸?是激動?或是悔恨?這會廠房的燈已經被吳滿屯打開了,若大的廠房被照的透亮。看著眼前的場景,吳滿屯隻是呆呆的看著,從來沒有殺過人的吳滿屯,這會隻是在這發著呆。

    “哥……怎……怎麽辦?”這會已經醒過來神的穆白,看到地上躺在血泊中的人,失去了主心骨的他,聲音有些顫抖的問到自己大哥。這會除了自己的這個大哥,穆白真不知道能依靠誰。這時的廠房裏還殘留著那股淡淡的火藥味,聞著這股打小起就非常熟悉的火藥味,吳滿屯呆滯看著躺在血泊

    裏的男人。

    “大哥……那……那個女人是……是我……殺的?”穆白指著十來米外躺在木箱上的一個渾身赤裸的女人說到,那個女人的頭顱被子彈擊穿,白花花的腦漿混雜著血絲散落在四周。看著散落在地上的那些白花花的腦漿,穆白隻覺得一陣惡心,一想到這個女人是被自己殺死的,從來沒有殺過人的穆白隻感覺一陣膽寒,甚至感覺那些腦漿馬上就會變成曆鬼。

    “為什麽!為什麽會打那麽準?”穆白在心裏痛罵到自己,平時打靶時十發子彈能全上靶,穆白就偷笑了,可是剛才,那麽黑的天,連瞄準都沒瞄準卻一槍敲了這個女人的腦殼。

    “大哥……他……他還有得救嗎?”見吳滿屯拿著槍走到那個躺在血泊之中的男人旁邊像是查看著什麽,穆白緊張的跟上去,張口問到。“打在心上了,沒救了。”吳滿屯用槍口挑了挑血泊裏的死人,輕聲說到。已經從殺人之後的驚恐中醒來的的吳滿屯此時有腦海裏是一片空靈,既然已經殺了人,那怕再後悔、再悔恨都晚了。人都已經被打死過了。

    “這個男人不是咱們廠裏的人,是從外麵來的。你看他穿的衣服。”看著這個男人身上穿的衣服,吳滿屯差不多可以肯定這個男人有很大的可能不是廠子裏的人。廠子裏的工人從裏到外的衣服,都是東家弄來的綠色的軍訓服(六五式軍裝,對工人進行軍訓時配發),要不就是藍色的工作服,連秋衣、棉衣都是東家發的,內衣是就是圓領頭套短衫。

    廠子裏頭現在根本不可能有人穿這種粗棉布做的黑搭褲,也更沒有人用這種黑布腰帶。還有這腳上的步鞋,單從這身打扮上看,這個男人絕對不可能是工廠裏的工人,要知道現在廠子裏的工人,穿著藍著的工作服到鎮子上都非常招眼,怎麽可能還有人穿這種衣服出來。

    “那……大哥……他們是外頭來的”穆白細看了一下,可不是穿的衣服明顯和廠裏的工人不一樣。這男人落在一邊扔在地上的皮襖子,這種半大的皮襖子隻有像這口外的人家也備著它。

    “裏頭的人聽著,爺是這廠子的護廠隊隊長馬四,裏頭好漢若是不想若什麽麻煩,就把槍扔出來,我保證在東家麵前給你說和說知,如若不然別怪爺不客氣。”穿著呢子大衣的馬四一手提著鏡麵匣子,站在廠房大門外大聲的喊著,淌開懷的大衣隨著風擺動著,這會馬四那顧得什麽冷與不冷,東家好吃好喝的養自己這些人幾個月,就看今個的了。

    護廠隊的兄弟因為被驚的急,再加上被隊長大聲招

    唿著,除了巡夜的兄弟外,也都是沒穿衣服,隻披著大衣端著槍渾身淩亂的跑著隊長朝打槍的地方跑,路上匯上上夜崗巡邏的兄弟,就兩步並一步的大步跑到地這間廠房大門前。

    “***,這跑這一會身上一冒汗,沒穿衣服,風一吹,可真他娘的有點冷。”就在馬四說話時,後麵的端著槍的一個兄弟,渾身打顫的說到,也難怪,雖說都是披著大衣的出來的,可是身上也就一件薄內衣,在這天裏頭跑上半裏身上冒冒汗,不冷才怪。

    “娘的個雄樣,看看你們那吊樣子!都給我打點精神,光頭,你帶幾個人到那邊去,三,你帶幾個人去那,都***給我守好了,別讓裏頭的人出來了。”聽著聲音,迴到看到護廠隊的兄弟,這會全著胳膊大衣都裹在身上,抱著槍,渾身打著擺子,氣就不打一處來,娘的練了三月了還***和一群廢物沒啥兩樣。氣歸氣,事總得安排好。

    “大哥!是……是咱們隊長。”被廠房外的喊聲嚇了一跳的穆白,連忙拿緊槍緊張的問到身邊的吳滿屯,自己這下和大哥在這殺了人,這下可怎麽好。“小白,沒事。咱們打死的是廠外的人,這個男人不是咱們廠的,咱們廠裏連個女人都沒有,那女人肯定也是外頭來的。咱們打的是小偷,隊長是不會說啥的。”見穆白這麽緊張,吳滿屯開口安慰到,其實這麽說也是為了安慰自己,看著這被自己和小白打死的男女,吳滿屯可以肯定,這兩個人肯定是來這個地方偷人的,隻是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跑到這廠房裏頭。

    “隊長,是我!滿屯,槍是我和小白俺兩打的。”靜靜神,吳滿屯大聲的對廠房外頭喊到。“隊長,沒錯是滿屯的聲音,該不會是走火了吧!”一個和吳滿屯熟悉的隊員聽到廠房裏的聲音,跑到馬四跟前說到,心下卻奇怪這滿屯平時看著穩穩當的很啊,這會該不會是槍走火了吧。

    “屁話,咱們這都是空著膛巡夜,那來的走火。滾。”“滿屯、穆白,你們兩在裏頭幹啥那,還不快給我出來,說說是咋迴事。”雖然嘴上這麽說著,可是同時卻示意大家把三八式步槍的保險給開開,誰知道接下來會來什麽事。

    “隊長,我們兩這就出去了。”吳滿屯讓穆白和自己一起大聲的喊到。

    “你們兩個不爭氣的東西!”看著廠房裏躺在血泊之中的男人,還有那邊躺倒在棉包之上腦子被打飛的全身赤裸的女人,馬四就有一種想揣死吳滿屯和穆白的心,尤其是穆白,平時打靶時沒見槍打的準,娘這黑燈瞎火的一槍就把這娘們的腦殼給敲了

    。

    “隊長,這……”跟在隊長和吳滿屯他們身後麵進來的,光頭等人在看著眼前這血糊糊的場麵,雖說不害怕,但也是犯著惡心,可是惡心歸惡心,這事可怎麽收。“這啥這,屍先停在這,留幾個弟兄看著,我帶他們兩不爭氣的東西去見東家,鬧這麽大動靜,除了去找東家,還能咋整。”現在在廠子裏頭出了人命,雖說死的人不是廠子裏頭的,可外頭的人才更麻煩,誰知道死在這的這對男女是什麽來路,除了去找東家馬四還真不知道應該咋整這事。

    “隊長,你看這……”三拿著槍挑開落在地上的皮襖子,皮襖子裏頭裹著一支花口擼子在燈光下閃著幽幽的藍光。

    “可是打這皮襖子裏頭找的?”一看到皮襖子裏頭的這支嶄新的花口擼子,馬四心裏頭擱噔一下,暗叫一聲壞了,連忙急切的問到發現槍的三。

    “可不是,我一翻開這皮襖子,就看到這支小手槍了。這死人看樣子不一般啊。”看到這支槍,那怕就是白癡都知道這死人的來頭,那絕對簡單不了,在這口外有幾個人能用得起這手槍,不富則貴,不官則匪。看這人這打扮,肯定也富不了,更貴不了,更不可能是官,那十有八九就是匪了,而且這匪也肯定不是一般的匪,至少是那股馬匪裏的一頭目。殺了馬匪的頭目還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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