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依舊一臉自若的坐著,見他如此,蘇瑛卻有些過意不去。當初的確是天火門先招惹的安王,卻也是情勢所逼,七郎的叔叔也沒有保住,七郎更是將半顆雲水珠奉上,若非如此安王又怎麽能神清氣爽的去往南越。


    這些日子,七郎更是替蘇瑛做了不少事,不管他對自己是出於什麽樣的心思,他對自己卻是發自內心的關心。再說人也是安王一開始不放心請來的,現在就那麽叫人走了,蘇瑛心中卻是有些過意不去。


    見蘇瑛麵露不忍,安王卻是有些氣不順了,幽幽的說道:“七郎畢竟是男子,一直留在王妃身邊也是不合適。若是七郎願意的話,以你的本事,能留在精衛也是不錯的選擇。”


    安王如此說,表麵上說的客客氣氣,卻是明明白白的給七郎提了個醒,蘇瑛是安王府的王妃,身邊總是帶個男子卻是說不過去的。七郎即使再有本事,也不過是安王府的屬下罷了,看在蘇瑛的麵子上,能讓七郎加入精衛也算是極大的恩賜了。


    七郎淡淡一笑道:“多謝王爺的好意,七郎閑散慣了,每日所想不過是尋一個如意的女子一同雲遊天下罷了。”


    聽七郎如此說,房中卻是一下安靜了。精衛雖說在百姓眼中隻是一個保護大楚的組織,可在習武之人眼中,能加入精衛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能加入精衛是最高的榮譽。精衛是武皇一手建立,江湖很多人即使奮鬥終生也不能加入精衛,七郎卻是如此雲淡風輕的拒絕了。


    蘇瑛有些羨慕的看向七郎,在場的安王,清王俱是人中龍鳳,一身黑衣的七郎與二人比起來卻是不差分毫。安王這些年常年的病痛,雙眸之間過於冰冷孤傲,清王富貴的氣質更多了一絲平和,而七郎唯一的親人已經去世,除去對蘇瑛的愛意,他已是無牽無掛,眉目間的隨性灑脫更是襯得清雅的他仿若謫仙一般。


    不可否認蘇瑛對七郎是有一份好感的,七郎骨子裏的隨性灑脫是蘇瑛極為羨慕卻一直沒有的。不管是前世也好,還是現在的安王妃,蘇瑛都被太多的東西束縛著,即使自己再過努力,也無法擺脫責任對自己的束縛。


    蘇瑛有些惆悵的說道:“七郎能隨著自己的性子雲遊天下,過著自由自在的日子,又何嚐不是幸事呢。凡人都為俗世所擾,庸庸碌碌一輩子,卻沒有一天是為自己活得,何嚐不是可悲的很呀。”


    聽蘇瑛如此說,安王卻似吃了一驚,不想一向堅強的蘇瑛今天卻會如此說。安王不由握住了蘇瑛的手,剛想說些什麽,卻聽到從遠處傳來了腳步聲。書房一向是安王府的重地,四周居有暗衛守著,尤其是幾人在這裏商討事情時,更是輕易不讓人靠近,難道事發生了什麽事麽?


    卻聽到沈管家的侄子,沈雲說道:“宮中的馬公公過來了,說是皇上又旨意下達,還請安王,安王妃過去接旨。”


    馬公公一直都是在楚晨陽身邊伺候的,就算有什麽旨意指派一個得力的太監過來便是了,今天卻是直接派了馬公公過來,難道是有什麽重要的事麽?安王慢慢的站了起來,眼神中透出了無盡的冰冷。


    這些日子,楚晨陽與安王的關係看似緩和了不少,實際楚晨陽的皇位並不穩固,安王所擁有的精衛一直都是楚晨陽的心腹大患。即使現在楚晨陽對安王無暇顧及,一有機會還是會給安王找不痛快的。


    “我與阿瑛出去便可以了,你們跟在後麵就是了。”安王說完,便伸手去拉住了蘇瑛。蘇瑛也由著安王牽住了自己的手,向著安王微微一笑,二人便向往走去。


    等走至大廳,馬公公卻是不慌不忙的坐著等候了。見安王與蘇瑛走了出來,馬公公向二人微微屈膝便拿出了聖旨,在場的眾人跪了一地,馬公公慢慢攤開了聖旨,清了清嗓子,開始宣讀出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安親王久病多日,現已病愈,聖心甚安。南越與大楚一向交好,現南越新立皇太女,派皇叔安親王出使南越聯絡二國情義,欽賜。”馬公公讀完了聖旨,卻是極為有禮的說道,“安王,安王妃請起吧。”


    安王不見任何的變化,站起身來淡淡的說道:“多謝馬公公。”


    安王說完,站起來之後便很自覺的扶著蘇瑛站了起來。馬公公臉上不見任何的變化,心中卻是感歎,安王雖說身子不好,對蘇瑛卻是全心全意的,也難怪當初不願意從了皇上。皇後那柔弱的性子居然有個如此倔強的妹妹,比起蘇瑛來,皇後陪著楚晨陽卻是更合適的,好在皇上也是想開了,對皇後也疼愛了起來。


    馬公公也不再多想,一臉笑意的說道:“安王對安王妃真是體貼呀,皇後知道一定會很開心的。皇上還叫奴才給安王妃帶句話呢,皇後即將生產,想請安王妃有空去長安宮多陪陪皇後呢。”


    蘇瑛淡笑的說道:“蘇瑛知道的,蘇瑛也很想念姐姐,等把安王府安排一下,會盡快進宮陪伴皇後的。”


    馬公公微微彎腰道:“既然如此就最好不過了,奴才就不打擾了,就此告退了。”


    馬公公說完,便想往外走去,蘇瑛身後的沈管家走上前來,塞了一包銀子在馬公公懷裏,一旁的蘇瑛依舊微笑道:“我姐姐月份大了,很多事情都不方便,還要請馬公公多多關照呀。”


    馬公公也不推遲,直接把銀子放進袖子,一臉尊敬的說道:“即使安王妃不說,奴才也不敢怠慢皇後。現在的皇後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呀,隻要皇上喜歡的人,奴才就是豁出命不要,也會好好伺候的。”


    蘇瑛倒是沒有想到馬公公這樣的直接,馬公公微微一笑便退了出去。有馬公公在楚晨陽身邊,想必皇後的日子也會好過不少。就憑馬公公的姐姐臨死前對皇後肚子裏孩子的期待,楚晨陽也馬公公也會格外的照顧她了吧。


    蘇瑛不覺看著馬公公離去的背影出神,身後的安王卻是拉了拉蘇瑛的袖子,關心的說道:“蘇瑛你怎麽了,怎麽看著馬公公還發呆呀?”


    蘇瑛搖了搖頭,輕輕的將頭靠在安王懷裏道:“我們才見麵,就要分開了,我隻是有些舍不得。”


    感受蘇瑛語氣中的依賴,安王不由抱緊了蘇瑛,摸了摸蘇瑛的腦袋道:“你等我,我會盡快迴來的!”


    蘇瑛離開安王的懷抱,有些擔憂的看著安王道:“南越雖已定下悅雅公主為皇太女,南越卻還有不少的皇子,他們又怎麽能甘心悅雅公主繼承皇位呢?還有母親與你的身體,雖然我知道你能處理好的,但我還是忍不住的擔心。”


    安王冰冷的光芒閃過點點的柔情,堅定的說道:“不管南越如何,不管大楚如何,我一定會迴來的,你也一定要等我!”


    蘇瑛那如山間清泉水般清透的雙眸,始終透著擔憂,緩緩的說道:“我隻是擔心世事無常,聖女救治了母親與你的病痛,為了迴報她,你自然要幫她掃除障礙。隻是皇家間鬥爭最是冰冷無情呀,你跟我都躲不過。”


    安王淡淡的說道:“生在皇家,又怎能躲得過?我即使再小心謹慎,也沒有辦法躲過別人對安王府的算計。我肩負的不僅自己的生死,還有精衛的未來,現在更是為了你。與其窩在安王府原地等待,還不如走在最前方,讓所有人都不敢打安王府的主意。”


    看著自信滿滿的安王,蘇瑛不免惋惜道:“你又豈是池中之物,若不是這些年一直待在府中,隻怕你已經揚名天下了。”


    安王不由笑道:“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如此的傷感了?這可不是我認識的蘇瑛呀,我認識的蘇瑛看似姣弱,內心卻無比的堅強,即使我不在身邊也可以做我的後盾。我在外麵即使再牽掛你,也知道你會把一切都處理好的等我迴來。”


    蘇瑛卻是賭氣道:“我可沒有你說的這麽好,我也會傷心,我也會擔憂丈夫的安全。”


    蘇瑛一直都表現的太過完美了,讓安王忽略了蘇瑛脆弱的而一麵。前世的蘇瑛自以為自己也是極為幸福的,丈夫雖說談不上感情有多深厚,對自己也算體貼,又即將要有可愛的寶寶了,蘇瑛一直覺得自己過的很平穩,卻不是自孩子一出生就一直徘徊在死亡線上。


    在孩子慢慢的健康起來,卻又確證不能與正常的孩子一樣時,蘇瑛得到的不是丈夫的共同麵對,而是厭惡與冷漠,那時的她已經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家原來如此的不堪一擊。離開丈夫的蘇瑛與孩子相依為命,卻又要時時的小心,父親火爆的脾氣早已厭棄了蘇瑛與孩子的存在。


    為了孩子,蘇瑛忍耐了太多了,孩子的離開又徹底將蘇瑛擊碎。來到大楚之後,蘇瑛得到了蘇家上下對自己的疼愛,還有安王對自己的真心付出,即使一次次的麵臨危險,蘇瑛也可以為了美好的未來而奮鬥。蘇瑛每次都安慰自己,與其一開始順風順水,之後卻辛苦艱難,還不如現在好好努力,以後過上平穩的日子,隻是麵對一次次的離別,蘇瑛卻壓住不住的傷感起來。


    安王一直以為蘇瑛從小在蘇家生活,卻沒有想到蘇瑛前世經曆的痛苦,即使心中再如何的疼愛蘇瑛,卻也是無法理解蘇瑛心中的痛苦的。


    安王心中對蘇瑛也是愧疚,想著蘇瑛這些日子辛苦,也由著蘇瑛對自己發了會脾氣,正當蘇瑛慢慢平靜下來時,沈管家走了進來,滿是恭謹了行了個禮,便退到了一旁。


    “王爺,王妃,榮舅母帶著表小姐在府外求見。現在他們二人正在偏廳等著呢,說是想見見王爺,不知道王爺的意思…”


    安王卻是麵露不耐,揮了揮手道:“你打發了就是,就說我這幾日就要出發去南越了,讓她們早些迴去吧。”


    見安王如此,蘇瑛卻是有了幾分好奇。r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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