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屠直直的盯著公孫滿,雙手有些顫抖的從沙芸手中抱過公孫滿,用手摸了摸公孫滿已經發紫的小臉,卻是一下癱坐在地上。


    見公孫屠如此,公孫南有些吃驚的站了起來,走到沙芸身邊,用手指摸了摸公孫滿的鼻子,默默的把手伸了迴來。這孩子真的是沒氣了!


    眾人的表情各異,沙芸卻是抱著公孫南的肩膀哭喊道:“皇上要為滿兒做主呀,他還這麽小,就這麽眼睜睜的沒了。就算再討厭我,滿兒也是皇家血脈,他是無辜的呀。大皇子身子這麽弱,滿兒是大皇子唯一的希望了呀,皇上…”


    一聽滿兒是“惟一的希望”這個幾個字,公孫瑩卻是怒道:“沙側妃想是傷心過度了吧,父親還有哥哥這個嫡長子,你就算再傷心,也希望你知道分寸。”


    沙芸一改剛才的悲傷,一下跳起來罵道:“是你,一定是你!你早就看我們母子不順眼,你串通了悅雅公主還有安王。剛才毀了我的容,現在更是毒死了我的滿兒。你好狠的心呀你。你再討厭我,滿兒也是你的弟弟呀。”


    公孫瑩直直的看著沙芸說道:“正如沙側妃所說,滿兒怎麽樣也是我的弟弟,我又怎麽會害他呢?沙側妃口口聲聲說我,串通悅雅公主與安王害死了滿兒,隻是我們幾人也不過剛進宮,根本沒有機會碰滿兒。滿兒在宮中也是由皇爺爺說了算,難道你想說你我串通了皇爺爺害了滿兒麽?”


    沙芸依舊不依不饒的說道:“除了你們還有誰?隻要我的滿兒死了,你的大哥就是大皇子唯一的繼承人了,即使大皇子不願意,也隻有你大哥一個兒子。你大哥又生性懦弱,到時候還不是你說了算。”


    公孫瑩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幽幽的看向沙芸道:“想是你一人以為大哥與父親感情不和吧。烏孫族是皇爺爺的母族,即使現在人才凋零,也是百年大族,父親又怎麽會罔顧與母親的多年情分,不善待我與哥哥呢?父親你說是吧?”


    公孫屠依舊呆呆的抱著沒有氣息的公孫滿,卻是連頭也沒有抬。這時候說什麽都是錯的,若是和隻怕就定了公孫餘的繼承人,若是不和,隻怕公孫南也不會饒了他。南越一族都極其看重自己的母族,公孫南如此的疼愛公孫瑩,除了公孫瑩機靈討人喜歡外,她身上流著烏孫族的血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即使現在烏孫族沒落了,公孫南也是格外的優待,見公孫屠不說話,公孫南幽幽的說道:“我也相信大皇子是個重情義的,又怎麽會像你所說呢。再說大皇子還沒有封王,有什麽好爭的。這些年南越也富足了不少,等以後…悅雅記得善待你幾位哥哥,封王拜侯的事,你就自己看著辦吧。”


    公孫南此話一出,沙芸與公孫屠居是臉色大變,公孫屠更是猛的抬起了頭。


    皇後心裏卻是極其舒心,臉上卻是一臉的惶恐道:“皇上你這說的什麽話呀,悅雅還小呢,還等著你給他選駙馬呢。皇上千秋萬世,不可胡說呀。”


    “為什麽,為什麽…”一直發愣的公孫屠卻是突然大叫起來“我的兒子才剛死,你就這麽亟不可待的把皇位交給你的女兒了。你說的什麽情義?說的好聽!我母親是你第一個女人,可你卻把烏雅錦推上了後位。現在居然還有臉麵說什麽情義?”


    在自己麵前一向體弱多病的大兒子,現在居然如此的無禮,卻是一下沒反應過來,正在此時,陳公公帶著二個太醫走了進來。


    皇後倒是拉著公孫南,柔聲勸道:“皇上不要生氣,大皇子身子不好,怕是傷心壞了。先讓太醫給大皇子與公孫滿看看吧,說不定滿兒還有救呢。”


    公孫南本有些不悅,想到公孫屠的母親,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公孫屠與沙芸一開始還有些抗拒,但還是存了一份僥幸,想著孩子還有救也由著太醫診治。公孫屠卻是清醒了過來,太醫將公孫南抱去診治之後,馬上跪了下來,一副請罪的樣子。


    公孫南坐在上座,已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一旁的皇後眼中閃過一絲嫉妒。她知道,公孫南這個樣子一定是想起了公孫屠的母親。


    南越先皇在還是皇子的時候,發妻便去世了生前也沒有留下子女,他登基之後為了紀念他的發妻一直沒有立皇後。公孫南是南越先皇最小的兒子,為了防備幾個哥哥的算計,也一直小心翼翼,公孫屠的母親出身卑微,隻是公孫南身邊的侍女,即使生了公孫屠與灰娘二個孩子也一直是個妾氏。


    在一場場的陰謀算計中,公孫南在她的溫柔的陪伴下,最終成為勝利者,在登基前一天卻被血洗了滿門。公孫南明明是知道的,卻為了抓住幾個哥哥的把柄,隻帶走了孩子留下了他們的母親死在了屠刀下。


    經過了這件事,公孫南名正言順的清除了反對勢力,坐穩了皇位,為了表示對公孫屠母親的愧疚,決定效仿先皇一生不冊立皇後。公孫屠的母親因為身份卑微,不能被追封為皇後,公孫南的這一句一生不立皇後,卻是給了作為長子的公孫屠以很大的保障。


    直到公孫南見到烏雅錦的那天開始,公孫屠隻覺得自己的噩夢開始了。在見到烏雅錦第一麵之後,公孫南就立她做了貴妃,在她無辜被灰娘推下河失去剛懷上的孩子時,公孫南便立她做了皇後。


    當年那件事情一直都說不清楚,當時隻有皇後與灰娘二人在場,出了事之後灰娘更是不見了蹤影。公孫南看在灰娘母親的份上,也沒有追查下去,隻是公孫屠卻因為公孫南立了烏雅錦為後這件事,徹底的記恨上了皇後還有後來的悅雅公主。


    公孫南對悅雅公主的疼愛,更像是對以前的自己的施以援手。一樣的才華出眾,一樣的年幼,公孫南已經不知不覺的將悅雅公主當成了當年的自己,對公孫屠這個不怎麽親近的兒子,也是不怎麽在意了,甚至還有幾分說不清的厭惡在,不然也不會這麽多年,連個親王也不舍得封。


    在公孫屠的失控怒吼下,原本已經忘了的事情,公孫南又一次想了起來。對公孫屠的母親,公孫南總是有一份愧疚在的,這些年對公孫屠也是極為疏忽的,想到這些,望著跪著的公孫屠,眼神也不由多了一絲慈愛。


    正當公孫南出神之時,幫沙芸處理傷口的周太醫,直接拿了塊棉布,倒了些藥給沙芸擦拭了一下,便算完事了。原本滿臉血汙麵孔猙獰的沙芸,除了臉上一條紅色的痕跡外,比起以前來,也是看不出別的不妥的。


    周太醫起身向公孫南複命道:“迴稟陛下,沙側妃隻是受了些輕傷,每天搽些藥便是了。隻是側妃身上帶的月影huā的香粉太過濃鬱,不利於傷口的愈合,對體久病之人也會產生影響,尤其是對幼兒很可能會使其窒息,最好還是不要佩戴了。”


    聽到這些,沙芸卻是一下驚得麵無人色。剛才安王明明是在自己的臉上劃了一道,怎麽現在卻成了小傷呢?這倒不要緊,隻是這月影huā…


    自己的確是知道月影huā的香味太過濃鬱對身體不好,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公孫屠卻是尤其的喜歡。以前為了引起公孫屠的興致,沙芸隻在自己的裏放了少量的月影huā,也一直沒有發生什麽事,沙芸的膽子也慢慢大了起來。


    在沙填死了之後,公孫屠已是沙芸唯一的指望了,為了繼續得到公孫屠的疼愛,沙芸卻是顧不得那麽許多了,隻有在香囊裏放上許多的月影huā,沙芸才會覺得安心。感到周圍看向自己極為不善的眼神,沙芸卻是不安起來。


    公孫南看向沙芸的眼神,滿眼都是厭惡到了極致的表情,正想開口責罵,幫公孫滿檢查的胡太醫,將公孫滿抱還給了公孫屠,比起輕鬆周太醫來,卻是一臉的驚恐。


    胡太醫跪下來道:“奴才無能,滿皇孫已經死了。在他的鼻孔處發現了月影huā的huā粉,想是孩子大聲啼哭的時候,吸入鼻孔的,所以才…”


    聽到此處,沙芸卻是驚得麵無人色的癱在了地上,公孫屠氣的直接一個巴掌甩了過去。


    “你這個賤人,明明知道月影huā有害,還把他放在香囊裏。是你害死滿兒的,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公孫屠說著卻是掐住了沙芸的脖子,沙芸想要掰開公孫屠,卻是抵不過他的力氣,狠狠的用指甲掐入了公孫屠的手掌,他才算鬆了手。


    沙芸摸著自己的鼻子劇烈的喘息道:“你以為我想在香囊裏放這麽重的香麽?這個味道是你喜歡的,每次你要聞到這個味道才會多陪我一會。一直以來都沒事,我怎麽會知道,會害死了我的滿兒呀。”


    公孫屠卻是惡狠狠的罵道:“你這個賤人,還想狡辯?若不是你,我的兒子又怎麽會死的?我要殺了你給我的兒子報仇。”


    見公孫屠鐵了心想要殺自己,沙芸卻是哭著向公孫南爬過去,抱著公孫南的小腿道:“皇上,求求你救救我呀。我的父親才剛死呀,我起碼要給父親守了孝,才能死呀。父親這些年對陛下忠心耿耿呀,皇上看在父親的麵子上,也請救救我呀。”


    看著這張與沙填有幾分相似的臉龐,公孫南幽幽的說道:“既然如此,看在你父親的麵子上,就先留著你的命給你父親守孝吧。”


    公孫南的話音剛落,隻見沙烈進來向皇上行禮道:“皇上,怎麽可以這麽輕易的就饒了沙芸的性命呢?若是皇上知道沙填是怎麽死的,隻怕不但會殺了沙芸,就連大皇子也不會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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