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宓妃,我是在幫你療傷。”河伯低柔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我疑惑地低頭望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龐,他的水色嘴唇在自己左肩的齒痕上一一輕吮,舌尖也暖暖地碾過。

    他的側麵輪廓美極了,一頭微微閃亮的銀白色發絲,向著他身後流暢地隨波飄動著,在水中,河伯是主宰嗬!

    想起了那夜他手持避水劍,從發狂的後羿手中把自己救下,我忍不住又對眼下這個古怪而又奇特的男子心存一絲好感了。

    河伯萬分留戀地把嘴唇抽離了我的肌膚,現在那裏一片寧靜的光滑,猙獰的齒痕已經不知去向。

    是了,我從前仿佛聽說過,河伯的唾液是水的精華,是大荒最好的傷藥。

    我對著鏡子仔細照了照,掩好衣袍,神色複雜地望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而他隻是意味深長地衝我笑了笑,說道:“我們走吧。”

    我的手牽在河伯馮夷的手中,仿佛被下了咒語一般,呆呆地跟隨著他站起身,邁出步子。

    這一切發生的太詭異太快了,我的大腦根本無法推測將要發生什麽,也無法猜及他的心思,我隻有隨著他走,不知道將要走向哪裏。

    “與女遊兮九河,衝風起兮水揚波;乘水車兮荷蓋,駕兩龍兮驂螭;登昆侖兮四望,心飛揚兮浩蕩;日將暮兮悵忘歸,惟極浦兮寤懷;魚鱗屋兮龍堂,紫貝闕兮珠宮;靈何惟兮水中?乘白黿兮逐文魚;與女遊兮河之渚,流澌紛兮將來下;子交手兮東行,送美人兮南浦;波滔滔兮來迎,魚鱗鱗兮腇予。”

    這是另一個後世的風流王孫給我和河伯馮夷寫的歌子,說實話,那天我的確非常快活,當我第一眼看到那輛龍駒車輦的時候,心情就已經很好了。

    在東天庭,我出入寢宮的時候,也有這樣一輛車輦,車頂也有這樣粉紫色的、繡有百葉蓮花密紋的錦緞華蓋,駕車的,也是一條有角的青色驂龍,和一條無角的白色螭龍。它們長長的須子在雲氣氤氳的寢宮前,經常絞纏在一起,那個時候,它們就會伸出尖利的爪,安靜地把胡須捋直,口中噴出森森的縹緲煙霞。

    眼前的車輦,讓我心裏湧起了萬般惆悵,在東天庭的美好時光,在某個瞬間,仿佛又重新迴來了。

    若不是逃避父王的刻骨權欲,我真的很舍不得離開我的寢宮,我的蓮池和我的母親女媧娘娘。

    無限的傷情和無限的眷戀,使得宓妃裹在紫色鍛袍裏的嬌美身軀,不禁微微顫抖了起來,她風月無邊的眼角眉梢,也隱隱露出了一絲憂傷。

    我心裏卻在開心的笑。

    我很了解宓妃作為帝女時的品味和愛好,這幾個月來,我悉心調查的,不就是這些麽?我所希望看到的,不就是這樣的效果麽?

    “上車吧,宓妃。”

    我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牽起她冰冷綿軟的柔荑,輕輕托著她的袍裾,把她送上車輦。

    宓妃的肩膀有一個瞬間,幾乎已經貼上了我的胸膛,我嗅到了她散發出來的奇異體香,一股暖暖的溫熱感覺也在那個瞬間籠罩了我。

    我眯起了眼睛,心裏的笑聲愈發放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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