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前身說白了就是官匪商三方勾結下的黑社會組織。靠青樓、當鋪、賭場等等並不光彩的行當發家。快速積累原始資本後,開始往各個行業發展滲透。

    暗夜內分工明確,官方由我親自操作,喜來管理財務,候安泰掌管黑道勢力,我挑選出的莫姓子弟或分布在各個行業商鋪當掌櫃,或被我弄進朝廷。莫懷前司掌檢察,手裏有一支專門監視各人行動的探子。

    暗夜分外部與內部,外部在江湖上重金招攬各色人才。內部則執行見不得光的秘密行動。

    從邊洲迴來後,我因擔心各個崗位上的頭腦們坐大生變,不定期會進行人員對調。暗夜內不得以同鄉等名義拉幫結夥,斷絕一切山頭主義。暗夜人員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此生隻有一個主子,那就是很少在人前露麵的驕陽公子。

    暗夜與驕陽,最完美的組合。

    近八年的努力,暗夜滲透了雍王朝半壁江山。可隨著勢力的壯大發展,難免在細節處出現紕漏。我不想使用拙劣手段不停調查手下,那樣不光會適得其反逼他們造反更有可能打草驚蛇。攘外必先安內,該是整頓暗夜的時候了。

    因還在圍獵期,加上洛梵那邊尚未搞定。最多隻有一到兩天的時間來布置。

    我接見下屬比較喜歡一個一個來,也就是所謂的單練。若是這人並無犯錯,我會與他相鄰而坐,聊天形式的談話。

    眼前的簡南看上去至多不超過三十,挎著巨大的藥箱,生得相貌平平身材單薄,好似一陣風就能刮走的竹竿。雖其貌不揚但眼神活絡未語先笑。

    簡南是候安泰十來歲當小混混時認識的朋友。當年候安泰被仇家打的差點見閻王,多虧此人妙手迴春救了他一命。後二人拜把子成了異性兄弟,交情甚好。候安泰不止一次在我麵前提過此人,說其醫術好生了得,有起死迴生的手段。私下裏救治過不少暗夜成員,人緣上佳。

    我道:“久聞大名,咱們還是初次見麵,我叫伍驕陽。”

    簡南彎起眼睛,嗬嗬笑道:“那句話該在下說才是,久聞大名啊,驕陽公子。”

    我笑了笑,請他落座,心裏考慮下麵的話該怎麽說,這人是否有籠絡的價值。簡南的目光落到我受傷的左手,道:“公子派人來找在下,是否為了手上的傷勢?”

    我順水推舟道了聲是,朝他伸出手。

    簡南手指伶俐小心的揭開纏繞的紗布,解到一半突然皺起眉頭。用鼻子用

    力嗅了嗅,說了句請見諒,拿起我的手用舌尖舔了一下。

    我皺了皺眉頭。

    簡南更是滿臉迷惑不解。

    我道:“有什麽問題麽?先生但說無妨。”

    簡南道:“公子如何沾染上提煉後的木芯花粉的?”

    驀然想起那隻讓我耿耿於懷的熊,道:“那種花粉有何作用?”

    簡南侃侃而談:“哦,木芯花是很多獵戶所忌諱的一種植物。它的氣味會刺激熊豹一類的動物。公子手上沾上的應是提煉後的花粉,氣味小到人很難注意到。不過由於混合了血和汗,這才讓在下聞了出來。”

    我緩慢的深吸口氣,靠在椅背上,迴想圍獵場上發生的每一幕,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以我的小心,相信應該無人有機會往我身上灑木芯花粉。除了伺候我吃穿用度的懷前。

    懷前張口欲言,卻忍了下來,坦蕩的接受我的目光。我看著那清亮的眸子,電光火石間,腦中閃現一雙清澈明晰的眼睛,素白的不似武夫的修長手指,那人獻上盛滿箭羽的箭壺,道:“在下願追隨至親王一同打獵!”

    若能再見,我一定能認出來!哼。

    後麵那一箭是同一個人上的雙保險,還是另有其人?

    簡南重新為我上藥包紮。我抽迴萬千思緒,笑道:“其實這次來還為了求兩副藥。”

    “哦,是為了治療何種病症?”

    我道:“一種是讓人身體變得更加敏感,感覺上升的藥。另一種相反,是製眩類藥物,會讓人陷入無意識狀態,感覺遲鈍。”

    簡南怔楞片刻,道:“這種藥不好搞,您要知道,藥劑用少了效果不大,用多了。。。”他指指腦袋:“這裏會出問題。而且可能會讓人藥物上癮。”

    我笑了笑:“上癮倒無所謂,隻是腦子壞掉比較麻煩。先生顧慮拿不準劑量,用人多試驗幾次不就成了。”

    簡南斂了臉上的笑容。我依舊笑的雲淡風清,接著道:“常言道,人心隔肚皮,心思是最難猜測的。但人在說謊時,心裏或多或少會產生各種情緒,這必然會引起一些身體上的變化,例如心跳、脈搏、血壓、唿吸等等。且這些隻受神經脈絡的製約而不受大腦意識的控製。於是在下想,用醫學把脈結合藥物,也許可以實現測慌的目的。”

    簡南聽的目瞪口呆,許久才鬆了口氣道:“驕陽公子真是想常人所不能想!”

    我淡然笑道:

    “這些不過都是紙上談兵,實踐起來有太多的困難。不過我想先生應該會有興趣,若能成功,先生定能名留青史,榮為此技術的開山鼻祖!而在下自然會不遺餘力的在財力物力上支持。”

    簡南低頭思所良久,破釜沉舟似的攥了攥拳頭,道:“在下對驕陽公子仰慕許久,承蒙公子賞識提點,怎敢不識抬舉!”

    我道:“先生嚴重了。”

    簡南起身告辭時,突然問了句:“安泰一走多年不見音信,公子可知他幹什麽去了?”

    我淺笑道:“去升官發財了。”

    簡南嗬嗬笑了兩聲:“怪不得沒了信!”

    待簡南離去片刻,我斂了笑容:“派人也去別的大夫那尋我方才說的藥方。再仔細查查簡南的底細。”

    “是。”懷前道。

    我滿含譏諷的挑起嘴角:“爺這兩年對你們太縱容了,一個個倦怠散漫,毫無建樹。”

    懷前垂頭不語。

    我淡淡開口:“別怪我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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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做布置後,當即趕迴圍獵場。最熱鬧的頭三天一過,各國使節才算著手幹起正事。送禮結交,忙個不亦樂乎。首要巴結的自然是太子爺顧康健,特別是大雍的那些個屬國,稀罕物件車載鬥量的送,寶物堆成了山。太子門前更是車流不息,登門的人絡繹不絕。其次輪到我這個至親王,我邊和那些人客套,邊琢磨這些東西能換成多少金銀。我承認我是最庸俗的人,寧可他們直接送錢,既方便又實用。

    可真當赫連漠月將整箱黃金送來時,我心裏卻泛起異樣感覺。

    赫連漠月無疑是一個舉手投足間盡顯風流的成熟男人,他颯然笑道:“望至親王見諒,我是俗人,實在想不出有什麽東西能比真金白銀更實在。而且,”他頓了一下,接著道,“貴國太子也說你向來不喜古玩玉器。”

    我隻覺眼皮跳了跳,打哈哈笑道:“還是太子了解自家兄弟,本王確實沒什麽鑒賞能力。金貴的古董在我眼裏還不如金銀來的順眼。”

    聊了幾句,我親自送他到門口。

    赫連漠月道:“我恐怕等不到圍獵結束就要迴國。”

    我道:“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願赫連王子一路順風。”

    赫連漠月突然諱莫如深的笑了,眼睛明亮的如此刻掛在天邊的星辰:“我有預感,咱們恐怕很快又會

    再見。”

    我不禁挑起眉梢,赫連漠月見狀朗聲一笑,起馬離去。

    我站在門口,瞧著那人的背影,楞了會神,才反身迴屋。

    洛梵那一直沒什麽進展,他應該是得了指示,離我這大雍王爺遠遠的。我心底發急,卻苦於找不到機會。

    就在新戈使節團離開的前一天,令我驚詫的事偏偏發生了。洛梵一大早找上門來,開門見山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和我比武!”

    比武剛一開始,洛梵就如出閘猛虎朝我撲過來,一記直拳重重擊向腹部。我擰身躲閃,卻仍被打中,腹腔內一陣翻騰,痛的連冷汗都冒了出來!

    媽的,你個死兔崽子!

    懷前眼裏兇光乍現,剛欲動手,我吼了聲滾開,這沒你的事!飛起一腳狠力朝洛梵踹去,兩人倒地撕打,一副不死不休的樣兒!某一時我占了上風,騎在他身上,掄起拳頭就往他臉上揍去,可轉念想到他身份,打臉上會不會惹麻煩?就這麽一遲疑的工夫,洛梵捏住我手腕,反將我摔到地上,鐵拳如雨般落下來,絲毫無顧及!

    我因疼痛惱火急紅了眼,體內的兇狠全被激發出來。下手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狠!

    終於,兩人散了架似的氣喘籲籲仰麵躺地上。

    我磨牙笑道:“你小子不想活了?敢在大雍地盤上打本王。信不信,隻要我把這事宣揚出去,別管你是哪個國家的使節,照樣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你不會說出去的。”洛梵沉默許久,淡淡開口道:“以你那高傲的性子,要報複也會用別的法子。”

    我聞言一怔,不出聲。

    洛梵自顧自接著道:“本來打定了主意要讓你,省得你小肚雞腸對以前的事念念不忘。可一見那張臉,早把手下留情的事忘一邊了。沒把王爺你打壞吧?”

    我氣極反笑,坐起上身看著他笑道:“洛梵,你不會是仗著明天就要離開,故意在最後關頭尋我晦氣吧?

    洛梵平躺著望天,嘴角緊抿。

    我心頭一動,站起身,上去輕踢他一腳:“少在這裝死人,我叫下人準備浴湯,先洗幹淨了再說。”

    “不用了。”他起身:“我這就走。”

    “別!”我拉住他:“你以這副尊容從我府上出去,到了明日指不定被傳成什麽樣!”說完不顧他的百般推脫,硬是不準走。

    若是以前,想象與洛梵一起沐浴的

    場景,我定會覺得詭異且搞笑。可真當兩個男人赤裸靠在浴池壁邊,泡在熱水中時,心情遠非預想的那樣。氤氳的霧氣籠罩周身,視線朦朧很多,讓人有種安心放鬆的感覺。

    打量眼前的洛梵,個頭與我相仿,模樣生的也不錯。因長期從軍打仗,身上是縱橫的傷疤與勻稱的肌肉,精壯卻無彪悍之氣。水珠順著細致緊繃的皮膚滑落,仿佛能感覺的到他體內男子特有的未爆發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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