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疾步走向禮部,顧自在連走帶跑的跟著,時不時偷笑兩聲,好象偷著腥的小狐狸。一路上看到此狀況的人,全都驚奇卻不敢吱聲。等進了禮部我專屬的辦公地,一個清淨院子裏的書房。顧自在倚在門框上,咬著右手拇指指甲,直勾勾盯著我,眸子一閃一閃亮的詭異。

    對於這個老九我也有所耳聞,心思陰柔詭秘,小小年紀就頗有手腕。仗著自己機靈嘴甜,很討皇上與後宮嬪妃們的喜愛。因而在宮中囂張跋扈,除了少數幾個其餘人通通不放眼裏。但在我看來,不過就是一個仗著小聰明使些小手段的小屁毛孩。懶得理他在想什麽。

    他既然不想走,我這當哥哥的總不好趕人。直接拿他當透明,坐在書桌後的椅子上看文獻。

    “嘿嘿,五哥,你喜歡剛才那個小子對不對?看到他和別人一起時,你笑的陰森森的!”

    我抬了下眼。桌對麵的顧自在,上半身俯身趴在桌子上,用胳膊支撐著腦袋,笑的狡黠得意。我衝他抿唇笑了笑,他驀然一怔,瞪大雙眼。

    “九弟,你廢話太多了。”我重新低頭看文獻,心裏多少有些懊惱。一時疏忽竟讓個毛孩看破心思,夠丟人的!

    顧自在猛地直起身子,唿哧唿哧喘粗氣,惱成這樣還不肯走,在書房裏轉來轉去。

    我被他故意弄出來的腳步聲弄的火起,將書往桌上一扔,靠在椅背上冷眼睨著他。顧自在站在對麵,仍舊用直勾勾恨不得將我燒出倆窟窿的眼神瞪視著。兩人對視半晌,顧自在轉開眼睛,軟聲道:“都說五哥論弓馬嫻熟,是皇子中的頭一份。。。你能不能教我。。。”

    “沒空。”我實話實說。

    顧自在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張牙舞爪的吼道:“前天我還見你帶顧承歡去學騎馬!”

    你們倆能相提並論麽?我沒說話,隻是頗不以為然的挑起一邊眉毛。顧自在好象看懂了這個動作,揚著下巴走到我身邊,臉貼近我的臉道:“顧寫意,你眼睛長頭頂上了?你有什麽了不起?當親王怎麽了,結果還不是被發配到禮部這個冷衙門來!”

    小子夠種,敢在我麵前這麽囂張!

    我哈哈大笑起來,伸手在他臉蛋上捏了捏,道:“真是個被寵壞的小孩。自以為是的認為所有人都該寵著你哄著你?”我將臉與臉的距離拉的更近,幾乎鼻尖碰鼻尖:“若真是缺人管教,五哥不會怕麻煩的!”

    顧自在額頭開始冒汗,眼中卻越來越亮,透著刺激興奮

    ,喘息道:“管教?怎麽管教?你還能打我不成?”說到這自以為幽默的笑起來。

    我也笑了,拉了他一把,將人擁進懷裏摟緊。

    “五,五哥。。。啊!”

    我一巴掌狠拍在他的屁股上,顧自在在我懷裏拚命扭動身子,卻怎麽也掙脫不出來,嚎道:“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我的迴答是狠狠又一巴掌!他媽的,老子要是連你個小東西都製不住,還有臉見人麽?!緩慢卻不間斷的打了一下又一下,直到懷裏的小人兒徹底老實趴在那嗚嗚哭泣。

    我捧起他的臉,哭的一塌糊塗,眼淚汪汪的,仍舊不忘威脅,抽噎道:“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嘿笑一聲,挑挑眉,加大力氣一巴掌扇過去。

    “哇~嗚嗚!”

    我的手又抬起來,顧自在趕緊抱住我哭道:“不敢了,不敢了。。。嗚嗚。。。”說著說著,就將頭埋在我懷裏大哭起來。

    我淡淡開口道:“再哭的話,我就扇你的臉。不想明日見不了人就給我閉嘴。”

    哭聲立刻停止。

    我騰出一隻手,拉開書桌一側的抽屜,拿出去淤血的外敷藥。這是為承歡準備的。上次帶承歡去學騎馬,小家夥的屁股被馬鞍磨出血都不吱聲,差點沒讓我和小娘親心疼死。不過我覺得我弟弟挺帶種!

    伸手去解他的褻褲,顧自在猛的漲紅臉,抬頭狠狠瞪我。

    “你想自己動手?沒問題。”我將藥遞出。顧自在看看藥,又看看我,一聲不吭的趴迴懷裏。

    手沿著臀線起伏緩緩遊走、摩挲。我看了一眼傷處,通紅一片,忍不住輕笑起來。

    “笑,笑什麽笑!”顧自在惡狠狠悶聲道。

    “如果不是清楚知道你確實是我兄弟,我當你猴子轉世呢,哈哈哈!”

    顧自在仰起臉,氣的咬牙切齒:“還不都是你害的!”

    “那以後就少招惹我!”我加大力氣拍了他臀部,顧自在“啊”的跳起來,慌亂的穿好衣服,臉通紅,眼神兇狠。

    我揚聲對一直守在外麵的懷前道:“去打盆水來。”水很快取來,洗幹淨手後,顧自在仍舊立在角落,眼神複雜的瞪著我。

    我拿著塊幹淨的帕子走過去,胡亂幫他擦了擦滿臉淚痕:“眼神殺不死人!若想報仇,迴去再多練兩年武藝吧!”擦好了,輕推了他一把。顧自在一步一步蹭到門

    口,想說什麽又忍住,狠跺下腳,衝了出去。

    總算送走了!我苦笑著搖搖頭,從書桌暗格裏取出暗夜與邊洲的諜報,仔細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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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日子流逝,承歡最初對我的敬畏早扔到爪窪國去了。一有機會就在我身邊轉悠,嘴裏“哥哥,哥哥”喊個不停,時不時提些希奇古怪的要求,令人哭笑不得。

    至於紀元,答應小娘親成了承歡的伴讀後,一方麵要時常進宮,另一方麵還要偶爾迴韓家,可以陪我的時間反倒少的可憐。。。不得不承認,故意選在下課的點來找承歡,是因為我已在思念。

    行走在綠蔭小徑,明亮的陽光在蔥鬱的樹葉縫隙間跳躍舞動著。抬頭看去,不經意時會晃花行人的眼。我的心驀然騰起些微愉悅,記起第一次見紀元時的情景,他的笑容似乎比陽光還要耀眼奪目。

    我遠遠停下腳步,遙望著紀元。他應該在等候承歡,手裏拿著上學用的書本筆墨,懶洋洋的倚靠在學堂外的柱子上。紀元在我麵前時,臉上永遠掛滿笑容。我怎也記不起他不笑時的模樣。而現在,終於可以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沒有了喋喋不休的嬉笑嘮叨,也沒有了亮到可以晃花人眼的光芒。紀元整個人很安靜,眉目間有著一絲淡淡的落寞與愁鬱。

    我的腦子霎時空白,就那樣一直在原地站著看著。。。直到承歡蹦著跳到紀元身邊,手舞足蹈的大聲嚷嚷著什麽,而紀元則露出熟悉的笑容時才好不容易迴過神,邁開腿朝他們走過去。

    “哥~”承歡第一個發現我,立即興奮的跑過來,哼聲道:“哥,有人欺負我!你幫我報仇!”邊說邊得意的左顧右盼。

    我抽迴目光,麵無表情的說:“你隻要說一句我是女孩,天大的事哥也幫你擺平。”

    承歡“啊”了聲,腦袋立馬耷拉下來:“還是我自己解決吧。。。”轉身走到紀元身邊,“紀元,到我那玩去!”

    “我有事找紀元商量。”我看向紀元:“正好同路,我送你一程。”

    紀元眸中閃過納悶,隨即眼睛彎彎宛如新月,嘻嘻笑道:“好啊,那就有勞至親王了。”

    剛上馬車,我一把將紀元拽進懷裏,牢牢禁錮住他的身子,急切的索求親吻。彼此的氣息在舌與舌糾纏中互換,口鼻間全是對方的味道,連四周圍的空氣都逐漸變的氤氳曖昧。紀元察覺出我

    滿心的焦躁抑鬱,雙手捧住我的臉輕聲問道:“寫意,是不是又遇上什麽不開心的事了?”

    我靜默不言。

    “我所認識的顧寫意,是永不言敗的王者。”紀元一下一下愛撫著我緊繃的脊背,親昵的吻著我的臉:“沒有人會比你更強。”

    我盡力露出一絲微笑,緊緊抱住他纖細的身子:“你說的對。。。。。。”

    我拉著紀元的手堂而皇之的邁進至親王府,毫不停留的直接進了專為我倆準備的院子。

    “紀元,我們好像很長時間沒有聊過天了。”我與他相鄰而坐。紀元“切”了一聲:“你一天到晚忙得要死,見一麵都難,哪會有空和我聊天!”

    我道:“你說的沒錯。”

    紀元驚異的看著我。

    我沉默了一會:“韓家對咱倆的事情應該很清楚吧,你迴家時他們沒有說過什麽嗎?”

    紀元抿了下嘴唇,別過臉,冷淡說道:“他們沒說什麽。”

    我有點不知該說什麽,可又覺得必須要說:“紀元,在我看來,一個男人可以不成親,可以不要孩子,但不能沒有自己的理想抱負與。。。自我。。。”

    紀元轉過頭,直直盯著我,滿眼的驚疑與警惕,慢慢開口:“寫意,你究竟想說什麽?”

    “紀元,你變了。你的眼裏不再有無慮的清澈與耀眼的光芒,那些在最初時吸引我的東西。”我迴視他的眼眸,覺得心口被狠狠紮了一下,痛得難以言喻。“而我,也變了。”

    紀元猛然站起身,椅子因撞擊轟然翻倒在地。他倔強的站立著,全身繃緊,眸子裏滿是難以置信與瀕臨絕望的掙紮。眼前的紀元讓我有種錯覺,似乎隻需要一根手指的力量,我就可以輕易讓他粉身碎骨。

    原本焦躁不安的心驀然平靜下來,我起身朝他走過去。我每往前走一步,他就退後一步。紀元此刻臉上掛著從未有過的兇狠神情,好似掉入陷阱的野獸,即使已被折磨到遍體鱗傷,麵對步步相逼的獵人,仍要維持自己驕傲的姿態。

    我為這樣的紀元心動。

    退至牆角,無路可走的紀元最終還是被我抱住。懷中的紀元,冷的似冰硬的也似冰。

    “我是變了。”我貼近他的臉龐:“不再是單純的迷戀一個笑容,不再是因為寂寞而尋求安慰。。。紀元,我有沒有說過,我喜歡你?”

    懷中的人怔怔與我對視。

    “我顧寫意看上的,就一定要得到手。”我用食指在紀元已沒有血色的唇上輕輕摩挲:“不管你是否願意。既然讓我喜歡上,這一輩子就算賠給我了。掙紮反抗或是求助他人都沒用,你應該十分清楚我做事的手段。”

    紀元低垂著眼,嘴唇微微顫抖的張開,將我的手指含進口中輕舔。我笑著抽出手指,將嘴唇送上去。氣息逐漸彌漫開來,如同清澈的溪流,溫柔而又輕緩。紀元眼中的淚珠滾滾而落,沾濕兩人的臉龐。

    這一刻,我不想做愛,隻要親吻與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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