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見到蓮精的師傅,我還以為他一定會是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頭,可是真正到了見麵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男人也可以這麽美,那種出塵離世的模樣一點一顰都宛如仙子一般,如若不是知道他是男子,我想我一定會將他當作女子的。

    但是當這名宛若女子一般的仙男看到蓮精的丈夫時,那瞬間的錯愕卻被我捕捉住了。仙男微微皺起眉頭看著恩愛的蓮精夫婦,我想他應該會祝福這兩人,畢竟連我都被他們感動,何況仙男還是蓮精的師傅。

    可是……

    “冰佳,你怎麽能如此胡鬧?你已是半仙,隻需再努力一些便可成仙,現在卻困於兒女私情,還與凡人相戀,你…”

    “冰佳?”我與蓮精的丈夫對視一眼,有些不解的看著蓮精,蓮精不好意思的看著我們,一點都不理會師傅的說教,她反倒一把挽住丈夫的胳膊。“冰佳是師傅起的名字,我以前的名字叫蓮精,我沒有騙你哦。”

    聽著蓮精的說話,仙男有些氣結,指著蓮精的丈夫說到:“你一凡人與她結為夫婦,這根本就於理不合,而且你這樣會害了她,她本可以成仙,你卻…”

    “師傅,不要說了,是我要嫁給他的,而且修煉一點都不好玩,我隻想和他在一起,請師傅成全。”蓮精緊緊抱住丈夫,借由這個樣子證明自己所說的話,我好笑的搖搖頭,蓮精依舊還是孩子氣的,隻是仙男會同意嗎?

    仙男的表情和他說出話一點都不同,那一臉的淡然和嘴裏冷冷的話語深深的刺激著蓮精夫婦,蓮精的丈夫開始有所動搖,蓮精為此大為傷心,我該怎麽做呢?

    輕輕的將手拍在仙男的肩頭,看著他一臉的不解,我示意他和我離去。仙男有些不情願但是看著蓮精夫婦的樣子也就同意了。走在湖邊仙男一直沉默著,這個時候說蓮精的話題似乎也不是時候。

    “恩…你是蓮精的師傅,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仙男抬頭看了我一眼點點頭,“請問。”

    “不久前我來到這個森林,可是我卻對自己的身世一點都不了解,記憶中也有些模糊的片段,就好像我擁有著零星的記憶,而且似乎這些記憶還不是我的,蓮精說你應該能幫得上我的忙?”

    “擁有熾焰的人隻有你,烈焰仙子,其實從踏進這片森林我就感覺到你的存在了。”

    “烈焰仙子?”

    “其實我很奇怪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照理說你打破王母的琉璃盞,又和玉帝大吵一架,這會兒你應該在天宮接受懲罰,為什麽你會出現在這裏?”

    “呃……”

    仙男不解的看著我,我也不解的看著仙男,最終仙男歎了一口氣決定帶我離開這個森林,我本想問他蓮精的事為什麽不管了,後來想想竟然仙男自己要離開,我又何必去插手呢。

    我們去了什麽地方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幾乎總是在不停的飛,偶爾也是看著仙男去找仙友,而我也隻是等待著,就好像他去忙的事情根本與我無關一樣。直到他帶著我來到一座很破爛的城鎮。

    “你留下來吧。”

    “為什麽?你要走?”

    “這是你的命盤,你須在這裏贖去你所犯下的錯誤。”仙男指著屍橫片野的城鎮告訴我。

    “我該怎麽做?”

    “用你的力量挽救他們。”說完仙男就這麽消失了,我連揮手打招唿的時間都沒有。

    “用我的力量挽救他們?”

    接下來的時間就像流水一般的走過,我用了三十年的時間統一了六國,也親自培養了五名得力助手,除了我自己留守一個城外,其餘的皆有他們五人代管,也許是難得的平靜,國民都安居樂業,他們五人隻除了早年在城裏守著以外,近些年都一直陪在我的身邊。

    其實所有國人都很奇怪一件事,那便是我的容貌為什麽依舊是少女的模樣,我從沒有告訴過他們我是仙,我也不知道我將會在這裏留多久,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所做的隻是在贖我所犯下的錯誤。

    金木水火土是我為他們五人起的字,他們有權利擁有自己的名,所以我隻給他們起了字,而我也隻叫他們的字。金沉穩,木內斂,水溫柔,火幹練,土溫吞,他們各自站在各自的崗位上相互扶持著,也讓我所打下的江山有了一片美好的前景。

    人人都以為我會娶了他們五人,甚至於他們五人都做好了這樣的準備,可是我有心嗎?我不知道,有時候我也會想到蓮精,不知道她現在過的好不好?人的感情究竟是什麽樣子的?我為什麽會感覺不到?

    直到土五十七歲那年因病去世,我的心稍稍有了觸動,隻是一點點卻沒有讓我落下淚來,很多人說我冷血,我沒有解釋隻是安靜的看著他們將土抬走了。

    隨後的日子裏金木水火依舊陪著我,外麵的流言開始多了起來,我決定讓他們培養自己的人,於是我安靜的度過了十幾年獨居的日子,也更加常常想起蓮精。

    再見到金木水火的時候,我沒有想到他們會那麽老了,我為他們安排著贍養的事宜全被他們否定了,他們最後的希望竟然是守護我,感動嗎?或許吧,我決定將王位傳出去,於是金木水火開始為我找適合的接班人,隻是時間總是這麽倉促,我的接班人還沒有找到,金和水就離開了我。

    胸口的悶痛影響著我,可是我還是沒有哭,直到一年後木的離去,火對我吼出了生平第一句話:“為什麽你都不哭,難道我們在你心裏真的不存在嗎?”我搖搖頭,胸口的疼痛似乎比以往要來的更加劇烈,可是我還是沒有落淚。

    身邊隻剩下火了,從木離開以後火的脾氣就像消失了一樣,我很害怕,我怕火也會消失,最終火也走了,胸口上的疼痛早已經無法負荷,我大口的喘著氣,為什麽會隻剩下我一人?我……

    為什麽會迴到森林?我想我也不知道答案,撫著胸口我找到了蓮精,她還在那裏,隻是她的表情卻很哀傷,為什麽?

    “蓮精……”

    “姐姐…”蓮精抬起布滿淚水的小臉看著我。

    “他走了,他離開我了,他不要我了…”一把撲進我的懷裏蓮精傷心的哭著。

    “他離世了嗎?”如果算起來蓮精的丈夫活著的話也應該一百一十多歲了,可是凡人的生命就算用仙草維持也隻怕是到了極限了。

    “……”蓮精小臉一直埋在我的懷裏,深深痛哭。

    我將蓮精帶迴到山洞裏開始細心的照顧她,可是夜裏醒來卻發現蓮精不見了,我滿森林裏尋找她的蹤跡,終於在一棵樹屋上找到了她。她抱著一件男子的衣服睡著了,我想這裏應該是她丈夫為她蓋的樹屋吧。

    幾日後,仙男找來了,看到我在這裏似乎有些驚訝。

    “你為何沒有迴天宮?”

    “我已經可以迴去了嗎?”

    “嗯。”

    “我想陪陪蓮精。”

    “……”

    蓮精會重新修煉嗎?這是我和仙男同樣的疑問,直到蓮精來找我,我才知道原來蓮精的心早已經隨著他的離世而走了。

    “姐姐,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嗎?”

    “你說吧。”

    “我想請姐姐將我的力量封印住,還有我的元神。”

    “你要做什麽?”

    “姐姐,我想去找他,你幫幫我好嗎?”

    “你要是成仙不是就能找到他嗎?”

    “可是那至少要上千年,我等不了,姐姐,我求求你了,你幫幫我好嗎?”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姐姐,你愛過嗎?我愛他啊,我不想成仙,我隻想和他在一起,哪怕是共赴黃泉我也甘願啊。”

    “蓮精你…”

    “姐姐,幫我。”

    這是什麽眼神?那麽的絕望,蓮精的心真的已經和他走了嗎?我點點頭使用了仙族禁忌的法術將她的元神和她的力量封了起來,蓮精痛苦的看著我,眼底卻帶著笑意,接著跑出山洞,我追了過去卻隻能看到蓮精那俏麗的身影被湖水吞沒。

    “冰佳…”仙男出現了,他想救蓮精,我伸手攔住了他。“為什麽你…”

    “這是她希望的。”說完我攤開手將蓮精的被封印的力量和元神給了他。

    “幫她吧,我已用了仙族禁忌的法術是不可能迴天宮了。”

    “你…為什麽?”

    “隻有看著蓮精,我才知道自己並不完整,她教我知道什麽是愛,雖然我現在還無法理解,但是我想試著去愛人,這裏我希望它是完整的。”我指著我心髒的位置。

    “……你還好嗎?”

    我點點頭,“幫我一起將蓮精送入輪迴吧。”仙男點點頭,這是第一次他這麽爽快的與我合作,“能再拜托你一件事嗎?”

    “請說。”

    “請你將我和蓮精送到一起,我希望我能通過她學會愛。”

    “你……”

    “拜托了。”說完我開始釋放自己的法力,我想我的離去也必須給我的國民留下一些什麽。

    失去了額前的熾焰,我已經失去了大半的法力,現在的我隻是一名不屬於仙班的遊魂凡體,“謝謝你。”

    失去意識前,我的嘴角嚐到了鹹鹹的味道,這一刻我終於明白原來淚是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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