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丹青心知著急也是無用,既然不知那飛天賊是否來了那便先做好萬全的準備!


    一念至此墨丹青便取出筆墨在房間的陰影處畫下一道道鎮影符,雖說這鎮影符隻能長存在陰影處或許對付攔不住飛天賊,但也算是聊勝於無吧!


    水生迴到房中正在自己的大哥趴在地上不知做什麽,不由腹議大哥真是越來越奇怪了,不在北文府裏好生學畫,跑迴來趴地上做什麽?


    墨丹青聽到響動迴頭見是水生停下手裏的事,把水生拉倒一邊鄭重地將今日所聽到的事交代了一遍,一切防患於未然,定不能給那夜天姬可乘之機……


    水生聽罷一雙清澈的眼睛頓時滿是怒火,那兩刀又冰又疼!


    更可恨的是那飛天賊害的他大哥險些身死,而後還背負罵名……此仇不能不報!


    墨丹青自然知道水生心中亦是恨極了那飛天賊,但他卻不想水生再涉險。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墨丹青天色未亮便匆匆離去,他身上的銀子已經沒什麽了,但這難不倒他,不是說了在四時榜上名次提前一位便能得到一枚星丸麽?若是用星丸換成銀子想必很多人都會搶著和他換吧……


    北文府中熱鬧依舊,今日墨丹青來的頗早,還有半個時辰才開課,不少學生都圍在四時榜外,今日四時榜上又多了一人,正是墨丹青入學第一日便揚言要超過墨丹青的少年王泰之。


    墨丹青今日本就打著要闖一闖四時迴廊的念頭,一來北文府便徑直地到了中央的四時迴廊,卻發現今日似乎有些異常。


    平日裏早間這四時迴廊甚是冷清,而今日卻有數十個少年人,一問之下才知竟是有人昨夜獨自闖過了第八亭,在四時榜上留了名,因而一早便有許多人來此觀看。


    墨丹青沒有再細問,既然過了第八亭在四時榜上留了名,想必是將他超越了……但那又何妨,他今日本就是來闖四時迴廊的,被人超越了,反超迴來便是,他不知陳豐寶所說的名次下降有什麽懲罰,也不想知道……


    在一眾少年奇異的目光中,墨丹青閉著眼睛循著那四時迴廊的入口踏了進去,竟是要在這開課前的半個時辰之內闖亭!


    消息不多時便傳開了,王泰之高傲地抬著下巴也到了四時迴廊外,得知闖亭之人是手下敗將墨丹青後不由嗤笑一聲。


    在他看來墨丹青不過是不服氣罷了,但不服氣又怎樣,難不成十幾天的時間就能脫胎換骨超越他入學時留下的記錄?


    墨丹青不知迴廊外眾人如何議論,踏入第一亭便發現這遺漏之處比之上次容易了許多,想必是因為今日的第一亭才是真正的第一亭的緣故吧……


    迴廊外議論聲漸漸小了下來,王泰之的麵色有些難看,他方才還誇下了海口說墨丹青定然無法超過他,沒想到隻是一盞茶的功夫墨丹青的身影已經走過了四亭來到了五亭!


    墨丹青看著眼前熟悉的春色嘴角不由泛起一抹笑意,有了一次的經驗墨丹青自然不會再耗時太多,還記得入學的那日闖過八亭之後那陌生的聲音“生命才是畫道的最高境界!”


    這迴廊之中所畫之物乃至所有畫師筆下所畫的,不論如何逼真但也不過是假物。


    時刻銘記這一點這前八亭便不是問題,這些假物若是想要迷惑人必然要以其中闖關的活人為依托,或是如那冰雪一般入股的幹冷影響人的感知,或是如那鳥兒般誤導闖亭之人……但卻都離不開一條,這些死物必須借助活物來偽裝。


    四時迴廊從第五亭開始難度便猛然增加了不少,比之前四亭不論在那個方麵都要更為細致入微,沒有達到栩栩如生第一境的畫師很難發現其中的遺漏之處,若不是入學時墨丹青運氣不錯,怕是那秋色便將他難倒了。


    但如今墨丹青已經踏入了第一境,有得到不知何人的指點,這前八亭想要難住他還有些太過粗糙……


    四時迴廊外的學生越來越多,不過一刻鍾的時間墨丹青已經闖過了上次足足用了兩個多時辰才闖過的前八亭!


    王泰之臉色陰沉的如同近來城北的天氣一般,他實在沒想墨丹青這個自從入學以來除了闖過了前八亭便默默無名的新生竟有如此本事,今日一早誇下的海口似乎有些嘲諷了!


    墨丹青剛闖過第八亭,為這冬夜添加了幾分雪地反射的光亮,那熟悉的光芒再次出現,等光芒消散眼前已經是柳絮飄搖的三月花季。


    宜人的芬芳撲鼻,蛺蝶蹁躚,蜂兒采蜜正忙,清風扶柳柳如煙,青煙中有紫燕穿,紫燕點水倏忽而過,一條錦鯉躍然而出,一圈圈漣漪蕩漾開,一切都沒有問題,但墨丹青卻發現了最大的問題所在,眼中的世界沒有任何遺漏……


    但卻沒有任何的聲音!


    這遺漏之物頗為明顯,正是聲音……可聲音該如何用墨筆畫出來?


    聲音無處不在,畫出來的人物能說話,畫出來的鳥兒也能鳴叫,可若是沒有實物的載體,虛無飄渺的聲音如何用真真實實的筆墨來表達?


    這四時迴廊前四亭隻是基礎,細心的畫師要發現其中的奧妙不難,但也需要畫道尚可才能通過,而第五亭到第八亭卻是缺少生命……先是基礎的畫道,畫出死物,而後畫出活物因而才需要入了栩栩如生第一境的畫師才能闖過,如今便是要畫出活物的感官!


    墨丹青想到此處心中一亮,他雖然不能畫出聲音,但想必這第五亭的真正意思也並非讓人畫出聲音這等虛無的東西,既然這畫讓人感覺不到有任何的聲音,那便畫一個能感覺到聲音的介質,讓這能感應到聲音的生命加入畫中!


    一念至此墨丹青立刻走到石桌旁,石桌上的筆墨紙硯仍在,變化的隻是四十景色,提起墨筆,墨丹青思量了片刻筆鋒落墨,一條條柔和的線條在畫卷上鋪陳開,線條越來越多,漸漸地這濃墨畫出的線條讓人生出一種紅豔刺目的錯覺。


    隻見那線條一陣扭曲化作一襲紅衣包裹著膚若凝脂的絕色女子,墨丹青心念一動,這女子便施施然從畫卷中走了出來,嫣然一笑也不言語,蓮步款款悄無聲息。


    隻見這女子悄悄地走到畫廊中,揚起螓首檀口微張臉上笑意恬淡似在與枝頭的鳥兒說話,枝頭的兩隻鳥兒無聲地歡快鳴叫了兩聲落在女子的手心,蹦蹦跳跳好不快活。


    這女子聽著鳥兒無聲的鳴叫不時掩口輕笑似聽懂了鳥兒的言語,漸漸地墨丹青耳邊傳來一聲聲翅膀的撲棱聲,接著便是嘰嘰喳喳的叫聲……


    “噗通”


    魚兒躍出水麵,漣漪陣陣畫廊地下遊出兩隻鴛鴦,鳧水時隱時現,無聲的世界漸漸精彩起來……


    墨丹青嘴角輕笑閉起眼睛,雖眼中看不到這世界但耳邊的聲音卻仍舊存在,他仿佛看到紫燕穿過綠柳,錦鯉躍水躲過鴛鴦的捕食……


    強烈的光線再次出現在亭子中,墨丹青再次睜開眼卻沒有繼續闖下去,而是順著來時的方向退出了畫廊,這第十亭是盛夏之夜,墨丹青隻是匆匆一瞥便知這夜色裏少了光線,雖說他能看清夜色裏的熒光流火,看到湖邊的鴛鴦,但這畫中之物卻看不到,似失去了視覺一般地胡亂飛舞遊走。


    墨丹青雖知道這點,但卻無能為力,他能畫出一個女子與這畫中的意境契合去模仿聽到聲音的模樣,但卻無法畫出個女子代替這些看不到光亮的生命看到事物……


    墨丹青從跨進四時迴廊到闖過第九亭用了區區不到半個時辰,一眾學子都有些敬畏地望著從畫廊中慢慢走出來的墨丹青,似乎這原本清瘦身著怪異衣袍的少年變得漸漸高大了起來!


    墨丹青剛剛邁步走出四時迴廊,便發現似乎所有的學生眼中都帶著豔羨之色,不由有些奇怪,雖說這排名進步可以得到星丸,但這些人不至於如同看到美食一般看著自己吧……


    下一刻墨丹青便明白了眾人眼中的神色為何,隻見那四時榜的方向猛然亮起一陣土黃色的古樸光華,一道星光閃耀的流光瞬間從其中分離而出沒入墨丹青的印堂,墨丹青的心神隨著這一抹流光迴到星宮之中,那一抹流光竟是一縷純粹而龐大的星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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