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纏住無頭小鬼的陰魂口中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嘶吼,似魔音灌腦般襲來,枯骨女鬼眼眶中的鬼火一陣搖曳,手中的紅衣頓時慢了一瞬。


    墨丹青抓住機會欺身而上,一拳打進紅衣中將那枯骨震成截截白骨散落一地,顱骨中鬼火明暗不定一時難以再凝聚身子!


    身後醜漢的大手離墨丹青的翅膀僅有一寸之遙便要將他抓住,墨丹青的身子竟又瞬間迴到了正常人般大小,倒轉身子就地一翻便到了醜漢的身後,泛著漆黑光澤的拳頭毫不留情地砸在醜漢的背上。


    一聲怒吼中醜漢踉蹌倒地,墨丹青雙腿一蹬地便鵲起三丈高,半空中身子化作一丈高矮,狠狠地將醜漢壓下身下,雙膝壓在巨漢肩胛之上,任醜漢雙腿蹬踢將四周地麵砸的皸裂石碑粉碎,卻無可奈何……


    “嘿!你們這四個鬼物倒也有些手段,我便收了你們為我所用,若敢不服定要你們魂飛魄散!”


    墨丹青喘著粗氣在醜漢後腦勺上畫著“驅鬼符”,足足畫了五道符籙才將這惡鬼奴役,今日若非他修有符籙之道,怕是要折在這四個惡鬼手中!


    “我且問你!我那兄弟被你們引到了何處!”


    “吼——”醜漢不甘地怒吼一聲,指著不遠處的高大枯木,恨恨地地猛吹口氣,灰色霧氣紛紛散開,枯木上掛著卷破損的圖畫,樹下站著一道瘦小的身影。


    “水生!”


    墨丹青的唿聲將水生驚醒,水生似同樣陷進了幻境,眼睛略顯迷惘地看著四周,許久才迴過神來。


    “你最好把我家小姐放了!”枯骨頭顱森然地盯著墨丹青,色厲內荏地威脅道。


    小姐?難道是朱瑛麽?墨丹青想起方才隻是將那簪子插在女鬼頭上這畫境便不攻而破,隨即喚出了玉簪中的朱瑛,卻不想朱瑛看到不遠處破舊不堪的畫卷卻淚眼婆娑。


    “怎麽迴事,難道你真是他們口中的小姐?”


    墨丹青頗為不解,幻境已破為何朱瑛仍似難以自拔!


    “公子,這……是朱瑛生前所畫之物,卻讓公子身陷畫境中還請公子責罰!朱瑛也確實是這坊中之人,隻是睹物思人讓公子見笑了……”


    “生前所畫?畫境?”墨丹青順著朱瑛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那參天的枯木上掛著一幅殘卷隨風搖擺,隱約可見其上畫著的正是方才他所見的洛城第一坊!


    “畫境便是畫中境域,畫道達第三境身臨其境便能引人入畫,為畫境所困,在畫中扮演角色而不知……”


    朱瑛檀口輕啟,墨丹青聽罷心中驚訝已不倒是沒有責怪朱瑛之意。第三境,落墨生花暗香引蝶,竟是畫中之物的聲色形味具與實物無二啊!怪不得說第三境筆端之畫能散發幽香引來蜂蝶。


    想到此處墨丹青不禁有想起那碧綠藥丸中的小句,何處暗香起……也不知那似林中仙子的玉問香如今可好,雨墨皇城再見定要好好感謝……


    “公子,紅娘他們都是樓坊的人,能否饒他們不死,挖井也還缺些人手……”朱瑛見滿地的白骨和那被鎖的無頭小鬼身形淡薄,趕忙開口求情。


    “本就沒想殺他們,既然你也開口,那往後這四鬼就交給你吧!”墨丹青對朱瑛心存感激,近來幾日若非有朱瑛相助,他和水生早都死過一次了。


    說罷便撿起那火光搖曳的枯骨頭顱開始畫符,將那無頭小鬼奴役後墨丹青頓覺心神一陣恍惚,腦海中已有五個鬼魂的一縷念頭,心知以眼下的能力許是再難奴役更多鬼物了。


    “多謝小姐活命之恩!”那喚作紅娘的枯骨女重拚湊了身體便向朱瑛微微一福,其餘三鬼亦向朱瑛道謝。


    “小姐?莫非朱瑛生前真是那第一坊的頭牌?”墨丹青心中有疑卻沒問出口,朱瑛既對往事心有芥蒂他又何必在惹人傷心事。


    “從今往後便叫你們魑魅魍魎吧!既然朱瑛本就是你們家小姐,那也不必再說,往後你們便聽朱瑛的安排吧!”


    “還不快些謝過公子!”朱瑛趕忙出言道。


    四鬼雖心有不甘卻無可奈何,隻能乖乖地行禮,墨丹青也不怕他們反骨,被符籙鎮壓豈能讓他們再有翻身之時?


    “我見你們雖都是陰魂卻各不相同,便說說你們各自擅長吧,我欲在這亂葬崗外圍挖一井,有什麽神通就報上來!”


    “公子有所不知啊,人死燈滅雖說我們留了一絲神智,可哪還能如生前那般自在,各自留有一兩個生前擅長的本事便是不錯了……我這一身紅衣能容下十個精壯漢子,小鬼他無頭無口卻腹能吞山,至於大力和小嬋,他倆一個力大無窮,一個聲尖如劍,公子把咱們留在身邊兒定錯不了!”紅娘生怕墨丹青一念不對將她們殺了,將自個兒的神通說的天花亂墜。


    墨丹青聽的明白,這魑魅魍魎四鬼生前莫不就是好男女淫欲、好口腹之欲、好與人爭鬥、好搬弄是非麽!看著一旁站著的朱瑛,墨丹青不解道:“那朱瑛她為何沒有神通?”


    “啊!小姐的神通大著呢,小姐能畫盡天下繁華,尺幅千裏的畫道境界在三百年前可是名震雨墨的三大才女啊,隻是小姐她不願吞噬陰氣才會這般……”


    聞言墨丹青若有所思,這四個鬼物的神通都是生前受人詬病之處,為何朱瑛保留了畫道境界卻又如此弱小,難道……看著水生身後巨大的枯木墨丹青眼中閃過一絲明悟,難怪都是三百年前的鬼物,魑魅魍魎卻比朱瑛強大不少,這四鬼埋骨之地旁的老樹竟是一株死了百年的老槐樹,想來吞噬陰氣能讓鬼物強大,卻也讓鬼物生前的缺點越發地明顯!


    那日初遇,朱瑛要吸他的活人生氣是一路北上消耗太大,又不肯吞噬陰氣變得猙獰可怖的緣故,北山縣又非亂葬崗這等陰氣匯聚之地,才讓她甚是虛弱的緣故……


    清楚了緣由便是這陰氣後,在四鬼錯愕的目光中,墨丹青竟然衝到那槐木下狠狠地砸出一拳!


    一聲悶響中早已枯死的槐木從中裂開數寸寬細的裂紋,三拳過後槐樹轟然倒地,腐朽的樹身碎作漆黑的木渣,唯有中央約莫手臂長短的一截木心帶著烏黑的光澤,竟沒有在這三拳中破碎。


    墨丹青撿起這粗細足有成人手臂的槐木,不由大為驚奇,這槐木心竟完全是陰氣凝聚輕若無物!看了眼不遠處仍舊有些失神的朱瑛,想起這一月相識時間的點滴,朱瑛教他作畫或許是為了得一軀體,但救他姓名卻是不假,心中暗道:“朱瑛,給我三日時間定讓你能走在青天白日裏!”


    “開始吧,挖了這槐木,此地也頗為開闊,魑魅魍魎你四個就在此地給我挖一個圓口的方體水井,井寬要有九尺!不管深淺,都要見到地下出水才行!五日之內若是不能完成,你們便頂著烈日挖井吧,記得明晚三更天來北山縣城南門見我!”墨丹青交代完四鬼便喊上水生和朱瑛離開了這亂葬崗。


    這亂葬崗陰慘慘的腐朽空氣實在讓人壓抑,墨丹青總覺得這亂葬崗深處似有些恐怖之物……況且那天機井也並非隻是挖開地下泉眼便能成的,他還需準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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