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受夠了朝局動蕩和皇權不穩的折磨,彼時朝中大把老臣不願段鴻飛一個江湖人的出現擾亂朝綱,但為了國疆穩定先帝又不能不答應皇帝讓他出山,於是早做好了讓段鴻飛介時功成身退的打算。


    老臣們不接受草根出身的段鴻飛入朝,是不願士族利益受到衝擊。


    段鴻飛代替燕奕寧出陣遭到伏擊而重傷,事情出乎所有人意料,而這時候要想勸退段家人已然有了難度,皇帝這邊也不能答應。


    因此許潛被先帝委以密令前去藏匿並勸退容敏,目的是不願讓段家後人再立於朝堂,激起朝臣不滿。


    不料卻被容敏聽到走失,之後又被皇帝派去的侍衛找到。


    皇帝揣著疑惑迴到宮中跟先帝求證。


    先帝直言不諱,父子間有了分岐。


    皇帝隱瞞了容敏下落,借著圍場狩獵之機前往行宮去見容敏,為了掩護他不被先帝發現,沈妃自請跟隨掩護行蹤。


    後來皇帝對段鴻飛妻兒的厚待,一部分是因著他身為功臣的身份,另一部分,便想來也應該是在替先帝彌補了。


    所以,當初燕棠才會在知曉前因後果之後隻給出一句“不要再追究”。


    因為追究起來實在是不會有結果,當父親的並不想段鴻飛留在朝上,而當兒子的卻一路在掩護與彌補,恩恩怨怨,哪裏還說得清?


    總歸如今治世的那個並沒有存著讓卸磨殺驢的心思,也讓他們得到了該得到的,這便罷了。


    想到這裏戚繚繚也說道:“說起來,娘娘應該也是盼著你們都好的。”


    沈妃當年讓他跟燕棠交換平安符,想來也是因為她知道當初皇帝的不容易。


    她既然選擇站在皇帝這邊,自然不希望他與燕棠生份。


    “不知道。”蕭珩神色木然,“反正我隻知道她也是個死心眼兒,小時候見著他就走不動路的那種。”


    說完之後,他甩甩袍袖,大步走過去看新人拜堂了。


    戚繚繚望著他背影挑眉舒氣。


    到這裏,的確是所有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嘮什麽呢?嘮那麽久。”


    燕棠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另一手還拿了隻碩大的布偶。


    “這是什麽?”戚繚繚好奇。


    他抬起來給她看:“剛那小子拿過來的,也不知道打哪兒叫人給做的,說是將來給咱們的娃兒玩。我覺得丟了也不合適,先給你瞅瞅。”


    戚繚繚接了這布偶,忍不住驚歎:“怎麽會有這麽醜的娃娃!”


    人堆裏看拜堂的那個人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拉著臉又往這邊瞪了一眼。


    ……


    又一年的春暖花開,泰康坊的曆史又添上了一年。


    家長裏短裏歡樂憂愁在不斷更迭,誰說吵吵鬧鬧的家庭就不溫馨?


    五月,槐花的香味飄滿了大街小巷,戚家剛剛迎娶完世子夫人過門,氣氛又逐漸轉入一派憂心忐忑之中。


    鈴蘭近來已直接住進了王府,請來的幾個極有經驗的穩婆也開始日夜跟隨在戚繚繚左右。


    宮裏的太醫每日需來王府請脈一次,孕婦吃用之物一應有專門的人負責料理。


    戚子湛連日隻睡三個時辰,隨時準備衝入廚院做羹湯。


    戚子煜焦躁得熬出鬥大一對黑眼圈,就連藍明仙也揣著顆心在喉嚨口,老也放不下來。


    胎兒已經足月,說話間就能生。


    戚繚繚花了大半年的時間給自己做調整,到了臨產已經是最坦然淡定的那一個。


    “你要不要先歇會兒?”


    陪她沿著湖岸走了有十圈的燕棠忍不住提議,“鈴蘭說太累了到時候隻會也沒力氣生。”


    三月間他已經複了職,近期每日裏除了在衙門或屯營裏,餘下時間他就陪著她做各種準備了。


    現在她挺著個肚子越走越穩當,說起話來也中氣十足,看著胎兒動不動就把肚皮頂成這裏一塊那裏一塊,他這心也越揪越緊了,怎麽覺得這娘倆不像是備產,倒像是準備去校場比武呢?


    “你別催!我有數。”戚繚繚說道,“多走動走動有助於生產。”


    “那也得休息好才是。”燕棠瞧著她鼓起的肚子上又驀地突起的一塊,略略有些頭皮吃緊,在肚子裏就這麽不老實,也不知道生出來後又會淘成什麽樣?


    “行了,迴去迴去。”戚繚繚瞧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笑著摸了摸他腦袋:“瞧你愁的那樣兒!”


    燕棠笑了下,能不愁嘛,他後半生能不能安生過下去就看這一遭了。


    正要牽著她往房裏走,卻見她眉頭忽然皺了下。


    “怎麽了?”他停下來。


    “抱我迴去。”她麵色微滯,眉間閃過絲慌色。


    燕棠趕忙彎腰將她抱住,手摸到她裙子,接而他也臉色一白,然後就抱著她往正院衝去……


    靖寧侯和戚子煜最近都告假在家,上晌等了半晌,隔壁仍然沒動靜,便打算迴房補眠。


    剛倒在床上,沈氏就風風火火把他給拖起來了:“還躺什麽躺?!趕緊過去!那邊要生了!”


    靖寧侯一個鯉魚打挺,趿著鞋子走到門檻下才發現鞋子穿倒了,一麵拔著鞋一麵到了垂花門,就碰見也正邊走邊攏衣裳的戚子煜,口裏道著“快”,然後奪路出了門!


    緊接著合府的人都出動了,一窩蜂湧向了王府!


    王府這邊也早就人仰馬翻,葉太妃嗓子都啞了!


    沈氏等撥開一眾男人到了正房,便聽戚繚繚唿痛的聲音一陣接一陣傳出來!


    “你去傳太醫,別在這礙手礙腳的!”她一把將急得如同熱鍋螞蟻般的燕棠拽出來,接而與楊氏靳氏捋起袖子走了進去。


    剛過簾櫳就聽穩婆一聲接一聲地喊起來:“穩住!用力!頭已經出來了!”


    ……


    庚午年五月十一,定北王段驍長子出生。上喜,賜名述,欽封定北王世子。


    街坊四鄰議論紛紛:“這麽兇險的坎兒,王妃沒犯舊疾?”


    “母子平安!”黃雋在茶樓占據最中央,冷眼掃過周邊一圈圈,折扇敲在桌麵上,打得梆梆響:“我們王妃可是威震北地的華夏一煞,這點難關怎麽可能被她放在眼裏?


    “無音大師已經給王妃卜過簽了,說王妃這一生注定多子多福,富貴康泰!你們且把心放肚裏去吧!”


    人群裏頓時傳來潮水般的擊掌聲。


    當中忽又有人不識相:“王爺和王妃連世子都有了,話說黃大人,您怎麽還不成親呢?”


    (正文完。繼續求月票,請不要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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