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蕭珩那邊消息還沒那麽快,目前精力便隻能放在屯營這邊。


    不說別的,呆在騎兵營,騎射技藝至少是提高了不少的,也略知了些許關外作戰特點的皮毛——徐坤這個人除了行事端端正正之外,其實還有個優點就是並不小器,隻要你肯學,隻要不涉及機密,他都肯說。


    如此大夥倒是逐漸與他熱絡起來了,並從他隻字片語的描述裏也窺知了些許邊關屯營的風貌,一個個都很躍躍欲試。可但凡這時候他又會冷冷潑來一盆冷水:“打仗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幾位若是想去觀光的,那最好還是另外挑個時間。”


    好在大家都是軍官子弟,入了營都是服從軍令的,並不以為忤。


    蕭珩接連暗訪了幾日,彭胤時有消息迴報,有些有用,有些沒用,這倒也是在意料之中。


    這日傍晚彭胤走了一圈迴來,就說道:“聽說許家老宅還收藏著一些舊物,好些是昔年孫彭自許家替許潛收集過來的一些遺物,或許可以趁夜去探訪一下。”


    蕭珩合了手裏的書:“宅子裏有人嗎?”


    “因為沒有什麽太值錢的物事,因此隻有個老婆子看門。”


    蕭珩想了下,說道:“去瞧瞧吧,了勝於無。”


    彭胤頜首走到門口,停了下,又退迴來道:“秦止岸有信來,說是燕棠日前已經率兵清查出來好幾處疑似烏剌人交接消息的聯絡點,趙胤也快要扛不住了。


    “皇上提了燕棠的軍職,他如今除去爵位之外,還是朝中從一品的建威將軍。如果最後查出來娘娘的死因當真跟燕棠的母親有關,那麽……”


    剩下的話他沒說下去。


    蕭珩也沒有接口。


    朝廷勳貴是勳貴,後代子孫就是不從軍也是有年俸的,軍職又不同,沒功績的話提不起來。


    被提為從一品的武將,再有著他之前在校場贏得的禦令,這就意味著他已經具有為帥的資格。


    他知道彭胤想說什麽,如果沈妃的死跟燕棠的母親沒有關係,那麽他不是不可以放下。但如果有……


    他默了半晌,扭頭道:“天都快黑了,你還不去,還在等什麽?”


    彭胤頜首,告退了。


    ……戚繚繚剛跟大夥一道去夥房用了晚飯,邢爍就使了眼色喊她到了屋外。


    “探子迴報,說是彭胤這兩日在許家老宅轉悠了兩三迴,剛才又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想打他們宅子的主意。”


    “宅子裏有什麽?”


    “聽說就是些日常用物,應該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但宅子裏隻有個老婆子看守,應該他們會想趁機去看看。”


    “那你就親自去看看。”戚繚繚道。


    找來的人怕是沒那身功夫。再說萬一他們有什麽發現,一般的人肯定也捕捉不到。邢爍去了那自然不同。


    “我就是這個意思。”邢爍說,“你等我消息!”


    ……


    許家老宅在南坪鎮,與眼下蕭珩他們所呆的鎮子相距七八裏路。


    兩人武功都還不錯,撇下侍衛騎馬到了南坪鎮,先找間店要了房間,而後翻窗出去,找到了距離鎮子約摸半裏路的許家宅子。入夜的村莊隻有星星點點的幾處昏光點綴,許家處在好幾家鄉紳祖宅的之中,雖有著三進,卻也並不顯特別。


    前院有燈,等到落鎖的聲音傳來,再等到燈滅,兩人即翻入正院,悄無聲息進了內,打量起來。


    就著手裏夜明珠的暈淡光芒,可以見到正院裏三間屋裏都顯得很空蕩,除去光禿禿幾件家俱,就隻有西側屋裏放著幾隻大箱子。打開箱蓋,黴氣撲鼻而來,蕭珩皺著眉頭,看著彭胤將東西一件件地揀出來。


    果然是些男子的用物。衣裳,鞋履,以及一些武學相關的書本圖冊什麽的,都很常見。


    蕭珩蹲下來,將夜明珠擱在短凳上,卷起袖子,凝眉翻看起這些物件。


    “確定這些是許家留下來的嗎?”


    “確定。”彭胤鄭重點頭,“這是那奶娘與賬房先生嘴裏同時套出來的。說是當年許母交代過這些東西是她亡夫的,許靈鶯也說過這些不能動,都要留著。而且許靈鶯身份已經公開,如果不是許潛的,再保留也沒有什麽意義。”


    蕭珩凝眉挑起衣服看了看,又看了些裏頭的銀杯與酒葫蘆什麽的。說道:“衣裳質地都不便宜,還有這些杯子馬鞭什麽的,做工都講究。宮廷禁衛的月俸一個月也不過二十兩銀。看來孫彭說他當年在父皇身邊很得用,這話不假。”


    朝廷所有官吏皆有定例,貧富之別,不過是看日常所得油水多少罷了。


    “既然受重用,皇上的就不應該隨便殺他才是。二十年前究竟發生過什麽?”彭胤眉頭緊擰。


    “要麽是為了滅口,要麽就是被觸到了底線。你應該知道,有些人太得寵,就會恃寵生驕。”蕭珩邊說邊抬眼看著前方:“把那些全打開看看。”


    餘下幾箱也多是衣服與日常用品。


    蕭珩一一看過,最後拿了把扇子在手裏展開,看起來。


    扇子上也沒有什麽明顯的標識,當年隱姓埋名,自然是不會落下任何把柄的了。


    但這扇骨是極好的沉香木製就,即便是多年後的如今看來,也還價值不菲。


    關鍵是,這製扇的工藝不像是北邊的。


    “許潛去過江南?”


    彭胤頓住:“何以見得?”


    蕭珩反複凝神這扇子:“這扇麵是南邊很有名的老字號‘雪硯齋’出的,上次嘉陵王寄來給我做扇麵的就是這種紙。因著做工程序繁雜,雪硯齋的紙品並不過江售賣,許潛是個武將,不太可能會有人送扇子給他。


    “而且扇麵上題字裏的地名,也是江南的小城。”


    彭胤疑惑:“他是皇上的近侍,就算是二十年前皇上還是太子,他也不可能會離主去往南邊,難道說有可能皇上失蹤的那段時間,是去江南了?”


    蕭珩沉吟半晌,將扇子合上:“不好確定。但這把扇子至少能說明,許潛曾經跟江南那邊的人或許有點什麽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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