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確實想搗碎他們這團夥,但是他現在想法不同從前了,她想跟他們一起玩,認真想想其實也沒有什麽。


    她幹的每一件張狂的事情,其實不都是大快人心的麽?


    她高興就好。


    “先別讓母親知道。”他囑道。


    ……


    燕湳經燕棠一番推心置腹,仿佛被授予了神聖使命,自此照辦不提。


    下晌黃雋先到了戚家,然後與戚繚繚一起前往王府來。


    黎容辟出了前院東側一座小小三間的院落,院落對過就是燕棠素日待客的外書房。


    到了屋裏,隻見北麵和東西兩麵都各擺著一張書案。北麵那張寬大又堆滿了各種講究的文具,不用多想這定然是燕棠的位置了。


    他雖不見得時時在這裏坐鎮,但少不得還得過來瞧瞧的。而東西兩麵沒有什麽差別,戚繚繚尊師,自行挑了西麵坐下。


    剛坐下燕棠就進來了。


    一身玄底繡銀龍的蟒服,束以王冠的墨發梳得齊齊整整,五官麵孔修得極之整潔。


    英挺濃眉下,目光清正而幽深,鼻梁又高又挺,還有底下那薄唇和利落的下巴……


    戚繚繚雖然知道這個人已經不能多看,也還是在他路過時忍不住看了一眼。


    燕棠泰然自若走到上方坐下來,沒看戚繚繚,隻端正地看向黃雋:“這裏是幾本北地草原國家所著的典籍,由於所涉範圍比較雜亂,所以沒有完整的譯本。


    “但是現在我需要了解更多的細節,尤其是氣候地形,以及各國軍事曆史,從今日起,你就在這裏隨譯隨傳。”


    黃雋躬身接過魏真抱過來的三本厚厚的羊皮書。


    燕棠又看向戚繚繚,緩下聲音:“我不見得時時在這裏。想吃什麽,你讓人去拿便是。”


    黃雋脖子上猛地起了陣雞皮……


    戚繚繚笑了下,不置可否。


    燕棠因著昨日的事,也不曾再多說什麽。


    戚繚繚走到了黃雋身邊,幫著他翻看起這幾本書來。


    原本她以為這很有可能是燕棠自哪裏順手找出來裝裝樣子的,但看了封皮,又翻看了幾頁內容之後,卻發現書籍來自國史館,是朝廷正經備案的典籍。


    而且當中記載的還的確是關於北地草原的地理氣候及軍事曆史,是於作戰極為有用的資料。


    這麽說來,他說要黃雋譯的資料於軍務有用,倒不像全是假的了。


    “北地那邊現在什麽情況了?”她終究還是關心這場仗會不會打起來。


    “眼下即將進入冬季,物資匱乏,許多部落已經在遷移,這個季節仗是打不起來的。”


    燕棠凝眉拿過張輿圖在手裏,說道:“烏剌王庭據說未遷,可見近年在賀楚手下國力強盛了些,秋狩過後,兵部會派人與秦王去西北巡察。”


    “你不去嗎?”戚繚繚問。


    燕棠抬頭看來:“我不去。”


    “那如果打起仗來,秦王是很有可能掛帥的了?”她又問。


    燕棠看了眼黃雋,沒吭聲。


    戚繚繚知道這屬軍機,也未曾再往下問。


    ……真正忙乎起來時間過得很快。


    燕棠雖然在屋裏呆有了兩三刻鍾的工夫,但是並沒有怎麽打擾他們。僅有的幾句問話也是聽到黃雋說及書本內容時插嘴問上幾句。


    出來的時候戚繚繚跟著他到了正院,問他秦王掛帥的事。


    他說道:“還沒準。不過很有可能。”


    戚繚繚緊皺眉頭。


    燕棠望著她,又忍不住問:“你很想我掛帥?”


    戚繚繚笑了下:“就是覺得王爺一定能打勝仗。”


    燕棠覺得哪怕心意被拒絕,還能得到她這樣信任,也很暖心。他溫聲道:“昨兒的事情,對不住。”


    戚繚繚問:“哪件?”


    他微頓:“兩件都是。”


    利用黃雋以及冒犯她。他知道她心裏跟明鏡似的。


    戚繚繚笑:“那就下不為例。”


    他既然坦蕩說開了,她也沒必要避著。“我以後也不會對王爺不敬的。”


    他深深看了眼她,抬手在襟口處撫了撫:“你要做得到才好。”


    說完也不等她迴答,徑直走了。


    接連幾日都是如此,他有時候甚至隻是來看一眼,問問進展就走,如此倒不覺得在戚家上課還是王府上課有什麽區別了。


    更甚至,在王府裏遇到有想要查詢的典籍,黎容也會想辦法找過來,這就方便多了。


    而燕棠也真沒打算逼迫戚繚繚如何,她能在王府裏呆著,自在起來,他目前就很滿足了。


    畢竟如果不是前段時間她刻意避著他,他也絕不會找上黃雋,來上這麽一出。


    戚子煜跟燕棠一樣,前陣子也是忙得恨不能分身。


    到這兩日總算是手頭事情理順了,下晌迴來看到路旁有賣栗子的,便買了熱乎乎的兩包帶迴來。


    “小姑姑呢?”進門後他丟了一包給正好走出來的戚子泯。


    “去黃雋去王府上課了。”黃雋在戚家往來了好幾個月,也比他們大不了幾歲,大夥早把他當成朋友,省去了官稱。


    “王府?”戚子煜拿著剩下的那包栗子,瞬間就把眉頭皺起來了:“她又去那兒幹嘛?”


    戚繚繚與黃雋走到前院分了道,隨即迴屋。


    剛進院門就險些與廡廊下立著的一人撞了個滿懷。


    “你上哪兒去了?”戚子煜負手睨著她。


    戚繚繚站半刻,隨即往房裏走去:“王爺聘了黃雋做通譯,我跟著上王府上課去了。”


    “上課?”戚子煜冷笑,“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不在酒又在哪兒?”戚繚繚攤手,“我這人又沒有什麽山水。”


    “還跟我貧!”戚子煜擋住她去路,板起臉道:“明兒開始,不準再去了,再去就禁你的足!”


    “禁我的足沒用哦!黃雋是你爹給我請迴來的,你娘也同意。全家人都支持我。


    “我現在的目標就是做個民間的通譯官,到時候跟你們馳騁草原,我可以做向導。”


    戚繚繚索性窩進身後圈椅裏,順手拿起盤子裏的花生磕起來。


    戚子煜看了眼她這副憊懶樣,略想,轉身出門去了。


    到了跨院門下站了站,他迴頭看了看戚繚繚那屋,踱出門檻,然後跟身後人說道:“明兒黃雋來了,即刻來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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