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比拚一輪輪過去,杜家姐妹坐迴席上,臉上也不禁露出得意。


    戚家的聲勢雖比杜家硬,但榮之渙這個兵部郎中總歸比他一個外人做手腳容易些。


    “快了,還有幾輪而已。這次倒要看看她還能怎麽逞能!”榮大咬牙說。


    杜若蘭扶著杯子冷笑:“呆會兒她被抬出來之後,讓你們的人都仔細些,多弄些粉塵灑到她身上!”


    杜若筠扭頭看了眼她,皺了皺眉頭:“你想幹什麽?”


    她冷笑:“不幹什麽。”


    那病癆鬼有哮症,她已經專門找太醫問過了,很多有哮症的人都不耐粉塵,塵沫進入氣管會加速誘發病症,所以打折她的腿腳怎麽算夠呢?


    最好是讓她當場舊病複發,就是不死也讓她多遭一份罪!


    不過她是不會跟杜若筠說的,杜若筠雖然也恨戚繚繚,但她心高氣傲,未必屑於傷她性命。


    “她讓我們兩家淪為了京師笑柄,今日自然是要讓她狠狠栽個跟頭的!”


    榮家姐妹也如此說。


    蘇慎慈對比武興趣不如戚繚繚大,陪著看了會兒,總覺得那邊坐著的杜家姐妹今日頻頻地看過來,就跟戚繚繚道:“你覺不覺得她們倆今兒有些奇怪?”


    這話可正問到了戚繚繚心坎上,既然蘇慎慈也這麽想,可見不是她的錯覺了。


    她便就戳戳程敏之:“有沒有辦法把咱們這場的花名冊弄過來看一眼?”


    她想來想去,如果杜家姐妹真要動手腳,那隻能從身為兵部郎中的榮之渙這邊行事了。


    而榮之渙能夠伸手的,也隻有這下場排次。


    程敏之聽她說完,隨後又看了看傳令官方向:“那幾個人我不認識,——你們認識嗎?”


    燕南探頭看了看,說道:“有個是兵部的,有個是司禮監的,還有一個不認識。”說著他就起了身,“我去看看。”


    不到片刻,燕南風一般衝過來:“不好了!真的有坑!


    “跟繚繚對陣的根本不是陳家老五,而是劉巍東那個能直接掄起銅鼎來的妹妹!陳家老五不知道怎麽排到最後一輪了!”


    劉巍東的妹妹外人或許不知道,這武將圈子裏的子弟們卻大多是聽過的。


    劉家也是軍戶出身的武將世家,這位小姐據說打小吃牛乳長大,長大後也是力壯如牛,九歲就把她哥哥兩個給撞翻在地,十一歲已經一頓能吃四碗飯。


    但這位光長個兒不長腦子,平日劉家也不怎麽讓她出來露臉,誰也沒想到她居然出現在這種場合!


    而且還跟個隨時都可能有哮症發作危及生命的戚繚繚對陣,這不明擺著是算計戚繚繚嗎?!


    “絕對是杜家姐妹使的鬼沒跑了!她們這是想害死繚繚呀!”


    程敏之氣憤得聲音都摁不住了,好在場內場外人聲如潮,才沒顯得特別。


    “現在怎麽辦?都已經第二十五輪了!”戚子湛已經坐不住,瞪著那邊廂坐著的杜家姐妹,渾身都顫了起來!


    “先別慌!”戚子昂連忙勸住他們:“眼下還有點時間,先去個人找找劉將軍!想辦法讓他勸退劉姑娘下場,劉姑娘不上,那就是後麵的人按順序替補。


    “隻要不是腦子不好使的這位,那麽不管換成誰上,知道了都得給咱們家幾分麵子,小姑姑便是輸了也吃不了多大虧!”


    邢爍聽到這裏,隨即拔腿閃了。


    “接下來咱們再查查這人究竟是怎麽換上去的?


    “子瑜,你去找找兵部侍郎左大人,當日是他答應的伯父安排陳老五,如今換了人他必定還不知情。


    “你趕緊去,然後看能不能請他再把名單給調迴來——時間恐怕是來不及了,但無論如何也得試試!


    “同時還請他打聽看看這事兒是誰幹的?”


    戚子昂又接著吩咐戚子瑜。


    戚繚繚暗讚了一下他的冷靜。


    眼下雖還沒有證據說明就是杜家姐妹做的手腳,但也是八九不離十了。


    比武場上本就不追究責任,原以為她們倆會逮住這機會自行上陣來打她,沒想到她們卻比她想象得更奸!


    偏不自己上陣,而是找了個劉家這麽個缺根筋的傻姑娘上場來打!


    這莫說是打傷了她怪不到別人頭上,就是把她給打死了戚家也還不能明目張膽把劉家怎麽地!


    而她們率先上了場,那麽戚家就是意識到之後,想以牙還牙把她們推下陣去揍個半死泄恨也沒有了機會!


    “劉巍東不在!三天前他已經奉命往西北押送糧餉去了!”


    邢爍很快迴來。


    戚繚繚皺緊眉頭,再往前方看去,隻見戚子瑜也氣喘噓噓迴來了:“找到左大人了!他不知道這迴事,他說明明交代過下麵人的!


    “我請他去問了一嘴,他迴來說,是兵部尚書來打的招唿,說是要把劉家姑娘安排在第二十八輪!”


    “那他知不知道第二十八輪是我?”戚繚繚眯眼。


    “沒說!不過看模樣應該是不知道!人家堂堂正二品大員,跟咱們家又無怨無仇,怎麽可能故意針對我們!”


    戚子瑜恨恨地說:“這必然是被榮之渙給糊弄了!他們真是好大的膽子!”


    榮之渙是兵部郎中,與兵部尚書有交情乃在情理之中。且他還有與武寧伯杜襄是郎舅這層關係,平白又多出兩分臉麵。


    而靖寧侯與兵部侍郎有交情,又不是秘密,榮之渙定然想到了這層,所以才會直接尋到兵部尚書討下這情麵。


    隻讓劉姑娘排在第二十八輪,又不曾說與誰對陣,換成今兒任何一個子弟上去對陣,都出不了什麽事情。


    人家尚書上下嘴皮碰一碰的事,怎會不應下順水人情?


    他位高權重,今日全程陪在皇帝身側,隻要場下不出人命,並不見得還會留意到這茬兒,所以榮之渙瞞天過海的幾率非常之大。


    這種作為,便跟某些朝代的太監糊弄皇帝沒什麽區別。


    戚繚繚看了眼正陪著皇帝太子坐於點將台上的兵部尚書,眉頭皺了起來。


    眼下若是能請這位兵部一把手出麵撥亂反正倒也不失為個化解之計,但是那裏三層外三層的侍衛,又讓他們如何才能通得過去?


    即便是過得去,隻怕也黃花菜都涼了!


    更別說靖寧侯他們這些勳貴也都正伴在皇帝身側,想給他們傳話都做不到!


    “榮之渙那挨千刀的,跟杜家沆瀣一氣,等小爺我先去把他們家榮望卸了條胳膊再說!”


    燕南拍案而起,便要衝著榮家那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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