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繚繚連吃了幾個盤子裏的桔子,然後敲敲戚子煜的桌子:“你覺得阿慈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戚子煜漫不經心地坐進椅子,擺弄起桌上一件小型兵器。


    “你覺得她可不可愛?漂不漂亮?招不招人喜歡?”


    戚繚繚問起他。


    幫蘇慎慈避開這朵爛桃花當然最好的辦法便是讓她在遇到蕭珩之前先定下親事,或者說先看上別的男子。


    蘇慎慈對戚子煜印象不錯,如果戚子煜有這個想法,她其實不反對他們倆在一起。


    戚家家世沒話說,戚子煜人品顯然也十分靠得住,蘇慎慈嫁給他絕不會吃虧。


    誰知道戚子煜頭也沒抬地道:“她招不招人喜歡關我什麽事?這話你該去問阿棠!”


    戚繚繚忙說:“阿慈和王爺根本不是你們想的那迴事!”


    “不是那迴事我也對她沒什麽感覺。”戚子煜信口說,說完他又道:“你還是先把自己的事兒提拎清楚再說吧。


    “比如說,你近來跟沛英怎麽樣了?”


    “什麽怎麽樣?我跟他壓根就沒戲!”戚繚繚無語。


    戚子煜涼涼睨了她一眼,然後又低頭擺弄自己的:“你跟他沒戲,那你還這麽積極幫阿慈說媒?”


    “這相幹嗎?”戚繚繚道,“像阿慈這麽好的姑娘,單純可愛,當然有時候是傻了點,但人家心眼兒好啊!


    “而且咱們兩家挨這麽近,你想想,到時候迴個嶽家多方便!而且你跟沛大哥還是好兄弟,這不就等於親上加親嘛!”


    戚子煜抬頭看著她,不客氣地戳了下她的小鬏鬏:“托您的福,你這天天跟她在一塊兒姐姐妹妹的,搞得我現在看她都覺得跟我帶大的小姑姑沒啥區別。


    “所以我謝您了!”


    ……戚繚繚覺得跟他話不投機半句多,抱著桔子出了門。


    天上沒有星月,烏蒙蒙地。


    抱著桔子的她在廡廊下站定,抬頭望起天來。


    她死的那天早上天氣也不怎麽好,她時昏時醒,幾次醒來看見蕭珩都在腳榻下守著她。


    她有些焦灼,她還有些事要做,她怕來不及,好在最後他出門去了屯營。


    他前腳出門,她後腳便讓綠痕將侍妾們謀害她的所有證據呈去給了太子妃,然後下令將她們杖斃。


    殺她們倒不是為了報複蕭珩,而是因為她們都曾經千方百計地算計著她的命。


    今世有仇今世報,她不能讓她們活著。


    她前前後後病了有一年多,其實不是沒得治,隻是她自己覺得這樣拖下去沒有意思。


    那會兒蘇沛英在京外任小縣令,除了條件艱苦些,升遷困難些,從他來信上看,他度日還是沒有什麽問題。


    娶的是當地鄉紳的女兒,生了有一兒一女,從某些角度來說也算是安穩。


    當然,作為相互扶持長大的親妹妹,她能理解他心裏的鬱悶。


    然而那會兒蘇士斟在朝中樹大根深,而皇帝並不許宗親過多插手政務,而以她的身份,也牽一發而動全身。


    要跟蘇士斟對著幹,也許於蘇沛英更加不利。


    所以她已經不可能做到繞過他而把蘇沛英插迴京官班子裏了。


    蘇沛英顯然也有他自己的打算,婉拒了她兩次,並且不知情地還勸她好好過日子,她也就先撂下了。


    至於姚氏,雖然說名義上是閣老夫人,但是因為蘇慎雲嫉妒她這個當王妃的姐姐,在她婚前作妖惹怒了蘇士斟,被遠嫁了。


    而她則順勢把蘇慎雲是奸生子的事情也側麵公布了出來。


    姚氏不管在府裏府外的日子都並不好過,最後蘇士斟出於利益考量,讓她長居深宅,另納了個妾,沒再讓她露麵了。


    可以說除去蘇沛英未能迴京施展抱負之外,她已經沒有什麽遺憾。


    王府裏側妃侍妾們的死,給她和蕭珩的人生做出了最後的了斷。


    她已經不想在王府這麽行屍走肉般地活著。


    她嫁的是皇子,注定此生都不可能擺脫這個王妃身份。


    那麽與其拖著,倒還不如聽之任之,早些死去再去開始另一段人生。


    所以還魂醒來的時候她是花了有一陣時間適應自己的新生的。


    她還以為自己是做夢,如果不是身邊的燕棠熱乎乎地有血有肉還有脾氣的話。


    ……


    燕棠被戚繚繚那席話懟得連日都臉陰陰地。


    他跟她說過那麽多句話,偏她記性好,死死地記住那些不要緊的。


    他確定了,她就是為了想要活活氣死他!


    早朝後皇帝把他和太子給留了下來,三個人坐在配殿裏喝茶。


    皇帝說:“聽說你前些日子在南章營搞了個擂台賽?搞得還挺熱鬧?”


    他有些赧然:“一時起意,倉促了些,效果不甚理想。”


    太子端茶笑道:“但這個提議不錯。我聽淮之他們說趕在秦王進京之前也搞搞比武錘煉錘煉。


    “秦王是有才幹的,也是有資曆有經驗的帥才,但他畢竟是高一輩的了。


    “你們這批年輕將領倘若能卯足勁加油趕上,使得軍中人才輩出,那才叫興旺。”


    燕棠頜首。


    皇帝想想,說道:“賀楚那邊來了信,巴圖他們已經迴到王庭了。這小子知道這迴是輸了,倒是裝的一手好孫子。


    “朕聽說泰康坊的小輩們現如今都在習武學藝,依朕看,別的勳貴武將倒也可以都效仿效仿。


    “屆時演練場上,也讓他們這些小將們上場比試比試,展展風采,揚揚國威。”


    燕棠領旨。


    這裏說了幾句蕭蔚進京的事兒,君臣幾個就散了。


    太子與燕棠一道出來,走到朱廊下,他忽然微笑停步:“還記得小星兒麽?”


    燕棠微頓,點頭道:“三皇子與臣同歲,皇上說臣小時候還曾和他交換過平安符。”


    太子笑道:“他明年不是要迴京了麽,去徽州的宮人迴來說,這小子長得很威武了,但卻野得很。


    “對前去教他規矩的人不理不睬,倒是唯獨問起你前陣子鬥巴圖的那件事來。


    “宮人誇你智勇雙全,他還笑笑地不以為然。這次演練時你好好表現,好讓他心服口服。”


    燕棠迴想了一下印象中十分模糊的三皇子的模樣,謙虛了一下。


    太子輕歎,又負手望著重重殿宇:“這孩子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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