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他的迴答不以為然,但也沒有再往下問。


    燕棠和她的人生,如果不是因為她有對他命運的預知,根本就不會有這麽多交集。


    就他那麽無趣的人,一時興起想過個節,也沒什麽好去打擊他的。


    ……吃完飯下樓直奔街頭。


    反正已經趕不迴去見程敏之他們,戚繚繚索性漫步起來。街邊許多小攤販,瞧著討價還價地,十分喜氣。


    燕棠也就跟著她慢吞吞地走,雖然他覺得她留意的那些東西都十分無聊,不過因為從來沒有這麽逛過街,所以也還能忍受。


    坊間子弟們並沒有因為缺席了兩個人而失去興致,下晌吃茶看戲,到了飯點吃飯,飯後就開始聊天的聊天,逛街的逛街了。


    但程敏之他們玩到半路下來,又總不由自主探頭往外看。


    蘇慎慈也是如此,她還等著戚繚繚迴來一起去買珠花,誰知道晚飯過了還沒見迴來。


    戚子煜到晚飯將散時已經有些心不在焉,著了人迴坊去打聽。


    也許這情緒感染了旁人,於是便連蘇沛英也關注起戚家護衛的迴話。


    “姑娘和王爺都還沒迴來,聽王府先迴來的侍衛說直到近暮才打完,就直接在那邊吃了。已經在迴來的路上。”


    眾人如此才又放心。


    邢爍又還是歎氣:“還在路上,迴來也是趕不上放花燈的了。”


    燕湳兜裏有錢,吆喝道:“走,咱去買它百十盞燈,幫他們倆一起放了!”


    戚子煜看得一幫小的散了,想了想,起身道:“你們先聊著,我去街頭看看。”


    說完起身下了樓。


    ……戚繚繚什麽也沒買,就順路看了兩迴雜耍。然後拉著燕棠的荷包掏他的碎銀出來打賞。又訛了他幾樣小吃。


    “你有錢!不差這點兒!”


    燕棠瞪著如斯厚顏無恥的她,手卻並沒有加以阻止,甚至於在下一個雜耍攤子麵前還自動停了腳下來。


    ……戚子煜駕馬出了街頭,一路又到了城門。


    正要讓將士開門,就見他們迴來了,戚繚繚在馬上邊說話邊比劃,燕棠微側著臉聽著,仍然麵色淡淡,卻莫名讓人覺得心情不錯。


    戚繚繚在馬上看到他,笑望過來:“子煜怎麽在這裏?”


    戚子煜目光自她身上漫過,然後落到燕棠身上:“你這家夥,大夥都等著你們去放燈,怎麽迴來這麽晚?”


    “屯營裏將領太能打了,打到天黑才打完!”


    燕棠將要說話,戚繚繚就忍不住先開了口,“那麽晚了我當然要先吃完飯才迴來!”


    戚子煜橫眼一睨她,便與燕棠笑道:“快走!阿慈都等急了,再晚可就黃花菜都要涼了!”


    ……正等著他們到來的茶局因著人齊活兒,重新變得熱鬧起來,甚至於就在附近逛著的邢爍他們聽到消息都迴來了。


    蘇慎慈問戚繚繚:“打擂好看嗎?”


    戚繚繚想起那些赤膊的將軍,點頭道:“改天帶你去!”


    正與邢炙說話的燕棠聞言看過來:“以後不許去了。”


    弄得邢炙與蘇慎慈麵麵相覷。


    戚子煜也多看了他們一眼。


    餘下時間便各有消遣。


    迴坊的時候又是浩蕩一路。


    等進了府門,戚子煜就把戚繚繚給喚住了:“怎麽搞到這麽晚?黑燈瞎火的,有個閃失怎麽辦?”


    “能有什麽閃失?有那麽多侍衛呢。再說了,燕棠身手那麽好,難道還護不住我不成?”


    戚繚繚已經十分盡興且累了,難免有所敷衍。“而且也不算什麽黑燈瞎火吧?天上還有月亮星星呢!”


    戚子煜冷笑:“這麽說你們是去看月亮星星了?”


    “怎麽可能?”戚繚繚道,“真的是打擂吃飯!”


    戚子煜麵色稍霽。


    然後又睨著她道:“阿棠與阿慈青梅竹馬,遲早是一對,你別傻乎乎地一點影響都不注意。”


    戚繚繚抬頭看著她:“你怎麽知道他們遲早會成一對?”


    他道:“要不然呢?”


    “可是他們倆互不喜歡啊!”


    “他們倆互不喜歡,難道喜歡你?”他冷笑,“就算他喜歡你我也不能答應!朝三暮四地算怎麽迴事兒?”


    戚繚繚簡直無語了。


    燕棠不喜歡蘇慎慈,怎麽可能會喜歡她?這不明擺的事嗎?怎麽還扯上朝三暮四了?


    “算了,跟你說不清,我先迴房。”


    她掉頭走了。


    王府這裏,黎容在廊下翹首等著燕棠他們迴來。


    見他了馬,遂就迎了上去。


    等進了院子他問道:“怎麽這麽晚?跟戚姑娘吃飯去了?”


    燕棠因為喝了點酒,把劍給了他,嗯了一聲便招人來更衣。


    黎容默立了一會兒,上前道:“王爺……這是認準戚姑娘了?”


    燕棠邊更衣邊在鏡子裏邊看他:“胡說什麽?”


    黎容忍不住道:“已經很明顯了!王爺已經喜歡上了繚姑娘。”


    如果不是喜歡了一個人,又怎麽可能屢屢做出這麽奇怪的事?


    燕棠看了鏡子裏的自己片刻,說道:“你說是喜歡就是喜歡吧。”


    如果他這些莫名其妙的表現都是因為本能地因她而心動,那麽他不反對稱之為“喜歡”。


    那孽障……是讓他有些放不下了。


    黎容道:“可是坊間人一直把王爺和慈姑娘看成一對,王爺將如何解釋您的‘移情別戀’?”


    燕棠冷眼掃他:“我對阿慈從來不是兒女之情。”


    “可您之前還說要娶她。”黎容深深望著他,“王爺這些年因為一直把慈姑娘當成王妃人選,所以默認了坊間看法。


    “如今王爺突然又喜歡上繚姑娘,你豈不是辜負了慈姑娘?”


    燕棠盯著他看起來。


    黎容接著道:“王爺這麽任性,勢必傷了慈姑娘的心,也將會置繚姑娘於風口浪尖,搞不好還會令二位姑娘反目成仇。


    “王爺還當三思才是。”


    這些年王府的人,甚至是坊間人都默認他們會是一對,而燕棠原先又毫不掩飾對戚繚繚的厭惡,如今卻又移情別戀,豈不成了鬧劇?


    燕棠靜坐許久,最終把桌上冷了的茶喝了:“你想的太遠了。就算我對她有所改觀,也根本不可能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她又不喜歡他……


    所以說到底,根本就影響不到別人,虧他倒想去了十萬八千裏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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