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營帳,士兵們先帶戚繚繚去涼棚裏坐著。


    燕棠邊卷袖子邊跟隨後進來的侍衛說道:“傳話下去,這打擂的事是我們原先早就計劃好的,不是臨時起意。誰要是敢說漏嘴,呆會兒留下來跟我慢慢打。”


    侍衛盯著腳尖:“是。”


    燕棠叉腰扭頭瞅了眼門外,勻了口氣。


    ……很快開賽。


    擂台設在校練場上。


    先是兵器,上場的將領但凡是有官級的,一律得上,不拘用什麽,能贏就算本事。


    因為隻有屯營內部,上場的人不多,不過三十來個,但是打的都是真功夫,完全不是戚繚繚素日練出來的那些花拳繡腿,更別提戲台上那些無關痛癢的招式。


    戚繚繚坐在涼棚裏,看著他們一輪輪拚得帶勁,看得也很帶勁。


    她前世裏是自嫁給蕭珩之後才接觸這些,能看到的次數也不多。


    蕭珩甚少在她麵前動刀動劍,也不讓她碰這些玩意兒,她也沒有去過他的屯營,這樣的比拚她自然是頭迴看到了。


    侍衛路過見她枯坐,不知自哪裏取了些她素日愛吃的果脯蜜餞,一樣樣拿小碟擺好放在小桌上。


    戚繚繚嘖了聲:“你們屯營這條件也太好了。”


    旁邊幾個未上場的低級將領們原本都是站在涼棚外觀戰的,這時候已經被她叫過來坐下避蔭。


    都知道她是鼎鼎有名的靖寧侯府的二小姐,聞言就有人接口:“也不是一直如此,就是近來幾個月才好起來。


    “從前跟別的屯營一樣也艱苦著,大熱天的消暑之物每日裏隻供應解暑茶,早兩個月起不知為什麽就突然供起綠豆湯來了。”


    將領們級別都不高,年紀也輕,正是熱情洋溢的時候,早就聽說這位戚二小姐的煞名,心存好奇但之前卻未曾有機會近距離接觸。


    此時見戚繚繚不但為人隨和,為人也不扭涅,長得還漂亮,當然樂得親近親近。


    戚繚繚當然是願意幫著燕棠樹立起良好形象的。


    她把零嘴兒推給他們吃,就說道:“那是因為你們王爺之前沒在屯營,他要是來得早,自然早就有了。”


    將領們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


    燕棠與幾名主將在台下督戰,秦王進京主要是皇帝為了了解其麾下屯營軍務,同時趁勢讓在京各營與他手下戰將切磋切磋。


    蕭蔚曾經率兵打過好幾場仗均都得勝,雖然算是小規模戰役,終歸也算得是有作戰經驗的。


    能夠與他手下的戰將切磋,將領們也都很期待。


    邊看邊討論了一會兒,燕棠忽然想起涼棚,扭頭一看,卻見涼棚裏已經打成一片……


    他收迴目光,盯了台上半晌,忽然道:“把花名冊拿過來。”


    小將們遇見這麽隨和親切無拘無束的戚繚繚,隻覺相見恨晚。


    正聊得開心,就有侍衛繃著臉到了跟前:“兄弟們,該你們上場了。”


    當中有人道:“不著急,前麵還有好幾個呢。”


    “排位有變,趕緊地起來吧!”


    侍衛說著又用力咳嗽了兩聲。


    戚繚繚信手遞了杯茶。


    侍衛哪敢接?退後兩步,繼續繃著臉跟將領們揮手。


    這畢竟是燕棠的近隨,將領們見他催得緊也不敢不聽,便就唿啦啦地就起身了。


    燕棠十指交叉置於胸腹前,重新盯起了台上。


    旁邊主將問:“王爺什麽時候上場?”


    他看看天色:“還早。”


    戚繚繚沒了人陪座,便就全神貫注地盯起台上來。


    漢子們各顯神通,精彩激烈,確實不愧為王者之師。


    戰到酣處,逐漸就有人除去衣袍待要鬥個難解難分……


    燕棠初時還看得淡定,畢竟屯營裏赤膊上陣廝殺是常事。


    但他看著看著臉色就逐漸凝重,再扭頭往涼棚裏一掃,隨即那目光也……


    涼棚裏將領們雖然走了,戚繚繚卻一點寂寞的感覺都沒有!


    她來屯營是為什麽?飽眼福啊……


    屯營裏這些將軍,打小就練武,早就已經練出一副鐵打的身材。


    瞧瞧那英挺挺的身軀,古銅色的皮膚,以高低不等的程度隆起的肩背胸腹肌肉……雖然他們當中很多已經屬於別人的男人,但這不妨礙她禮貌地欣賞。


    她拍拍旁邊小士兵的胳膊:“去給台上舞槍的小將軍送碗茶,就說我請的!”


    燕棠冷眼望著小士兵屁顛屁顛把茶送上去,隨後也抬腿進了涼棚。


    “戚繚繚,你閑得慌嗎?把我屯營裏的士兵當什麽了?他們是給你跑腿的夥計嗎?”


    戚繚繚頭也沒抬望著台上:“沒那麽嚴重,你在台下設了障,我這不是過不去嘛!”


    她要是能過得去,還用得著讓小士兵代勞?


    燕棠道:“你到底是來看男人的還是來看打擂的?!”


    “這也不衝突。”戚繚繚道,“打擂的都是男人,難不成你喜歡看女人打擂?”


    “戚繚繚!”


    戚繚繚沒理他,接著看。她就不信他能立刻把這擂台給拆了!


    燕棠感覺自己掉進了自己挖的坑。


    他握著劍把轉身,盯了片刻台上,隨即看了兩眼身邊侍衛。


    侍衛簡直心領神會。


    沒片刻的功夫,戚繚繚就看到台上台下除了衣的那些人忽然又紛紛把衣服套了迴去。


    再看看侍衛在那裏躥來躥去的,立刻也明白怎麽迴事了。


    隨即抬頭:“你這麽兇幹什麽?這麽大熱的天,你讓人家比武,還不讓人脫衣,是不是成心想讓人中暑?”


    燕棠目不斜視:“這是我的屯營,不勞你費心。”


    這話戚繚繚就不愛聽了。


    她眯眼仰望著他:“你自己別別扭扭地不想讓別人看,不能也這麽管著別人吧?人家又不修行,你憑什麽管著?”


    “這是我的事。”


    他麵無表情看向台上:“總之你不要帶歪我屯營風氣。”


    他最煩那種隨意插手別人事情的人了。


    戚繚繚至此倒也無話可說。


    想了下,她忽然眯眼:“你不讓他們脫,要不然就你脫?”


    燕棠寒眼瞪過來。


    戚繚繚笑眯眯。


    燕棠不想跟這孽障一般見識,他自行倒了杯茶喝起來。


    戚繚繚齋看了台上一會兒,覺得沒意思,便拍拍旁邊空出來的椅子:“站著幹什麽?過來坐唄!”


    燕棠沒搭理。


    轉而他又自己把椅子挪過來,坐下了。


    戚繚繚順手遞了個梨給他,他頓了下,也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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