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筆也寫不出兩個戚字來,就不能不提嫁人這茬兒麽?


    一個個都看準了她嫁不出去是怎麽著?


    “小二。”她招手把人喚過來,然後問:“你們這兒有個姓江的廚子是麽?”


    小二道:“那是我們後廚的掌勺大師傅,姑娘莫非尋他有事?”


    “我就問問這江大廚他收徒麽?”


    小二搔了搔後腦勺,又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尋思這位也不像是能掄鍋鏟的模樣……


    “不是我,是他!”戚繚繚指了指戚子湛,“這是我侄兒,他慕名而來。”


    “是這樣!”小二釋然了,腰身挺了挺,指著後院方向道:“那你們得去後廚問問。


    “不過咱們這兒的廚子都是咱們大東家專門自別處挖來的,便是收徒,那規矩肯定也大,價錢也不低。


    “你們要是有這意思,還得有個準備!”


    戚繚繚沒跟他多廢話,稱了謝,便招唿戚子湛去後廚。


    天機樓的後廚也很壯觀,酒樓與客棧中間的院子的南邊,一溜過去約摸三四間房的地兒,全是廚院。


    廚院門口是有人把守的,看到戚繚繚倆人走過來,立時沉臉喝斥起來,一臉橫肉,兇得很,看到小姑娘也不例外。


    她客氣地說明來意,那兩尊門神才總算麵色緩和了點。


    其中下頜上長著顆大痦子的指了指東邊角門,讓從那邊進去第三間找二掌櫃問。


    戚子湛非常激動:“這個我去就成了!這裏全是些冒著銅臭味的商人,可別薰壞了小姑姑您!


    “您就迴位子上等我就就成了!——翠翹千萬好生伴著姑姑!”


    說完已是按捺不住地進了角門。


    自廚院到店堂又有一段不算短的距離,沿途總有人來去,操著各地的方言。


    這是與戚繚繚兩世的生活都算遙遠的一種氛圍,不過倒是挺新奇的。


    然而才走了兩步她就不能動了。


    遠處店堂門口這時候正自門外走進來三四個人,仿佛是路過前來打尖的商賈。


    可當她看清為首的那人麵目,再看看他身旁那蓄著絡腮的的高大身影,眼睛忽然就張成了銅鈴大……


    即便二人易了裝,可為首那油滑的“商賈”這身打扮她卻是曾經見過的,以她前世裏皇帝兒媳婦的身份,要認出他是皇帝來並不難。


    而他既然易裝在此,那麽他旁邊那個哪怕是粘了醜了叭嘰的大胡子,渾身上下也依舊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的人,聯想一下他是誰,也很容易了!


    這可新鮮了,他們倆居然也會來這裏湊熱鬧……


    “客官可有預訂不曾?小店暫時席位已滿——”


    燕“管事”沒等小二說完就報了去處。


    戚繚繚腦子飛速轉了轉,然後身子往旁邊一避,藏在了樓梯下的角落裏。


    聽得腳步聲不緊不慢地上了樓,又往東邊廊子下而去,她才又走出來,遠遠地一望,他們停在桂字號房門前。


    “小姑姑怎麽還在這兒?”


    戚子湛不知什麽時候到了她身邊,輕拍了拍她肩膀。


    “怎麽樣了?”她問道。


    “嗨,沒戲!”他手一揚說道:“他們收徒是得在店裏幫廚的。


    “幫廚我倒不怕,關鍵他們得簽契約,學成之後得在這裏至少幫廚三年。


    “我好歹是個將門之後,主職是保家衛國,怎麽能投上三年時間在這裏?我爹一定會打死我!”


    這麽一說戚繚繚也覺得這事有些懸。


    戚家還得齊心合力先幹掉烏剌呢!


    也就先不說了。


    迴來坐下後她又凝神聽了聽樓上動靜,燕棠他們在這裏的事她也決定暫時先不說。


    皇帝貴為天子,無事絕不會亂跑出宮,更不會易裝跑到這裏來,來則必有要事。


    隻不過她卻猜不到會是什麽事,居然會勞動他堂堂天子禦駕親行……


    反正不管怎麽說,既然是很要緊的事情,那她當然要保密。


    ……想來想去,是非之地,她最好是早走為妙。


    這麽說著她就催道:“趕緊催上菜,吃完快迴去,天都黑了。”


    戚子湛抗議:“這都才來……”


    ……


    燕棠對於皇帝執著地要參與天機樓這樁任務也是心有疑惑。


    不過聖意豈可隨意揣測?


    他與皇帝進了桂字號房,約的人已經來了,兩名著烏剌服飾的侍女攏手立在門內。


    屋裏長條桌後也站著幾個侍女,而桌畔則坐著個身段適中的穿著講究的年輕女人。


    她的左右兩側立著一男一女,那男人見到皇帝,即與這女人說了幾句什麽,這女人便就點點頭,讓他們退了下去。


    然後微笑著抬起眼,說道:“袁掌櫃好久不見。”


    “是啊,其其格小姐別來無恙?”


    皇帝笑微微地搖扇坐下,並且倜儻地衝她看過來。


    其其格吃吃地笑著,伸手給他遞了杯茶,手指有意無意地在他手背上拂了兩下:“我倒是沒什麽大恙,不過是犯了些小病,哪裏值得袁掌櫃惦記。”


    皇帝笑道:“哦?不知道是什麽病?”


    其其格湊過來,嫵媚地壓低了聲音:“相思病。”


    皇帝哈哈大笑。


    他身後的燕棠輕輕別開臉,凝眉望著地下。


    其其格又說道:“上次袁掌櫃說有位在軍中的親戚想買私馬,怎麽後來就沒音訊了?


    “近來我這裏倒是進了批好貨,掌櫃的來得巧。”


    皇帝笑笑地扶著杯子:“其其格小姐都需得身邊人提醒才能想起我來,我又怎麽好意思總是來登小姐的門?”


    其其格手攀上皇帝胳膊:“袁掌櫃真會說笑。”


    說完又掛在皇帝膀上:“不知道袁掌櫃這位親戚,是在軍中任什麽職務?


    “說給我聽聽,我也好斟酌斟酌推薦什麽樣的馬匹。”


    皇帝沒直接迴答,反倒是慢吞吞地笑著衝她伸出手:“馬的事兒先不說。


    “我會診病,尤其是相思病,你先把手給我,我來看看你病情如何?”


    其其格盯著他看了會兒,便就風情萬種地把手搭上了他手心。


    皇帝握著這隻手,笑微微的鳳眼陡然間一凜!


    隨即他周身寒意四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猛然間翻過來扣住了她的手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富貴不能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青銅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青銅穗並收藏富貴不能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