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定我沒有想過怎麽出去!我真的隻是想了我進來的種種情形,而出去的,我真的沒想,特別是現在冰籽的這個樣子!她掙紮,她的身體還那麽虛弱!門響了,我驚恐的退後,但不忘摟著冰籽!

    是表哥!天哪,是表哥!表哥很高興:“我就知道你要來,我就知道!跟我走!”表哥示意我背著冰籽,出了東邊兒的那個臥室!輕輕的沿盤旋著的樓梯下去!輕輕的!冰籽終於讓我一拳打昏!這個時候沒辦法再跟她爭執要不要走!表哥無奈的搖搖頭!我們就到了底層!

    這一路都很平安,我想是老天被我們感動了!我抱著冰籽,她的頭無力的靠著我的胸口,摟她的那隻手感覺到了她濡濕的睫毛!冰籽醒了,但是默默的,我知道她哭了!

    我終於又唿吸到了空氣!是那種沒有隔斷的空氣!臨出儲藏室的那個鐵門的時候表哥執意塞給我十支杜冷丁,我知道那個針筒裏,血清色光芒的針筒裏是杜冷丁!我用感激的眼神,冰籽也是!表哥舉杜冷丁給我的時候,睡衣寬大的袖子滑落下去!有幾道血痕!在清冷的月光下,不是太清晰!我隻是感激,沒有太注意!

    我抱著冰籽,有點困難,迎麵就有輛紅色的桑塔鈉 ,司機很詫異的看著我懷裏的冰籽 ,問我去哪家醫院!我說西山!司機沒說什麽!但是他把我拉到了最近的派出所!我看著大大的警徽就在燈光中閃耀!

    烏魯木齊的出租車司機就是這樣熱心!也許是我說的西山讓他嚇一跳!因為那麽遠!而我抱著的冰籽渾身的傷痕不是應該去最近的醫院嗎?其實新疆人也是這樣的!疾惡如仇,如果誰都沒有一顆公德心,這世界還怎麽辦啊!

    民警同誌耐心的詢問著!但是口氣很毋庸置疑!我在我的腦子裏搜索著所有能對話的內容!冰籽開口了!很虛弱的,:“我跟我老公鬧矛盾了 ,我們打架了!”民警同誌火了,“什麽事兒你把你老婆打成這樣兒!”我語塞,說不出來什麽話!“你這樣的要抓起來的你知道不!知道《婦女兒童保護條例》嗎?”民警同誌把詢問桌拍的山響!我嚇一跳!“那你說說為什麽要去西山?”民警同誌還是疑惑,“我們在那兒是公費醫療,我們單位定點兒的醫院!”冰籽沒等我想出轍來就接了話!我不得不佩服冰籽!十二歲就開始販毒,這點兒鎮定不是裝出來的!那民警好像相信我們了!他又教育了我幾句,被一個隻探了個頭進來的警察叫了出去!

    我開始對著冰籽微笑,好像生活從此就好起來了一樣!我摟她摟的不是太緊,她身上都是傷!

    那民警同誌再進來的時候,草草的訓了我們幾句小夫妻要好好過日子之類的話就放我們走了!我不矢的點著頭!出來的時候,我脫下我的運動衣,披在冰籽身上!我可不想等會兒打車再出什麽事兒!

    四十分鍾吧!我把夜色中的烏魯木齊又迴顧了一遍!我希望我的生活能從此平安幸福起來!跟冰籽!我早租了另一套房子!拿走了那個密碼箱。

    迴到房間,我開始細細的為冰籽擦拭傷口,很細!冰籽咬著牙,微微的簇著眉頭!我知道很疼!可是我們有限的藥品,我隻能拿酒精把傷口先消毒!那樣很疼!可是,我狠著心,一遍遍的塗抹著!直到家裏散發著雲南白藥的彌散的味道!冰籽在我的懷裏睡著了!

    早晨起來,我趕緊到廚房!下了一碗麵!我笨手笨腳的,雞蛋殼兒也碎到了碗裏!用西紅柿嗆鍋的時候濺起的油花兒灼的我的手心兒生疼,我沒在意!細心的煮著麵,龍須麵,不要煮的太軟!嚐了一口, 很鮮,西紅柿的清香!迴到臥室,冰籽還在熟睡!我輕輕的抱起她,吻她的額頭,冰籽醒了,用那現在看起來再純淨不過的眼睛看著我!我的心瞬間就軟了!我知道我這輩子就栽在這個女人手裏了!我願意!

    “來,吃麵,”我抱著冰籽,輕輕的挑起一綹麵條用小勺乘上,吹了吹,被小勺裏的湯蘊染的橘色泛著微金的麵條看起來太漂亮了!我輕輕的吹了吹!一口口的喂到冰籽的小嘴裏!冰籽又恢複了最初跟我一起吃麻醬涼麵的樣子!小口小口的,安靜的吃著!

    我們誰都不願意提起冰籽受的這場罪!誰都不願意!就象我們迴憶痛苦的事情的時候總是努力的閉上眼睛象是要把不好的記憶刪除出大腦一樣!可惜大腦靈敏的象一個世界上無法複製的搜索引擎!任何微小的信息都馬上能搜索到相關的內容!冰籽常常半夜驚醒!然後驚恐的推開我!直到仔細看到是我之後,無力的,冷汗淋漓的緊緊偎在我懷裏!那嬌小的身體在微微的發抖!我努力的抱緊她,輕輕的吻她細嫩的麵頰,心痛無比!

    我又難受了!跟以前犯毒癮的症狀一樣!冰籽好的差不多了!生命力很強盛的冰籽輕車熟路的去拿那隻密碼箱!可是打開之後!裏麵什麽都沒有!

    凱哥迴去過,明擺著是要置我於死地,所以他們沒有任何舉動!他以為我還要去求他!就象一隻要吃老鼠的貓,看著老鼠無奈的在自己的利爪下放棄了生存的微蔑希望!作好了要被吃的準備!

    冰籽拿出她藏好的針劑,我從三天到一個星期的吸毒周期!這個凱哥是不知道的!冰籽一直幫我保管著!注射完了之後!我猛然間想起表哥給的那十支杜冷丁,親愛的表哥,我的眼睛濕了!

    “表哥真的好!”冰籽偎在我懷裏,“他拉著奶奶,還有大伯,不讓他們打我!還偷偷的給我送飯!被奶奶也打了!可他不跟我說!後來我發現他胳膊上有傷!才知道的!”冰籽看著我的眼睛!

    “我知道”。我在無限虛空的快樂中撫摸著冰籽光滑的頭發,“也是表哥來跟我說要我去救你的。我們一定要好好對表哥!”我腦子裏迴想起表哥把杜冷丁舉起來給我的時候,寬大的睡衣袖子滑落,胳膊上的傷痕!

    冰籽跟我決定出去轉轉!這裏應該是沒有什麽人認識我們,我們就象普通的小夫妻一樣!在林蔭道裏悠閑的散著步, 我給冰籽買綠色心情!她咬一口!伸到我嘴邊兒,我笑著搖搖頭。“你嫌棄我啊?”冰籽裝的很委屈!我拉過她的手,在她咬過的那邊兒大大的咬了一口!冰籽笑了,偏頭用小小的嘴咬了一小口,雙手摟著我的脖子,沾著甜甜的雪糕漬,我隻覺得田爽的冰涼混著她柔嫩的小舌,融進了我的口腔!好久好久……

    好久都沒有看到這樣的旱廁了!冰籽要去!我囑咐她要小心,別掉進去,我可救不出來!冰籽輕輕的打我一巴掌:“胡說什麽啊,烏鴉嘴!”我笑了!站在外麵點了支煙!冰籽在的時候我不抽!

    大概五分鍾的時候,冰籽還沒有出來,我有點兒急!開始來來迴迴的踱步!這小道兒上散步的人不多!道路兩邊是高大的白楊樹,我站在寫了一個女字的已經斑駁的牆邊,對著那個門喊著冰籽的名字!沒有人應聲兒!我急了,我不管是不是女廁所了,直接衝了進去!

    這個旱廁很大,繞到後麵,竟然還有個後門!這個時候已經是月朗星稀了!我隱隱的覺得不對勁兒!從後門往外走的時候 ,我還在叫著冰籽的名字!也許冰籽在跟我玩捉迷藏!剛踏出後門兒,我的腰間就被一件堅硬的東西抵住!

    我知道是什麽!我很清楚!因為曾經的曾經!我就被這樣過!我沒說話,我隻想知道我的冰籽怎麽樣了!旱廁的後門出來是一大片兒的荒地,遠遠的我看見了一輛黑色的車!近了才看出來是奧迪!

    我是被塞進奧迪的後座的,還有那個用槍抵著我的家夥!黑色的墨鏡,滿臉的粉刺!我顧不得他,隻看見我的冰籽被貼著膠帶的小嘴,還有全身的五花大綁,我也一樣,那家夥很利索,吩咐一聲,開車!路過我們住的房子的時候我看了一眼,火光衝天!樓下站著一個我覺得有點兒眼熟的人!正打著電話!

    我們又到了那晚我帶走冰籽的那個別墅前麵!墨鏡小心的下車觀察了四周!然後把我跟冰籽推進了別墅!

    我們雙雙跌倒在冰涼光滑的大理石地麵上!環繞的燈全部都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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