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楊有薑睿昀的現場教學,後麵的戲簡直輕車熟路。

    不得不說他雖然沒有創造力,但模仿力卻是一流的。薑睿昀剛開始教兩遍三遍,後麵一遍白楊就能完全領悟。

    白楊問過薑睿昀:“你是秦濃簽下的人,你這樣不是拆她的台嗎?”

    薑睿昀懶得睜眼:“這是我的戲,不是她的戲。”

    白楊不明覺厲。

    薑睿昀臭著臉:“秦濃可能希望你演得爛,但這是我第一部男主戲,我不希望任何垃圾出現在我的作品裏。”

    ……白楊委屈地接受了自己就是那個垃圾的事實。

    他有點羨慕薑睿昀,也有點嫉妒薑睿昀。薑睿昀是和白楊完全不同的人,因為出色,所以傲慢,因為天才,所以任性。

    天才有對這個世界說不的權利。

    而白楊知道自己沒有。但他不怨什麽。還是那句話,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比起薑睿昀,他是很垃圾,可他也擁有了這個世界上很多人沒有的東西。

    比如金世安。

    隻要努力,白楊不怕別人笑。

    世安問起他演戲的情況,白楊不敢說薑睿昀在教他,怕世安知道了不高興。白楊隻說:“放心吧!我這麽天才,一旦啟動簡直大殺特殺好嗎?”

    世安不懂什麽叫大殺特殺,隻看著他微笑,又故意問他:“前番你說迴來給我香吻,香吻呢?”

    白楊掉頭就跑。

    茫茫人海,許多人心,有些心壞,有些心好。

    白楊覺得自己很幸運,他被傷過心,可也遇到了許多好心,比如世安,比如小鍾,比如薑睿昀。好心的滋味各不一樣,有些甜,有些辣。

    薑睿昀的好心是辣的,世安的心呢……大概是酸的吧。

    誰讓他說話那麽酸。

    白楊想著想著就笑起來。

    他知道自己很幸運。

    覺得開心的不止白楊一個人,最開心的應該是丁導。

    丁導終於活過來了,這幾天拍得太省心了,丁導一麵覺得白楊孺子可教一麵覺得這孩子脾氣也是太大,就因為跟經紀人吵架,兩天裏耍了整個劇組。

    丁導語重心長地教育白楊:“小白啊,以後到其他劇組可不能這樣。演戲要踏踏實實,你這麽個好苗子,別為了點小事就拿自己前途開玩笑。”

    白楊不懂丁導在說

    什麽,但白楊會賣乖,白楊乖巧地點頭:“好的丁叔。”

    丁導被他甜了一臉。

    後麵白楊各種沒節操拍丁導馬屁的行徑我們就不再贅述,你懂,這種賣萌舉高高要抱抱的把戲白楊當主播的時候都玩爛了。

    丁導太受用了,更何況有薑睿昀指點在前,白楊的表現也確實令人滿意。丁導把白楊誇上了天:“這孩子,有出息,我看能一飛衝天。”

    白楊被讚得飄飄欲仙,甚至得意忘形地跑去跟薑睿昀嘚瑟:“薑睿昀,後悔不?我這個角色這麽出彩,你怕不怕開播之後被我壓人氣?”

    薑睿昀睜開眼睛,薑睿昀掏出了嘲諷傻逼專用臉:“你的演技,想碾壓我?等下輩子吧。別給我的戲掉逼格就足夠了。”

    白楊無話可說,白楊選擇閉嘴。

    薑睿昀看著白楊吃癟的臉,撲哧笑了:“蠢貨。”

    ……天才就是跟別人不一樣,人是真叼,嘴也是真賤。

    白楊不跟他計較。

    鄭美容這兩天被金總煩死了。金總自從見了秦濃的房車,就強烈要求鄭美容立刻給他送一台房車來。

    還必須要裝修好的。

    金總在電話裏十分隨意:“你查一下秦濃那個房車是什麽款式,要一樣的,我看她那個非常好。”

    這個省事,秦濃的車就是金世安給她買的,照樣再買一台就是了。鄭美容幹脆利索:“是的金總。”

    金總還不滿足:“我要比她那個更大一點,更豪華,要舒服。”

    鄭美容心想我就知道你得折騰一下,可以可以,大大大,華華華,鄭美容毫無異議:“好的金總。”

    金總繼續發表意見:“裏麵要裝修好,要舒適,要讓工人參考白楊原先那個小屋子,看他喜歡什麽顏色啊,擺設啊,按那個方向來——都得要好的。”

    鄭美容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打人:“光是房車差不多就四百萬,再加上豪華裝修,又要加快的話,可能會額外增加很多開支。關鍵是沒有這麽快。”

    鄭美容的意思是等這個房車裝好了,戲都拍完了,金總你可不可以冷靜一點。

    金總沉默了一下:“加錢也不能快嗎?”

    鄭美容棄療了:“可以,不過會很貴。”

    金總豪邁:“錢這種東西,身外之物,提它做什麽。”

    鄭美容簡單粗暴:“沒問題的

    金總。”

    金總就喜歡鄭美容這種會辦事的人。

    鄭美容就煩金世安這種突發性傻逼綜合征。她現在忙著跟另外一家地產公司談兼並,金世安能不能省點兒心?

    時間在世安的發病和白楊的奔波中過去。文戲無波無瀾地拍完了。丁導說了,再過幾天,轉移去景區,拍打戲。

    這段打戲本來是沒有的。當初丁聰元拿了李念三點五,才說要加打戲,後來白楊演得爛,丁導在心裏取消了這段戲。

    現在白楊展現了“真正的實力”,丁導又把這段打戲加上了。整個戲裏石曉生也隻有這一段劇情展現了武功,其他時間都在插科打諢。

    丁導是個實在人,原本這段打戲在影視城也可以拍,丁導錢多燒手,拉著劇組去了河南一個還不是太出名的景區。

    大景區不敢去,總菊不許。

    世安在那幾天假期裏陪白楊散步,白楊閃亮亮地看他:“金世安,我沒給你丟臉吧?”

    世安也為他高興:“都說了功夫不負有心人,隻要肯吃苦,哪有做不成的事。”

    兩人說起打戲的事,世安想起電視上那些飛天遁地的鏡頭,好奇道:“你也能飛起來?”

    白楊看過給他的武打設計,丁導果真不虧待他,石曉生原作裏是輕功出眾,武術指導給他設計的動作幾乎全在天上飛,概念是“輕靈無雙,趨退若神”。白楊大為得意:“當然了,到時候你就能看我在天上,一個打十個。”

    世安驚歎:“是怎樣飛起來?”

    “吊威亞,拿鋼絲把你吊在半空中,後期再把鋼絲p掉。”

    世安擔心起來:“真吊那麽高?那摔下來可怎麽好?”

    白楊笑話他:“逗呢?每年古偶那麽多,大家都在天上飛,老技術了,你以為劇組都是吃幹飯的呀?”

    世安依然擔心。勿論是鋼絲吊上天這樣危險的事情,就是過去戲台子上遞出手,也還有被誤傷的時候。

    白楊看世安鎖著眉頭,捅了他一拳:“怕什麽,還有替身呢,危險的動作用替身就好。”

    世安舒展了眉頭:“那你要多用替身,別冒險。”

    白楊拿鼻孔看他:“才不呢!替身就沒臉了,吊威亞那麽好玩,我要自己拍。”

    世安無可奈何,臉上卻又不自覺地笑。

    他是真喜歡看白楊這幅精精神神的樣子,看了就惹人喜

    歡,好像連帶著自己也天清氣爽了。

    聽說劇組要去河南,世安又在心裏盼鄭美容快些把房車送來。

    白楊的打戲令所有人都出乎意料。連薑睿昀也覺得意外。

    “你學過舞蹈?”薑睿昀瞪他。

    “沒有。”白楊得意。

    “身段真漂亮,這看著像從小就練過一樣。”丁導和武術指導藺指導都讚不絕口——真的漂亮,白楊一點也不畏高,更不怕吃苦,兩天的戲裏一次替身都沒用。藺導受白楊第一場演出的啟發,在動作裏又增加了傳統戲曲的亮相姿態。

    絕妙的構思。戲曲是柔的、軟的、緩慢地亮相,現在加快倍速,用高速鏡頭去展現定格和亮相,效果拔群。

    在空中進退自如的石曉生,隻見他白衣蹁躚,衣帶紛飛,似鳥似蝶,分水穿花。身段輕盈,很有點小龍女的意思,笑容俏皮,又有點楚留香的意思。

    丁導這次真覺得李念沒坑他。

    白楊當然練過,世安做的動作他記得清楚,但他才不會告訴薑睿昀呢。

    ——再者說,畢竟所有動作都有武指先行示範,再不行還有替身先來一遍。

    別的白楊不會,模仿白楊太拿手了,雖然隻能模仿眼前的東西。

    白楊覺得很得意,有種神功在世一朝出手的亢奮,這才是真正的痛打臉,薑睿昀不是拽嗎?傻了吧?也因為這樣,白楊更加不願意用替身。每用一個替身就少一個正麵的鏡頭。

    白楊知道自己廢柴,可不願意永遠做廢柴。

    他真不是什麽都不會。

    打戲故事有點俗,具體過程是石曉生帶著雲中風逃離魔教聖地,迫不得已露出了絕世輕功,雲中風身受重傷,在前麵逃,石曉生在後麵斷後。

    兩人順便在荒郊野地敘了一段兄弟情誼,給石曉生立個g。

    然後石曉生為了救雲中風,被亂箭射死。

    這段本來是女二的戲,被導演加給了白楊,女二隻需要在清晨時分哭著上場撿起昏迷重傷的雲中風就可以了。

    戲分兩個場景拍。一個是在水潭邊,石曉生幫助雲中風脫難,兩人被魔教追殺,石曉生用輕功帶著一群人遛彎。這段是白天的戲。

    另一個是在懸崖上,石曉生力敵魔眾,被亂箭射死。雲中風掉落懸崖,等著女二撿屍體。這段是夜戲。

    景區一直在下大雨,劇組隻能等

    沒雨的時候趕緊開工,一等就等到半夜,於是隻好先拍夜戲,從黃昏到子夜又到清晨的時間線。

    雨時下時停,大家都拍得很緊張。

    白楊和薑睿昀都沒讓丁導費心,女二的戲沒多少難度,都是自己一個人在山穀裏哭哭啼啼找她的雲中風,前兩天進度都很快。

    故事要是沒有波瀾,就不是故事。越是覺得不會出事的時候,也就真出事了。

    第一天沒有事,第二天也沒有事,外景風餐露宿,連天加夜地拍。世安一個人在景區賓館裏住了兩天,剛開始還擔心,後麵也就信了現在吊鋼絲真的隻是平常,於是他又開始騷擾鄭美容。

    鄭美容正跟地產公司pk,打的焦頭爛額,鄭美容不勝其煩,“金總,車子已經到貨了,裝修也快到位了,要不你親自來過目一下,確定這個裝修沒問題,我們就付尾款。”

    世安閑極無聊,拍拍屁股迴了南京。迴南京他也就是個點頭領導,鄭美容辦事能有什麽問題,當然完美無暇,世安看得直點頭:“美容女中英才,辦事從來毫無瑕疵。”

    鄭美容在旁邊一臉淡定,心想我就是想讓你來迴跑兩趟,省得你坐著沒事瞎折騰。

    順便她又把地產公司的情況報備給世安,世安粗粗看了看文件:“兼並就是兼並,不是聯合,他們要獨立賬目是絕對不可以。分成可以少些。反正財務在總部這邊,以後也由不得他們說了算。”

    鄭美容點頭:“他們公司其實規模不算大,我是看好他們整個建設部門經驗很豐富,在政府那邊關係不錯。建鄴的兩個盤子倒沒什麽,吃了這個公司,我想在江北看看情況。”

    世安點頭:“有什麽想法你就盡管去做。”

    兩人正說著,世安電話響起來。

    是李念。

    鄭美容正想跟世安說多在公司留兩天,跟幾個部門開下會,討論下海龍下一步是走海外投資還是本地建設。一聽世安接電話是李念,鄭美容心裏不免有點不爽。

    她沒有不爽太久,因為世安的臉色非常令人恐怖。

    “白楊出事了,從懸崖摔下來,現在在醫院搶救。”

    世安站在原地,臉上陰晴不定地沉默。

    他一把拉起鄭美容:“跟我去河南。”走兩步又把鄭美容放下:“不,你留在南京,隨時等我電話,馬上安排車送我,現在就走,你通知民眾醫院,叫孫院長派所有專家,今天立刻抵達河南,晚

    了我要他好看。”

    世安的聲音並不大,語氣也不急。

    但是鄭美容知道這件事情很嚴重,非常嚴重:“我現在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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