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皇後警告


    景夙言笑了笑,知曉餘辛夷已經猜出來了,眼睛眨了眨道,“辛夷真是與我心有靈犀呢。”


    餘辛夷自然而然的忽略了他話語的曖昧,淡淡道了句:“今天多謝。”若沒有景夙言幫忙,任她有璿璣之謀,天牢那把火絕對燒不起來。


    景夙言也不氣餒,反而將那張絕世的容顏湊上去,嗬氣如蘭道:“那,辛夷準備用什麽來做謝禮呢?”


    殿內隻剩下她跟景夙言二人,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得仿佛連隻隔著一層薄如羽翼般的空氣,而麵前這張白玉般的容顏上狹促的表情,分明是暗示餘辛夷,壽宴之前發生的那些!


    餘辛夷臉色陡然一變,想起那個失控的,幾近胡鬧的,自己送上去的一吻!


    餘辛夷如同觸電般將他推得遠遠的,銀牙咬起:“請八殿下,自、重!”他以為這是哪裏?金殿之上,周圍有不知道多少雙銳利的眼睛在黑暗裏暗暗窺伺著!他又發什麽瘋!


    而景夙言看著她臉上隱忍不住的紅暈,狹促的湊上前,越湊越近,他的唇幾乎貼近她粉白的耳垂:“辛夷,說起來你現在是我母後的義女,那該喚我一聲兄長才是。”


    讓她喊他兄長?這人的臉皮簡直太厚了些!餘辛夷皺著眉隱怒的瞪了他一眼,拂袖繞過他便走!


    卻被景夙言一把抓住手腕,拉了迴去。男子與女子的力量懸殊此刻就顯現出來,餘辛夷腳下隨之一旋,踩出一圈六步蓮花,身子竟然已經落入景夙言的懷抱中!


    “你!”餘辛夷皺著眉不悅的掙了掙,卻發現她越掙紮,景夙言的懷抱竟越是牢固,像是專門跟她作對似的。


    “辛夷,別動。”他燦若星子的眸越靠越近,而他的紅唇也越靠越近,幾乎用耳朵已經能聽到那唇裏的嗬氣如蘭。餘辛夷渾身繃緊,手握成拳,腦中似乎在思考著到底該揍過去還是忍。卻聽到耳垂上忽然一熱,景夙言單純無辜至極的聲音道:“辛夷,你臉紅了,真好看。”


    一句很簡單的話,三個很直白的字眼,卻讓餘辛夷頓時惱羞成怒,一巴掌揮過去,冷聲低叱道:“滾遠點!”


    腹部被手肘擊中,景夙言痛得當即形象不顧的吃痛喊出聲,餘辛夷腳下又是一腳踩過去,將這混賬推得遠遠的,轉身就疾步走出大殿,用力擦掉耳邊那讓人膩味又難受的氣息。


    “辛夷!”景夙言無辜的撒嬌聲在身後傳來,餘辛夷額頭隱隱青了青,拳頭又捏起,該死的混蛋,把她當玩偶戲弄麽?再有下次她,她一定要他好看!


    揉揉腹部,景夙言卻揚起一抹誌在必得的笑,他可以感覺到,這顆冰冷的心已經被他捂化了!他景夙言最擅長的,就是長線之仗,要贏,就贏得徹徹底底!而贏得彩頭,便是她餘辛夷的人,帶她整顆的心!


    景夙言唇畔一抹微笑傾國傾城,突然注意到什麽,嘴角的弧度瞬間壓下,目光冷凝的掃向柱子後,卻見景北樓麵色冷沉的走出來,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景夙言嘴角再次緩緩上揚,笑道:“四皇兄。”


    參加壽宴的貴胄、夫人小姐們逐漸散去,餘辛夷在人群中搜尋著老夫人的身影,卻不料剛走至迴廊角落,一名女官恭敬的走到她麵前,輕聲道:“辛夷小姐,皇後娘娘有請。”


    皇後娘娘請她?餘辛夷打量了下這名女官,的確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人。看著女官的姿態模樣,明顯是不想引人注意,餘辛夷心下當即開始急轉,皇後單獨傳召她見麵,恐怕沒那麽簡單:“請容我與老夫人說一聲。”


    那女官笑道:“餘小姐放心,皇後娘娘已吩咐奴婢向餘老夫人帶了話,請老夫人稍等片刻。餘小姐請吧。”看似客氣,實際上卻是不容拒絕的態度。


    看著那隻攤開的手,餘辛夷笑了笑,目光微微閃動,看來非要她去不可了。跟隨著女官一路行至鳳和宮,女官親自將她引進了內殿,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臣女叩見皇後娘娘。”餘辛夷恭敬的屈膝。


    燈火通明中,一襲明黃色的鳳袍緩緩轉過身,清冷的目光落在屈膝行禮的餘辛夷,淡淡啟唇道:“你可知本宮請你來所為何事?”


    餘辛夷低著頭,狀似惶恐道:“臣女不知。”


    皇後看著狀似驚惶不安,一直低垂著頭的人兒,波瀾無驚的眼眸裏閃過一抹淡淡的笑顏:“待會兒你就知道了。”她轉身坐迴鳳塌上,目光一閃不閃的望著餘辛夷,朝著女官沉聲道:“央兒,賜酒。”


    名為央兒的女官立刻端起案上早就準備好的一壺酒來,倒了一杯,送到餘辛夷麵前。


    餘辛夷看著麵前晶瑩剔透白玉杯,以及杯中滿滿的,散發著濃鬱花蜜香氣的酒,眸中劃過一道異光!


    這酒裏,有毒!


    看著白玉杯沿口上那一層孔雀藍的異色,若是不仔細觀察根本看不出,而這層孔雀藍分明表示著,這杯酒裏下了噬命之毒!根本不需這一杯,隻需輕抿一口便可能斃命!


    叫央兒的女官平板的聲音催促道:“餘大小姐,請吧。”


    餘辛夷抬起頭,望著皇後一雙如千年古井般波瀾無驚的雙眸,手心捏了捏,最後決然的端起酒杯,一仰而盡!她平生最不怕賭命,那就再賭一次!


    待一杯酒喝完,把酒杯還給央兒,看著空掉的酒杯,央兒眼中似乎閃過一絲驚訝,似乎從沒見過這樣膽子大,不,或許該稱為不怕死的人,然後立刻想起自己的身份,忙拿了酒杯退到皇後身邊。


    餘辛夷跪著,依舊沉靜。皇後卻以手支胰的看著她,仿佛在看一件死物,但看著餘辛夷至今還雲淡風輕的表情,眼中緩緩染上一層興味,半晌後才緩緩道:“你不怕這毒,毒死你?”


    聽到這句,餘辛夷心裏那塊石頭終於放下,她知道,自己又賭贏了一迴!她揚起頭,恭敬的迴道:“娘娘若是想我死,不用這般大費周章。”若是皇後真想毒死她,根本不會讓她察覺到酒杯上的毒,這就是破綻。而另一點就是,更不會去通知老夫人她來了鳳和宮。所以,這毒是故意讓她看見的,目的就是測一測她,測她的膽量,更測她有無反抗之心!


    皇後笑起來,眼角的皺紋絲毫沒有影響她的貴氣的美,如同綻放到極致的雍容牡丹,她指了指門口一盆花,緩緩道:“看到門前那盆紫玉蘭了沒有?”


    餘辛夷順著方向望過去,果然看到門口窗欞般放著一盆不起眼的紫色花朵,不張揚,極易讓人忽視,若不仔細聞,根本聞不出那自花蕊裏散發出的極輕極薄的香氣!難道那盆紫玉蘭……


    仿佛應征她的猜測,皇後好整以暇道:“你進來的時候就中了毒。”


    餘辛夷頓時仿若福至心靈,原來,皇後早就給她下了毒!那盆花是第一層毒,而這杯中看似帶毒的酒,其實是解藥,以毒攻毒!若是她剛才起了異心想反抗,那麽恐怕她現下就是皇後腳下一具屍體!


    餘辛夷看著麵前麵容清冷莫測的皇後,低下頭規規矩矩的道了一句:“臣女謝皇後不殺之恩。”這一層又一層的毒,皇後這樣處心積慮的測試她,為的,無非就是景夙言!


    “餘辛夷,抬起頭來。”明黃色的裙裾迤邐而下垂到地上,走到餘辛夷麵前。


    餘辛夷眉心動都未動,依言抬起頭與皇後對視,兩個人互相在打量著對方。


    皇後很美,哪怕已經年近四十,然而那眉目精致如畫仍是讓人不敢逼視,景夙言的俊美有五分便是傳自於她。然而人們看到她的第一眼卻不是為她的容貌所歎,而是她那雙眼睛。狹長鳳眸,在眼尾處微微上挑一點,然而眸底卻如一潭數年不曾起漣漪的死水,冷,冷得讓人骨子裏發寒。


    “若吾得卿,則平生無二色。”皇後清冷的嗓音緩緩念出一句話,忽然笑起來,“敢在宮裏說這句話的人不多,本宮在宮中二十餘年,隻遇到過兩個,一個是你,另一個你猜猜是誰?”


    餘辛夷麵色不變道:“臣女知道。”


    玫貴妃,也曾盛寵一時,傳聞中她所得到的恩寵是淑貴妃曾得到的十倍也不止。原本是坊間一名豆腐西施,皇帝微服出巡時偶然碰見,為她傾國傾城的容貌所惑,排除各種阻攔之聲,直接封為妃嬪之位,之後短短一年內又封為貴妃。傳聞她得一場小小的風寒,皇帝竟拋下文武百官去探望;傳聞龍榻之上除皇帝外無人能過夜,唯獨就是一個她!傳聞皇帝為了取悅她的歡心,甚至下令以千萬兩黃金造了一棟孔雀閣。甚至傳聞,皇帝一度為了她有廢後之心!然而,盛寵之下玫貴妃變得越來越自大,竟起了獨霸皇帝之心,於一場盛宴裏表演過一幕貴妃醉酒之後,膽大妄為的說了那句話,是夜便暴斃而亡。自此,這個距離後位一步之遙的傳奇美人,便成了宮中禁忌!


    皇後忽然提起舊事,分明是在借這件事點她,更在警告她,別有非分之想,否則下場就是第二個玫貴妃。或者,比玫貴妃更加淒慘!


    皇後淺淺笑起來,盡管笑容依然很冷:“餘辛夷,本宮倒是極久沒見過你這樣聰慧的了,難得你還很識大體。對於定國公府的手段,更是讓本宮刮目相看。明日一早,你被封為郡主之銜的諭旨就會昭告天下,往後你便是光華郡主。不管你想要什麽,本宮都可以給你,但本宮隻提點你一句,人……要知足。你聽懂沒有?”


    這兩個字“知足”分明是在警告她,不要過分妄想,攀附自己不該得到的地位,或者人!


    郡主的封號對一介臣女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恩德,在本朝都是獨一份的,任何人聽到這樣大的誘惑,都會立即感恩戴德,然而餘辛夷目光一閃,隨後望著皇後的眼睛,迴答道:“迴稟娘娘,臣女一向知足。”皇後臉上的笑容陡然變得更冷,這餘辛夷看似在低頭,但是隻要一細聽,話語之中根本沒答應過什麽!


    皇後捏起餘辛夷的下巴,冷笑一聲道:“餘辛夷,本宮並不想為難你,但有句話叫慧極必傷,你篤定了本宮為了夙言,不會殺你。但是,讓一個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實在太多了,別忘了,這裏是皇宮。”皇後的容姿語調依舊慵懶的,然而字裏行間的卻仿佛藏著一把利刃,似乎隨時都會刺破表象,刺向人的命脈!


    皇宮裏最不缺的就是鮮血與紅顏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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