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帥,不知道您是否已經找到了殺害我國軍人的兇手?”日本關東州總督特使小川重直,非常不客氣的沒有寒暄就直接質問張作霖。


    “很遺憾,我們的警察已經在全力緝捕兇徒,但是迄今為止,我們還沒有掌握兇手的線索。”張大帥的新副官郭鬆齡很客觀的告知了情況。


    “顯然這樣的結果是無法讓我國政府和軍方滿意的。”小川站起身來就打算離開,隨後讓秘書送一封最後通牒就算完工了。


    “特使閣下,請留步。”郭鬆齡不疾不徐的說道:“我方還有一份文件想請貴使轉給總督閣下。”


    “好吧。”本來以為有什麽改變的小川接過了文件,翻看一下立馬小眼睛瞪得溜圓“您的,這個,什麽意思?”


    “書麵意思的幹活。”郭鬆齡一笑“正如我們在文件中所說的,我們將在十五分鍾後通電全國宣布東北改旗易幟,接接受中華共和國中央政府的領導,同時國防軍將進駐東北三省,擔負國防重任。奉軍自即日起改編為國防軍東北集團軍,張大帥擔任集團軍司令官。”


    說完的郭鬆齡抬起手腕看看手表,“現在國防軍第七集團軍的第9師第17師已經進入了旅大地區,再過五分鍾將與我部第二十六師進行交接陣地。貴部今後要和這兩個師的國防軍打交道了,如果貴部需要和他們交涉,我可以代為介紹雙方認識一下。”


    “張大帥,您難道忘記帝國對於您的大力扶持了嗎?”出離了憤怒的小川冷笑一聲“沒想到張大帥居然也和直係那些軟骨頭一樣被國防軍的西北剿匪給嚇怕了,難道您在擔心國防軍在東北也會把曾經當過胡子的您給剿滅了嗎?”


    “俺老張從來就沒擔心過國防軍。”其實說這話有些問心有愧的張作霖不是沒有提防過國防軍,但是從27師的部下和小六子、郭鬆齡他們反應的情況來看,自己辛辛苦苦積攢的這四個師的奉軍論戰鬥力可能連一個師的國防軍都打不過。“俺聽說國防軍對當過土匪但是已經洗手不幹的都能寬恕,就一樣是罪在不赦的。”


    說道此處,老張把眼睛一瞪一個字一個字的咬著說出來“就是賣國賊絕不饒恕。沒錯,俺老張當過胡子,也有過當清軍管帶的經曆,俺老張這輩子啥都敢幹,唯獨這賣國賊俺老張打死不敢幹。”


    “既然大帥執迷不悟,那在下言盡於此,告辭。”


    “不送。”小川氣唿唿的走出大帥府,他並沒有意識到這將是他最後一次來到這裏,本來他認為今後他將跟著大日本帝國的軍隊以主人的身份重返這座宅邸,可惜他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十五分鍾之後,全國百姓都從電台中聽到了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原本在日本威脅下唯唯諾諾的奉軍大帥張作霖,居然宣布改旗易幟,帶領東三省加入共和國。這一下子除了駐藏大臣之外,全國名義上已經實現了統一(新疆楊增新一直服從中央,不管這個中央是大辮子還是革命黨)。喬夫為此舉行了革命黨的萬人大遊行,慶祝全國統一在革命黨的旗幟下,似乎毫不介意國旗沒有采用他一直堅持的青天白日,而是用了宋遁初和一竿子崇拜美法共和製度的革命黨議員的建議的那種紅黃條紋加上一個白色的大太陽的變形革命黨旗。


    不過在喬夫慶祝大一統的儀式才舉辦到一半,老張的第二份通電隔了十二個時辰才發出來,宣布由於東北三省民情與關內不同,為了維護一千七百萬東北同胞的權益,決定效法北方諸省實行自治,並加入北方十一省自治聯盟,同時宣布了奉軍加入國防軍的消息。國防部這個遊離於所有政府部門之外的單位也第一時間宣布接受奉軍的改旗易幟,並給出了遠高於直軍打散重編的待遇,整體改編為四個師的東北集團軍,張大帥搖身一變成了國防軍的集團軍司令員,國防軍中將軍銜,集團軍副司令吳俊升、參謀長由27師師長張作相兼任。這下子喬夫可傻眼了,打臉打得啪啪的,還是打在他自己組織的大遊行上,這才叫自取其辱呢。


    另一個鬱悶的是張作相老兄,他見到自己的中將軍銜和參謀長的任命,不禁苦笑起來,這下子和老疙瘩的誤會算是打上死結了。說啥張作霖也不相信自己和國防軍沒有任何約定了,明擺著連個監軍的角色都沒派,他這個參謀長任命又是吳大總長親自點將,不就是代表他吳總長督查奉軍各部嗎?說他沒有和國防軍提前勾搭成奸,誰信啊?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恍惚,一圈推理下來,自己都覺得自己就該是國防軍的內應才對。你說我招誰惹誰了,這下子連弟兄都沒得做了,好歹不用和國防軍見仗了,誤會就誤會吧,比起兄弟相殘、雨帥殞命來,這個結局也算不錯了。


    不過比起他們來,幾乎吐血的是關東總督。好端端的你說你手賤啊,下什麽最後通牒,這個老疙瘩看著五大三粗的挺壯實一個家夥怎麽就這麽不經嚇呢,有沒有要把你真怎麽樣,你說你急火火的去投什麽老大啊,難道我們日本人罩不住你個張雨亭嗎?這下子倒好,把原本占有優勢的南滿形勢搞成了雞飛蛋打,滿茶幾的杯具。沒辦法自己惹得事情自己平,讓關東各部都動員起來,準備武裝幹涉東北的改旗易幟,不過這次可不能搞什麽獨走了,萬一再把國防軍給招惹到,自己家這五個步兵大隊一個步兵炮大隊的關東駐軍就算全身是鐵能打幾根釘,到時候對方一個


    早上起來的關東州日軍發現對麵的奉軍陣地上已經在熱火朝天的幹起來?軍官們趕忙架起炮隊鏡觀察,不知道什麽時候對麵的奉軍已經被一群身穿黑白灰花斑厚茄克的軍人替代,他們正在駕駛著推土機、挖掘機忙活著。原來的窩棚已經被推成大坑,從地麵上探出來的炮管看,已經成為臨時的炮兵陣地。這可不是自己一方的那種百多公斤的大正步兵炮可以比擬的,從炮管長度上看大概是加農炮,口徑不小於90毫米,自己這不到兩公裏的正麵上就有六門加農炮在對著,更別說那一個個明顯是在用鋼筋水泥加固的機槍堡了,蝮蛇型鐵絲網在陣地前橫七豎八的攔了三四層。看看鐵絲網前後的空地上被踩踏的不成樣子的雪地,大概也沒少布置地雷,看的日軍中隊長不禁嘴裏發苦,要是上級突然秀逗了讓他帶人去進攻這樣的陣地,那自己還不如給自己一個痛快的,至少能落個全屍,當年的學長和同僚們在爾靈山前殘肢斷體鋪滿山坡的印象讓他對這種惡毒的防禦陣地深深的恐懼,看看周圍的小隊長和隊副的憂慮神色,看來這麽想的大概不止自己一個。


    “小鬼子真的沒動作?”一臉忐忑的張大帥和前天接見小川的時候判若兩人,看來張大帥也是硬挺著沒塌架子。


    “沒有,不過也可以說有。”郭鬆齡看著彷徨的大帥惡趣味又冒出來,一句話急的老大差點抽他,郭鬆齡趕緊說下去“關東州日軍已經後撤到普蘭店外的界址,還在丘陵上布置起防禦陣地來,看來是被國防軍嚇住了。”


    “哎,好,好啊。”雖然是長出一口氣的節奏,不過張作霖的臉色非常的複雜,小六子從他爹的臉色上至少看出來放鬆、欣慰、懊惱、羞愧四種情緒,他還從來沒想過自己那無所不能的老爹居然也有這種英雄氣短的時候。


    “小六子啊,你和郭鬆齡收拾一下,明天就坐火車去濟南找你們吳伯父報到吧。”


    “啊?爹”“是,大帥”小六子和郭鬆齡的不同迴答讓張大帥有一種生子當如孫仲謀的感歎,郭鬆齡的悟性沒的說,相比之下小六子就是個紈絝的標杆,或許東北三省的基業結束在自己手裏未嚐不是對這個獨生子的眷顧,不然他若是敗在國內勢力手裏或許還能保個平安,若是把東三省敗給日本人那就讓老張家列祖列宗都跟著享受賣國賊的罵名了。


    “鬆齡,我不多說了,小六子就交給你了,到了侍從室你多提點他,要是犯了小錯你要秉公而斷,該咋辦別手軟,吃點苦頭是為了他好。”


    張大帥沒有說犯了大錯怎麽辦,不過郭鬼子也是個伶俐人,當然明白保住少主的性命才是第一位的。不過話說迴來,不是調戲總長老婆之類的問題,大概吳總長不至於要小六子的命。張大帥囑咐了小六子一定要聽他把兄弟郭鬆齡的話,小六子擔心老郭拿這個當尚方寶劍約束他泡妞怎麽辦,不過老爹一句不聽話扇死你個兔崽子的保證,讓他灰溜溜的跟著老郭出去準備行裝了。


    “大帥,您真的要繳槍了?”雖然當了熱河總督但是湯二虎的虎脾氣沒啥改進,這也是張作霖從來都很相信他的原因。


    “二虎哥,咱們的奉軍不成了。”張作霖說這話的時候,才顯出一絲疲態,原先那個瞪眼殺人的東北王像是一個上了年歲的老將軍,火氣已經不在,剩下的是老兵的滄桑。“小鬼子咱們打不過,就算不到一個師團也能單挑咱們整個奉軍,可國防軍一上來,兩個師就把他們嚇得退避三舍,你覺得要不是吳老大給兄弟們留麵子,就咱們這五萬多爺們能扛住他們一個禮拜嗎?算了,二虎哥,人得認命,咱們都不是那坐龍椅的天子命,能當個吃香喝辣的員外就算這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啊,哎。”湯二虎摸摸自己花白的寸頭,看著已經老了十多歲的老兄弟,他也放下了架子“兄弟,你是咱們這些個弟兄們裏頭頂梢頭的,你要是服氣了,老哥哥沒說的,跟你繳槍就是。說起來當年吳藩台能帶著幾千人就敢和老毛子開兵見仗,還打贏了。也算的上開國的帝王,俺老湯服他。”


    “那個,咱們共和國的開國皇上是喬..”張作霖弱弱的提醒一句。


    “屁,他那個窮酸,拿手術刀都是個二把刀,還當皇上,早晚的拔腚讓位子。”湯二虎對喬大炮他們更是看不上。


    “嗯…”張作霖也陷入深思,二虎的話倒讓他有了一點新的領悟,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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