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書說道的沈家嶺戰鬥,按國防軍說淩晨6點打響,青馬說淩晨2點打響。盡管青馬已準確預測了奉軍那個團的進攻時間並有了準備,但奉軍軍還是一舉突破第一道防線。雖然青馬遏止了奉軍的連續進攻,但爭奪主要在第二道防線,奉軍已經沈家嶺上站穩了腳。


    這當然不是東北大漢如何勇武過人,而是靠著國防軍後勤提供的“壯膽丸”——這玩意就是海落英和類固醇的完美結合體,放在奧運賽場上就是人類突破九秒五的希望,放在戰場上就是批量寡婦製造機。


    奉軍的壯漢們不知道他們的壯行酒碗裏早就被放上了碾成粉末的雙份“壯膽丸”,團長一番陣前演講,在媽了個靶子的問候中,這些大漢都痛飲下一碗六十五度的燒刀子,每人衣服口袋裏是上峰發的五個大洋的賣命錢,酒氣上湧,藥力上頭,再加上叮當作響的大洋,這些奉軍的小宇宙徹底的爆發了,扒了軍裝,一個個光膀子纏著子彈帶的大漢,跟蘭博一個吊樣的就端著刺刀就開始撒丫子衝鋒,連教導過他們的日本陸大教官看過了當時拍攝的影片之後都感歎,武士道精神滿滿的,衝鋒打得悍不畏死,槍法精準,配合默契,勇武大大的有,奉軍這個團完全可以和第六師團的那些牲口媲美。


    奉軍1營主攻,? 1營正麵主攻,2營從左翼助攻。戰後奉軍的迴憶有講1營的,有講2營的,都隻順帶提了一下3營,或說在右翼,或說在正麵,但沒有專門講3營,以致於3營的作用戰績至今不知道。或者可能因為3營隻上了一個連,而且歸1營指揮。(其實是因為壯膽丸的數量不足,沒法保證一個團人人雙份)


    從1營打到中午12點就隻剩了一二百人、青馬4個營的一個步兵團在上午就撤下去休整的情況看,戰鬥異常殘酷。青馬下一撥來的是青海保安團的幾個獨立大隊,蘭州迴人護教營等部隊。青馬士兵也有樣學樣的光著膀子,提著槍、舉著亮閃閃的馬刀、高喊著“天門開了”、冒著國防軍支援的猛烈炮火漫山遍野的衝過來,那場景想來也很恐怖。奉軍除了較優勢的炮火和少量自動火器外,也就是血肉之驅了。當1點鍾奉軍27師一團2營增援上來牢牢控製了第二道防線後,天平開始傾斜。下午3.4點種,在打退了青馬最後一次大規模衝鋒後,奉軍已占領了沈家嶺南半部,這裏比北半部地勢高,處於有利態勢,青馬已呈敗相。下午5點多種,奉軍步步進逼,把青馬打到了沈家嶺北部最後一道防線,青馬再也沒派來支援部隊。6點多種,奉軍發起全線衝鋒,青馬官兵精神崩潰了,不再理會督戰的團長和教長們的忽悠,潰敗下去了。奉軍占領沈家嶺,當然代價也是慘重的,不說那三成多的傷亡比例,就算是活下來的奉軍一個個精神萎靡,情緒極度低落,結果戰後自殘自殺的死傷比起戰鬥來隻多不少,整個一團返迴西安的時候隻剩下一個營的兵力。不了解情況的張輔帥差點以為是國防軍借驢拉磨不心疼。事後經過調查,在奉軍內部的報告中承認這些死傷均來自自殺自殘,可以說是觸目驚心,這也提醒了打算戰後推廣壯膽丸的奉軍,這玩意好用不假,不過副作用也太過霸道,實在不行就打決戰前服上一份,千萬要遵醫囑,話不能亂說藥更不能亂吃、


    天亮後,馬步芳陸續收到各個陣地接連被對方攻破的消息,而寧馬不出窩,蘭州右翼臨夏已崩潰。馬步芳想來已經盤算怎樣退出蘭州了。中午一點鍾,他同沈家嶺步三團通話,團長正在前麵督戰,教長告訴他,白天尚可支撐,晚上就不行了。根據青馬的副參謀長迴憶,馬繼援當時說了句“知道了”,從語氣上就能聽出他已經蔫了。


    早年蘭州流傳著一說法:本來雙方都已經到了打不下去的時候了,但都還硬撐著。下午馬步芳來到南山最高的皋蘭山主峰,那裏望去,西邊的沈家嶺“一片火海”(這可是青馬騎兵一團團長的描述)。馬步芳用望遠鏡看著沈家嶺,說了一句“娃們,不行了”。馬氏父子對其部下統稱“娃們”。此語一出,“娃們”頓時軍心大亂,再也沒有心思打了,爭相逃命,一片混亂,所以才一敗塗地。這種說法未得到青馬軍官的證實。事實是,隻在“試攻”挫敗國防軍後的22日,馬步芳驅車來到皋蘭山主峰主持戰鬥現場會,那時當然不會說“娃們,不行了”。


    下午兩點鍾,馬步芳在黃河北岸廟灘子召集各團團長開會,下達了撤退命令。下午4點開始撤退,後勤先行,騎兵二團、步兵三團5點開始撤退,騎兵一團7點開始撤退,騎兵三團和步兵一團9點開始撤退。會後,馬步芳率領寧海軍前敵指揮部離開了蘭州,奔向永登。


    經過一個白天慘烈的激戰後,國防軍主攻的青馬一線陣地全被攻破,青馬決定撤退,國防軍已經穩操勝券。接下來發生的是,雙方都犯了重大錯誤。對青馬來說,錯誤是致命的,導致了全麵潰敗。對國防軍來說,錯誤是遺憾的,失去了全殲完勝青馬主力的機會。


    青馬的錯誤是,撤退開始不久就陷入了混亂,原來製定的撤退計劃根本沒行得通。撤退中的失誤是沒有規定輕裝簡從,一糧一彈都要帶走,後勤部門如此,士兵個人也如此。於是,各種車輛、大包小件、牲口傷員一齊湧向黃河鐵橋,在狹窄的鐵橋上立即造成擁堵(鐵橋路麵僅能勉強允許兩輛舊式汽車交會,現在也是這樣)。


    本來,按後來的事實看,國防軍先頭部隊在26日0點才到達鐵橋,青馬有8個鍾頭組織撤退,若在華林坪等處布置好阻擊,還能爭取至少兩個鍾頭,組織的好,除了傷亡在陣地上的千餘人外,其餘部隊是可以都出來的。而荒唐的是,沈家嶺失守後,步三團守狗娃山的兩個主力營(狗娃山不是國防軍主攻目標,戰損不大)和騎兵二團竟然先搶著過了河(按規定,應在下午5點才能撤離沈家嶺,狗娃山),連掩護部隊都沒布置,這樣一下子變成了各部隊各自逃命的局麵。皋蘭山下來的騎兵一團還近一點,東邊的步兵三團在20多裏地外,雖說理論上幾個小時內也能到達,但事實不那麽簡單。指揮機關後勤部門固然可以按規定時間撤出,但前線的部隊隻能在天黑後才能撤出。8月的蘭州要在7點時才能黑下來。騎兵一團一部分和各個步兵團大部分沒能在0點前趕到鐵橋。最先撤退的寧海軍的指揮機關在晚8點以後才到達鐵橋。


    國防軍的重大錯誤是在攻克沈家嶺後對青馬的可能動向沒有準確的預測和措施,沒有進行連續的攻擊。事實是,天黑以後,狗娃山山上山下的敵人就已經放棄陣地逃命了,也就是說,如果能及時發現敵人動向,各軍迅猛攻擊,特別是從沈家嶺東側的公路和雷壇河直接攻入西關鐵橋,戰果將大的多,可基本全殲敵人。當時敵人軍心已亂,士氣全無,一下子打垮完全可能。當後來的軍事學家了解到國防軍各軍都保留著強大的預備隊而最終基本上沒派上用場時,就更感到遺憾了。


    事實是,經過一個白天的血戰,國防軍各軍(除了獨立騎兵11師)都在整頓,準備第二天繼續攻堅血戰,或構築工事防備青馬反襲。也難怪,此時的國防軍從高層到基層都領教了青馬的頑強兇悍,行動的指導思想是謹慎,充分準備,穩紮穩打。如果說,這是可以理解的,再下來就不好理解了。


    國防軍步兵第5師是在晚上就得知青馬敗逃的,而且派部隊打進去了,那麽5師上報前指了沒有?前指杜子成知道後怎麽想的?通報各軍沒有?安排各軍立即攻擊沒有?要知道僅讓第5師一支步兵部隊沿黃河從西麵插入是很危險的。在解放戰爭,挺近中南地區的衡寶戰役時,四野135師孤軍深入,林總發現後立即揮師全軍壓上,不然怎麽得了。如果青馬撤退有序,設置掩護陣地,第5師德部隊即使不被包餃子,獨自從一個方向向鐵橋推進也不會起什麽作用。


    於是乎,第二天早上,大漢師才“攻”上十裏山馬架山全部陣地,從東麵進入蘭州,國防軍才“軍旗插上皋蘭山主峰”,從南麵進入蘭州。其實,這些陣地哪裏還有青馬的影子。而休整中的奉軍團殘部也這時才從華林坪壓下,投入了配合第5師從城西向城東攻擊的戰鬥。總之,得知青馬敗逃後,除了盛唐師因為一直和青馬的騎兵存在接觸,國防軍整體上反應遲鈍的可以。


    國防軍的戰史總結承認了這一點,“對敵撤逃估計不足,致使敵主力一部逃脫”。國防軍高層還認為,以後一年裏青海各地叛亂嚴重,原因之一就是蘭州戰役青馬主力一部逃脫,特別是青馬團以上軍官幾乎全部漏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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