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西,乃至整個西北都處於無政府狀態。這種弱肉強食的的亂局中,槍杆子就是硬道理,匪如蟻生,軍閥四起,兵為大匪,匪為小兵,兵匪難分。加上直皖的一場大混戰,爭奪勢力範圍,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被打敗的皖軍很多都成為流寇土匪,割據一方,魚肉鄉裏。


    此時的關中已經匪患四起,其中最大的兩個土匪是杭拐子和許老幺,分別割據西安的左馮翊右扶風,把西安城夾雜當間,自成一體,與當時的皖軍和陝西靖國軍等主流勢力形成對抗之勢。杭拐子原名杭振昆,許老幺原名許傳武,二人均出自陝西靖國軍。


    20世紀初葉,在陝西寶雞地區流傳著一首民謠,其中說道:“杭拐子,土皇上,派出土匪活閻王;活閻王指揮窮人把寶挖,抬腳動手把人殺。鬥雞挖寶八個月,真把百姓害了個紮!”


    這首民謠中所說的“杭拐子”,就是鬥雞台盜寶案的主謀者和指使人杭振昆。杭振昆是陝西華縣人。因其走路時一隻腿跛,故被當地人稱為“杭拐子”。他從幼年時起便不學無術,厭讀詩書,也不願從事家務和生產勞動,而是整天和一幫地痞流氓混在一起,吃喝嫖賭,無惡不作。他為人狡黠奸詐、刁鑽善變,尤其喜歡聚眾賭博。杭振昆生性頑劣,動不動就與人爭鬥,? 殺人越貨對他來說簡直成了家常便飯。他的那條跛腿,就是在與人爭勇鬥狠時被對手打傷,從而留下病根的。


    據說,杭振昆在青少年時期開始四處遊蕩,曾在西安、北京等大城市的古董商店裏當過學徒,經受了古董商的熏陶和點撥,見過不少古文物。久而久之,便成為此中行家。他特別善於識別銅器,真品贗品一看之下便知分曉。


    後來,一向極不安分的杭振昆棄商從戎,先是投到了當時的陝甘綠營的新軍編練處,在郭堅部下當小頭目,曆任排、連、營、團長。因他十分精於鑽營之道,懂得怎樣投上司的喜好,所以較受郭堅的賞識。後來郭堅下台,他也就順勢自立門戶,成了寶雞城的土皇帝。


    當時,鬥雞台地方有一個名叫楊萬勝的鄉紳,此人平日橫行鄉裏,惡貫滿盈,民憤極大。後因他私自加派大煙稅款,更加激起了當地農民的義憤。因此,一些農民*聯合起來告發他的罪行,並有人揚言要將他暗殺,為民除害。


    楊萬勝不由大為恐慌。他找黨的馬弁、與自己同鄉的張誌賢給他說情,開脫罪責。之後,做賊心虛的楊萬勝得知杭振昆喜好文物,正在四處尋寶,為了尋找靠山,也為了感謝張誌賢,即向張透露說:“戴家灣村後大溝裏,靠崖處有幾個洞,洞裏有古董,村裏人常常挖取賣錢。如某人賭博輸了,沒錢還債,就在洞內挖取兩件,去西安賣了幾十元白洋。在洞內隻要動一動钁頭,就一定能挖出一些寶物,隨便賣個幾十、幾百白洋都是平常事。你如果派人挖一迴,也定能發個大財。


    張誌賢聽了楊萬勝的一番奇談後,感到這是討主子歡心的—十好機會,於是向杭振昆提供線索說:“在戴家灣村北的一個窯洞中埋有大量古董,隻要輕輕一刨,就能刨出文物。”


    杭振昆聽了這一報告,異常高興,預感到自己大發橫財的時機到來了。而被杭振昆委任為盜寶總指揮的賀玉堂,就是前述那首民謠中所說的“活閻王”。他非常殘暴,在盜寶前就曾將一個無辜農民用大鐵釘釘在寶雞東麵的城門上,把頭皮割下來,蒙住眼睛,使這個農民最後竟然活活疼死。


    賀玉堂接受了指揮盜寶的任務後,一向專橫殘暴的他在杭振昆的縱容、庇護下,更是為所欲為。在出工問題上,他派範春芳、馬成龍等人出麵,召集鬥雞台附近橋鎮、賈村、蟠龍、陳倉、長壽、陵原等80多個自然村的土紳予以研究,商議決定了派工人數為600民工,並規定各村輪流出工;如有誤工、缺額的,一打二罰,絕不手軟。


    還有一個被抓來挖寶的人,說了幾句牢騷話,監工聽見後,報告給總指揮賀玉堂。賀立即叫人把這個農民抓來,將其活剝,其狀慘不忍睹。事隔多年以後,寶雞的一些老人還記得杭振昆、賀玉堂的暴行,一個個詛咒他們死有餘辜。


    本來這位當自己的寶雞王,也沒什麽事情,偏偏國防軍為首的聯軍進入了西安城,對寶雞地區自然也要恢複行政權利,派出了一個當地的文官為首的一個招安代表團,先禮後兵的和杭拐子談判,當然條件就沒有黨*國這麽優惠了,畢竟國防軍走的是精兵路線,根本上對這些惡習滿身的兵痞子就是排斥的,所以杭拐子打算混個軍職的想法是不能實現了。至於地方行政,吳宸軒既然打算收複陝西,當然不能讓這一位土匪再去當土皇帝,所以條件異常簡單,放下武器,接受甄別和遣散,杭拐子的財產除了文物都可以帶走。這樣的條件在杭拐子看來就是一個笑話,兩麵談判崩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於是這個代表團也就無功而返,從寶雞城往西安返迴。


    但是杭拐子手下的那位活閻王不幹了,賀玉堂手底下幾百條人命,如果讓老大繳了槍,杭拐子自然無事,但是賀玉堂可就算交代了。別說秋後算賬,就是沒有了杭拐子的庇護,他的仇家都能把他活剝了,於是賀玉堂帶著幾十號心腹手下,在蔡家坡外的黃土坡上設伏,隻有五名警衛員的代表團十三人隻有一名機靈的侍從借著身輕馬快繞道北上,才算到了扶風縣城報了當地的聯軍。等聯軍的一個連趕到的時候,在黃土坡下隻能看到橫七豎八的屍首,五名警衛在一段壕溝內,兩個是中了幾槍之後才傷重不治的,還有三個身上除了槍傷還有刀傷,有兩個士兵的胳膊都被卸下來了,斷臂手裏還死死握著打空了子彈的六子炮。旁邊的折斷的刺刀和被削斷的工兵鏟似乎告訴人們這些士兵已經用盡了所有的武器。那七名代表都是五花大綁的在一旁的土坑裏,身首異處,七顆腦袋排成一排放在大路中央,看來是被俘之後,集體斬首的,而那五名警衛戰士的首級則不見了蹤影。


    帶隊的奉軍連長和連副大眼瞪小眼,誰也沒想到在這條陝甘大路上居然有人對政府的代表團下毒手,還敢斬首示威,這也太囂張了吧?


    “你說真的?咱們的戰士無一生還,連派去的那幾個文人也都被土匪砍了腦袋,還是五花大綁的砍人?”藍季豪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畢竟先禮後兵是他的主張,念在這些土匪當年也有反清的功勞,有的還是和革命黨有聯係的會黨人物,想給他們一條生路走,卻沒想到這些家夥居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投進來。”,這就別怪國防軍心狠了。


    “傳令各團,將駐防任務移交給奉軍和湖北軍,我們要開始剿匪。就從寶雞開始,匪患一日不平,我國防軍第5師一日不撤兵。”


    藍季豪的軍令剛剛下達,通訊官已經把剛剛收到的吳總長的命令交給他手裏。上麵就是八個大字“血債血償,勿枉勿縱”。通訊官還帶來的段總參的通報,原來第七集團軍的第9步兵師和山地第10師已經從駐地出動,三日後到達陝西西安,國防軍將指揮聯軍控製整個陝甘內蒙,並陳兵秦嶺,威懾四川和湖北。


    國防軍的前身武翼新軍就是用剿匪來練兵的,所以這種剿匪戰對於他們而言毫無難度,倒是一些從未見過血的新兵補充進來,不見見血就不能保證他們碰上硬仗會不會扛的住。


    於是以杭拐子的寶雞城為前奏的陝甘剿匪開始了,三個師以團為單位,從陝南的為何平原上像是一道鐵篦子,劃過了千年秦川。


    杭拐子對於自己親信的惡行毫不知情,所以根本沒有戒備,第5師包圍寶雞城的時候,這位還在煙榻上吞雲吐霧呢。藍季豪親自指揮總攻,一聲令下榴彈炮群大發神威,隨著山崩地裂的巨響,古老的寶雞城牆上出現了二十丈寬的大豁口。槍炮齊發,炮聲槍聲號聲和喊殺聲震耳欲聾。城內的杭拐子匪軍驚慌失措,完全陷入癱瘓狀態。攻城部隊毫無阻礙地像潮水一般,從崩開城牆的豁口上湧進城去。零星斷續的巷戰,不到一個小時即告全部結束。


    杭拐子本人在亂軍中被擊斃,城內守軍被打死打傷約兩千左右,其餘五千多人被俘。城內居民葬身在炮火之下的約在萬數以上,到處觸目皆是死屍和滿身血汙的傷員,城內的房屋大部分都成了一片焦土和廢墟。


    攻克寶雞後第三天,在藍季豪派人帶著當地百姓進行甄別,凡是沒有血案在身的都被挑出來,訓誡一番,編成築路大隊開赴潼關修築秦海鐵路。至於剩下的那些2000多沾滿血腥的土匪等待他們的將是一紙屠殺令,共和二年十一月,杭拐子手下被生擒的2153名土匪將被全部處決。


    應該說這種大規模的處決行為——或者說殺俘行為在近代史上極為罕見,至今引發的爭議仍然很多。但當時狼煙四起匪患蜂聚,中國剛剛走出皇權專製時代,離現代社會依然遙遠,軍隊與國家的關係很模糊,軍人與土匪幾乎沒有多大的區別,信奉的都是血酬定律,當然也無什麽軍事法庭和人權意識。如果將杭拐子部屬作為戰俘(軍人),那麽屠殺自然應受到譴責,如果將其視為土匪,則令當別論。畢竟這是一個野蠻的時代,無法奢談文明。


    這一次剿匪的血腥被很多曆史研究者認為是藍帥的一個曆史汙點,但是藍天蔚本人卻對此從來都是未置一詞,直到他去世後,整理他的日記才發現藍帥曾經有這樣一句話:“正義的伸張依靠的不是口誅筆伐,隻有以血還血,以殺止殺,既然屠刀能阻止惡人再殘害生民,能警示後人不再作惡,那麽即使麵對閻羅我也可以無愧的說我是在救人,在挽救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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