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武昌革命時間並不長,而且兩軍的對壘也僅僅限於武漢三鎮周邊。,但是影響力卻是巨大的,甚至帶來了社會習俗的除舊布新。武昌革命的實際政治影響遠遠超出了人們的預料。政治體製的革故鼎新帶來了民國初年的中國社會麵貌為之一新。正是這些新的變化,打開了中國通向現代化的閘門。


    為了不讓吳宸軒這個投機革命家出盡風頭,作為革命領袖的喬夫也在南京發表演說,指出“中國去年之革命,是種族革命,亦是政治革命”,確認了武昌革命的民族民主革命性質。在此之前國民意識模糊性,清朝百姓對外聲稱自己是大清子民,都說“我們大清怎麽怎麽樣”,當然明朝的百姓則自稱“大明如何如何”,百姓自覺地把自己隸屬於某一個朝代。而武昌革命後,國民意識裏有了“中國人”的概念,從這個層麵上說,武昌革命意義重大。而作為山東的喉舌,鐵流撰文肯定了革命黨和諮議局在武昌革命中的同等重要作用,讓立憲派們找到了組織,本來就是對依靠日本和南洋華人的革命黨沒有好感,立憲派這些土生土長的民族資本家們和吳宸軒的六省政權有著天然的親近感,很容易的就融入到吳宸軒的政權中去。


    冬去春來的紫禁城卻沒有了生氣,宣統二年的2月2日,清廷舉行禦前會議,會上滿清貴胄們決定讓宣統退位,以取得革命黨人的優待條件。2月3日,隆裕授予馮國璋全權,與南京臨時政府商定清朝皇帝退位條件。曹錕要求共和的第二電,專致“近支王公諸蒙古王公各府部院大臣”,聲言“謹率全軍將士入京,與王公痛陳利害”。這也就是曹錕逼宮事件的伏筆。


    2月10日,南京參議院通過《清室優待條件》和張謇起草的《清帝退位詔書》。優待條件第一部分即大清皇帝辭位之後優待之條件。


    2月12日,隆裕太後攜四歲的小皇帝在養心殿舉行最後一次朝見儀式,頒發遜位詔書。直至這天早晨,仍有人想阻止退位上諭發布。隆裕對內閣全體說:“我們先辦了這事,我再見他們,免得又有耽擱。”於是將遜位詔書蓋印發出,可惜的是她唯一的一次果決卻麵對著一群失去理智的宗社黨的瘋子們。


    載澤溥偉竟然率領一群戈什哈衝入養心殿企圖劫持小皇帝,推翻退位決定,甚至提出了打迴關外,另起爐灶的口號。雖然這樣的行動不值得一提,但是在特殊時期卻發揮了平日裏難以想象的威力。曹錕等人的拱衛軍正在豐台大營集訓,宮內的侍衛已經降低到了不足二百人,完全是擺設一般。被載澤溥偉以“革命黨人搜捕包衣戈什哈,要對漢奸血債血償。”為借口,用恐怖消息去欺騙這些戈什哈,這些麵對死亡召喚已經變得瘋狂的家夥,很快就打敗了穿著黃馬褂的帶刀侍衛們的阻攔,他們的推進速度居然比跑步都快,因為被衝散的侍衛居然成了宗社黨亂匪的開路先鋒,一路直奔養心殿而來。可惜的是載澤溥偉等人必定還是要失敗的,因為小皇帝根本就沒有在這座宮殿裏。


    此時的紫禁城雖然兵荒馬亂,但是西華門外的水池子裏一條江南的烏篷船卻在安靜的離開,客艙裏麵的一男一女和一個孩子,正是大清國最尊貴的攝政王皇太後和皇帝陛下。原來載灃接到消息,之前的刺殺也是宗社黨那些瘋狗幹的,他們還打算劫持皇帝,到東北去重新立國,昨天晚間,一位小二打扮的家夥提著籃子來送餐,卻把一張特殊的信紙放在了載灃的碗裏,從食盒的裏麵找到了一碗米湯,按照小二的指揮倒在了信紙上麵。信紙上的字跡漸漸清晰,讓載灃大吃一驚,關門閉戶之後,載灃才放心大膽的和小二密談起來。早間,載灃匆匆進內廷又匆匆而出,迴到武英殿後卻沒有再出來,因為武英殿雖然不是內廷但也是皇宮範圍。正因為如此,宗社黨的人並沒有發現載灃出宮的跡象。等到亂起來,載澤等人的目標首先是內廷的皇太後和小皇帝,對於載灃雖然是攝政王卻也不太重視。僅僅派出十幾名心腹武士來武英殿搜捕攝政王,其實更像是在警告載灃不要輕舉妄動。


    載灃等人在武英殿裏的閣樓上清楚楚,那些戈什哈打扮的家夥卻輕盈彪悍,顯然是練家子,雖然人數不多,但是對方是有備而來,僅僅隻有七八名貼身侍衛的載灃鐵良等人還不是對手。不過載灃卻沒有慌張的意思,雖然好奇,但是鐵良等人並沒有詢問載灃這裏麵的緣由。


    “乒”一聲悶響,一個戈什哈就像一截木樁子倒在了武英殿前的場院裏,餘下的家夥趕緊藏身樹後,手裏的鋼刀之類的兵刃都丟掉了,抽出來衣襟下麵藏得手槍和炸彈。領頭的是個四十多歲的黑瘦中年,他見沒有動靜悄悄探出了頭,想勢,或許不過是一兩個侍衛人品爆發搞出來的爆頭。


    正在此時武英殿和左右廂房的窗戶被打開了,幾個穿著號坎的兵丁模樣的家夥,手裏卻操著一種他們沒有加過的短管子似的槍,長長的彈夾從槍口後麵向左側伸出。形勢的頭領,暗叫一聲苦也,自個人躲得樹後雖然不懼正麵的槍支射擊,但是無法同時防備兩側的射擊。


    “衝。”黑瘦子一聲令下,十幾個戈什哈舉起手槍邊跑邊射擊,還有的想拉著了手裏的炸彈,不過就在同時,那個下令的黑瘦子卻一蹬地麵,向著大門的方向竄了出去,已經明白是死路一條的他打算犧牲別人,保全自己的性命。


    身後的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槍聲,密如雨打銀盤,不過黑瘦子沒有功夫去辨識槍械的型號了,他知道隻要槍聲一停,自己就絕難幸免。大門已經近在咫尺,正要縱身一躍跨過門檻的他,卻兩個一樣穿著號坎的家夥從大門後轉出來,一個人甚至還微笑的衝他點點頭,不過他們手裏的那種短管子槍更加熱情的招唿了他,被打的手舞足蹈,血珠迸發的黑瘦子,像是一袋子被人從肩膀上扔在地上的土豆,重重的摔在地上和他那些兄弟們倒在了一起。


    遠處的太和門內已經開始傳出嗚嗚泱泱的人聲,夾雜著一兩聲的槍響,澤他們已經發現了金蟬脫殼的伎倆。那個店小二模樣的家夥現在已經換上了號坎,和剛剛出手的十二名士兵一起收拾了彈殼,快步走到載灃麵前。


    “王爺,可曾準備妥當了?”


    “嗯”院子裏刺鼻的血腥和槍火的味道讓載灃很不適應,他隻是淡淡的一點頭。


    “行動。”幾個士兵默契的架起擁在門口的小皇帝和隆裕太後,載灃鐵良和侍衛們敢緊跟上,出了院門,左轉下台階,就是內廷和外廷的分界線,也是護城河的一條盲腸,但是一條小船卻停在那裏,眼尖的鐵良甚至這是南海裏瀛台的遊船,不過是仿照江南的烏篷船打造的,誰知道怎麽會駛進了這條水道。幾人上了船,載灃兩人的衛士卻被留下。那幾個穿號坎的兵丁也分成兩隊,除了兩人撐船之外,店小二帶著三名士兵小跑著跟著遊艇離開。另外幾名士兵拉起三輛東洋車子,把轎簾子放下了,拉著車快跑起來,而載灃和鐵良的侍衛也被迫跟著小跑著穿過端門從正麵突出皇宮,很自然的吸引了載澤他們的追蹤。


    小船在河道裏迅速靈活的扭轉,一會兒就進了南海,卻沒有在瀛台停下,而是直奔西岸,不過上了岸的他們也不敢停息,在載灃的安排下趕緊望東交民巷趕,沒有避難的機會。


    不過他們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西華街的南口,麵前卻出現了一道街壘,一群穿著灰色軍服的士兵正在那裏設防,見到他們的到來,一個穿著將軍服飾的光頭胖子樂嗬的從條凳上站起身來,把士兵們端著的步槍用手撥拉到一邊,衝著載灃等人一抱拳。


    “幾位貴人,本將在此恭候多時了。諸位請隨我來吧。”笑的像彌勒佛的光頭,眼睛裏卻是貪婪的光彩。


    “曹胖子,你還真有種,剛剛那些家夥大概也是你的人吧。可惜了載澤他們蠢得跟豬一樣,白白給你這個奸賊當了橋段。”鐵良當然認識這位,當年也是北洋的一條忠犬,曹錕曹仲珊是也。


    “大膽,敢直唿我們家將軍的名號,我打死你個兔爺。”一個暴脾氣的軍官就要用馬鞭抽鐵良,鐵良穿的是一身平常的布袍子,絲毫大清國防部長的風範。


    “哎,哎,你大爺的,這是做什麽?你個王八羔子,我的名諱設麽時候變成曹胖子了?”曹仲珊手裏拎著文明棍,一下子攔住了作勢要抽鐵良的軍官。“我平素怎麽教育你們這些龜孫子的。我們是文明軍隊,是文明人,要有素質,要講文明,啊,怎麽能動不動就動鞭子呢?你還當你是這些滿洲婊子的奴才呢?”


    “咚”曹仲珊的文明棍一下子狠狠頂到了鐵良的肚子上,疼的鐵良彎腰成狀,曹仲珊順手一記力劈華山,這一棍子卯足力氣,一棍就正抽在鐵良的脊背上。


    “啪…啊!”


    鐵良被打的立時昏死過去,倒在地上,嘴裏吐出一些血沫子。曹仲珊把抽斷的文明棍扔在鐵良身上,笑眯眯的說道“了,文明人就要用文明棍,這樣才講文明嘛。這下還真是他麽的神清氣爽。哈哈哈,兔崽子們學著點。”


    曹仲珊接著衝著載灃一樂“王爺,別讓小皇帝等著了,咱們先擺駕豐台大營如何?”載灃一甩袖子,氣唿唿的跟著曹仲珊的副官走了,隆裕牽著小宣統的小手從後麵跟著,連鐵良也被架上門板,抬著一起走了。


    走出了西華街,曹胖子迴首經開始冒煙的紫禁城,摸著油光光的大光頭,憨厚的一笑,轉身離去,隻留下剛剛鐵良的斑斑血跡,為這段短暫的大清皇帝逃亡史劃上了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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