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了這三十多名青少年的山東夏令營的行程,吳宸軒也要離開上海去往杭州拜訪陸老爺子和朱誌堯他們,《蘇報》的反清言論已經到了非常露骨的階段,根據度娘傳來的消息,京師的滿清大人們已經震怒了,下麵雖然端方還在山東當他的茶樓巡撫,但是兩江和上海道方麵已經接到了朝廷的嚴令,大有不拿下租界內的《蘇報》就要摘下他們的頂戴的意思。


    反正知道現階段泰岩先生和一幹《蘇報》案的同案犯頂多是牢獄之災,沒有性命之憂,所以吳宸軒也在安排好光複會的事情之後,就啟程前往杭州。杭州之行其實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就是拜訪兩個年輕人,不過肯定也是後世的大牛。一個是江蘇川沙縣的黃鑫培,另外一位就是浙江南潯的那位民國呂不韋。


    川沙其實距離上海並不太遠,後世已經被納入上海的行政區劃範圍,現在的上海縣剛剛升道,連大濟南都不如,範圍自然也僅限於龍華以東的地盤。現在的川沙雖說是縣城,也是“一條馬路穿城過,兩隻黑狗守城門”的小地方。在川沙縣的唯一一座客棧內,吳宸軒正在和他的訓導小隊一起圍坐在桌子邊,一個帶著半新不舊的氈帽的家夥正在介紹著。


    “這是南匯縣的地圖,這是縣衙牢房的地形圖,這是衙役的換班時刻表。”何大壯很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副手王凱一張一張得掏出圖紙來顯擺,自個這個人熊版的身軀別說偵查了,出門都不敢。正好任憑王凱帶人化妝偵查。“6月18日,黃鑫培應邀到南匯縣新場鎮去演說,由於地方痞棍誣告他們毀謗皇太後、皇上,南匯縣知事於前日把黃等4人逮捕。現在四人都被關押在縣衙大牢。不過據衙役說此案關係亂黨,已經發函到江蘇巡撫衙門去了,估計一兩天就會有迴函。加之這川沙縣城過於狹小,外來人員稀少,我們一行估計會引起官府和地方的關注,所以我們分析認為最佳的營救時間就是今晚。”說完王凱站到何大壯身後,十幾名訓導隊的精英都在等待吳宸軒的命令。


    “不錯,事不宜遲,夜長夢多。”吳宸軒當然知道明天也就是6月26日兩江總督和江蘇巡撫聯署“就地正法”的電令就會傳達到南匯,雖然根據曆史應該在批文到達一小時,由基督教外籍牧師保出,隨即乘船離開上海,亡命日本。但是吳宸軒要的可不是這個結果,不惜動用武力劫牢反獄就是為了讓黃鑫培相信是自己及時營救他脫難,若是讓那些洋牧師給救走了,豈不是太窩囊了,吳宸軒已經下定決心要截胡。“現在出發,王凱帶隊,晚上八點前趕到南匯,今夜行動,劫牢反獄,救人。”


    “是,長官。”一眾精英戰士早就對護衛任務感到十分的不耐煩,從上海出來的時候,這幫家夥甭管是見了英法的殖民地士兵,還是看到江蘇新軍,都在琢磨著如何下手,手裏時不時還比劃著動作。或許那些士兵隻不過覺得這些家丁實在是頑皮,走路都沒個正行,但是吳宸軒看的明白,這般家夥分明是在模擬如何空手製敵。跟著度娘和何大壯他們練習了一身的實戰功夫,加上槍械冷兵器、潛伏暗殺、投毒爆炸、捕俘逼供等特種兵的基本訓練,可以說在這個時代裏已經是精銳中的精銳,若是讓他們潛入敵營,估計以一敵百都屬於正常發揮。這次在川沙能出任務,還是跟著傳說中的特種戰術之父幹起劫牢的勾當,實在是讓這幫子人型殺戮機器興奮異常。


    “大壯,和老古你們留下。”吳宸軒臨出門突然想起了什麽,迴頭吩咐道。


    “啊?!”一臉興奮的人熊直接變身賴皮熊。


    “啊什麽啊,你這塊頭的。到牢裏小心撞到門梁。再說我們都走了,這客棧的老板肯定知道,到時候懷疑到我們怎麽脫身啊,想想辦法如何讓老板相信我們都在客棧吧。”


    “是的,長官。”老古已經敬禮,還輕輕跺了何大壯一腳,人熊才無精打采的敬禮。


    後麵的過程就像是國產片一樣,情節簡單而乏味。幹掉了一個守門的差役後,輕輕鬆鬆的進入了南匯的縣衙大牢,另外一個牢子大概偷偷溜出去尋歡作樂了,白撿一條狗命。用繩鋸輕鬆的割開欄杆。把四個還在懵懂中的家夥一個接一個的拽出來,用鑿子別開腳銬,另一個特種兵沾著血跡在牆上留下了一朵蓮花圖樣。帶著幾個長衫黨穿街走巷,避開更夫和差役,很快就到了城牆,一根竹竿幾個特種兵頂著,王凱先上了城牆,三下五除二把後續的幾個家夥都接上去,等下了城頭。護城河邊上黃鑫培等人很是詫異的看到了一座繩橋已經搭好,幾個人摸著繩子過河,就算是不會水也沒關係。等都過了河,繩子被最後一個特種兵收起來,幾個人默默無語,比劃幾個手勢,就帶著幾個人直奔城東的樹林子,裏麵有幾輛大車在等著。


    正在黃鑫培如墜雲霧的時候,令他們吃驚的一幕發生了,從林間的草地上突然站起三個草人,收起手裏纏著布條的長槍,為首的一個家夥開口了。


    “哪位是黃鑫培先生?”


    “我就是。”雖然不知道來人的身份,但是黃鑫培還是認為這些把自己從牢房裏頭救出來的人無論怎樣也算不上壞人。


    “黃先生,您們幾位可知道明日下午兩江總督府和江蘇巡撫衙門的法函就會到了南匯,據我們的線報,批複的是就地正法。”


    “啊?”“怎麽會這樣啊?”“不對吧,我等不過是妄議朝政的罪過,革去功名流放千裏,無論如何也罪不至死啊。”另外三個家夥都已經被這個消息震得外焦裏嫩了,一個個抱頭痛哭,好像死了老子娘一樣。


    “黃先生可知兩江總督為何對您們這幾位舉人秀才的還是如此果決?”


    “莫非是泰岩先生前幾日的革命軍?”


    “果然不愧神童,如此形勢下還能才思敏捷。”吳宸軒也覺得自己培養了不少人才,就算是武翼新軍中也有杜子成、肖黑子、賀老八等人撐起半壁江山,未必比那些曆史名人差多少。但是在平常人中,這些曆史上有名有號的家夥就顯示出他們的不凡來了。“我是受蔡元培先生所托,前來照看一二,沒想到此案正和蘇報的事情趕巧碰在一起,所以兩江衙門也就非下死手不可了。情勢危急,實在是冒昧的很。還請兄台見諒。”


    “鶴卿兄可好?”聽到吳宸軒報蔡元培的名號,黃鑫培就知道事情隻怕是萬分危急了,不然白天來了信息說已經拜托了洋牧師前來營救,晚上就進來一批殺神劫牢反獄。“感謝諸位義士搭救之恩,鑫培他日定當厚報。”


    “恐怕明日一早,海捕文書就會下來,剛剛我們留了個蓮花印記,估計過幾日兩江地麵上,都是追捕白蓮教餘孽的皇榜,你們要想不被當成白蓮教徒給哢嚓了,就隻能從上海出洋了。”吳宸軒一番恐嚇,剛剛見過牢頭被殺的情形,幾個人都同意先出洋避禍,讓那三個上了前麵的車子,吳宸軒和黃鑫培坐在後麵的車上。大車慢慢悠悠的往月浦進發。


    “鑫培先生是光緒四年九月六日生人,早年父母雙亡,隨外祖父發蒙,接受傳統教育。年未弱冠,即在家鄉任塾師。光緒二十六年在鬆江府以第一名取中秀才,二十八年入南洋公學﹐選讀外文科﹐受知於中文總教習蔡元培,二十九年後又中江南鄉試舉人,今年返鄉興辦小學堂。我說的可對?”


    “不錯,正是在下的履曆。”黃鑫培已經覺察了事情的不妙,這十幾個家夥雖然不言不語的,但是身上氣勢驚人,而這當頭的家夥對自己了如指掌,恐怕不是受人所托這麽簡單“不知道閣下對在下了解如此清楚,是有何用意?”


    “鑫培先生勿驚,本人沒有惡意。下麵我所述將事涉機密,還望先生能守口如瓶。如果先生執意要到鶴卿先生那裏,我願意派人護送先生,如何?”


    “閣下乃是鑫培的救命恩人,為閣下守秘義不容辭,但請閣下放心。”


    “好,我先自我介紹一下,鄙人是大清國驃勇巴圖魯,三等子爵。賞穿黃馬褂,賞單眼花翎的山東布政使,加兵部侍郎銜,武翼新軍總統製官的吳宇漢。”


    “啊!”饒是這位黃鑫培定力非常,也忍不住驚叫出聲,敢情這位的官銜比起兩江總督來或許稍有差異,但是也是漢臣中的少有的權貴,更是傳說中老佛爺手下的哼哈二將之一。沒想到,一省藩台,武翼新軍的總統製官居然幹起了劫牢反獄的江湖勾當,而且搭救的還是自己這個現行反賊,這也太離譜點了。


    “鄙人還有一個身份,就是山東商會的理事長,也是光複會的秘密盟友,蔡先生的莫逆之交。”


    “那?您的意思是。”


    “其實我不說你也應該明白,如果我不出手明天你們或許能被洋人牧師搭救,或許就人頭落地。如果你投奔蔡先生,估計現在正在努力幫助泰岩先生的他隻怕沒有餘力幫助你擺脫追捕。”吳宸軒正在像個大灰狼在吸引小紅帽,這家夥籠絡人才的伎倆已經套路精純,現在都熟趟子了“所以我能提供你一條不用遠渡重洋的避禍之道。”


    “閣下但說無妨。”


    “改名換姓,暫時做我的記室。待迴到山東,從政從軍還是從商,任你選擇。反正我的布政使衙門、武翼新軍和山東商會都缺少幹才。”


    “好,就按照閣下的安排,如果不嫌在下文筆粗陋、脾氣倔強,在下願意充當記室。”其實黃鑫培也知道,自己知道了對方的大秘密,別管自己如何發誓信守承諾,隻怕對方未必肯相信自己,到時候為了保守秘密,自己枉死當場的可能性都有,所以還是先答應下來的好。不過黃鑫培也早就聽說過這位吳宸軒的傳奇事跡,白手起家,弱冠救駕,和談中英勇不屈,被東洋人暗算,種種事跡,除了鎮壓過白蓮教義和拳的行動,似乎也無太大的劣跡。


    自己這待罪之身,又是被人劫牢反獄救出的,更是無法辯白,不到山東就得遠渡重洋,一樣是生死兩茫茫的選擇,還不如選擇山東來的近點,黃鑫培想到此處才有些釋然了,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會從此走向了波瀾壯闊的民族資產階級革命的前台,踏上了一條完全不同於史冊的元勳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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