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個熊,都上去,拿磚頭砸,把那個小子砸迴去。”朱紅燈見是本家侄子倒在了杜子成的刀下,眼睛都紅了,指揮手下的拳眾們一起上,有的撿拾磚塊石頭,雨點般的扔向窗戶。幾個會點拳腳功夫的拳眾頂著一口大鍋繼續攀登上去,杜子成躲在櫃台後麵一槍一槍的幹掉了前五個衝進來的拳匪,但是實在擋不住越來越多的拳匪,在險險避過一斧頭之後,用霰彈槍的槍托打暈了一個紅布包著頭的家夥。杜子成已經體力透支,還好有看到情況的兩名保險團團丁已經上了樓,兩支霰彈槍的加入,才勉強頂住了對方的衝擊。


    朱紅燈看到北門的拳眾似乎在後退,當即也顧不上管衝進二樓窗口的弟兄,趕緊交代了手下兩句就奔著北門潰散的人群跑過來了,兩邊有個三百四多米的距離,等朱紅燈跑到近前,見北門已經被從裏麵堵得實實著著的了。兄弟們被樓上扔的東西砸傷了不少,剛剛倒是也撬開了兩家一樓店鋪的房門,但是除了搬出一些棉布、蒲扇、鐵鍋之類的貨物之外,找過了裏麵就一個店鋪有門可以通裏麵,但是從裏麵堵死了,根本打不開。等朱紅燈抓著一個茌平的拳匪頭目問明情況,才發現和東門情況差不多,剛想動員大夥找梯子直接攻二樓,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老陳頭呢,不是他指揮你們這一路嗎?”朱紅燈找了半天也沒看見陳大鏢頭的影子,趕緊問那個小頭目。“沒見著啊,都好長時間了,剛剛西門那邊有煙有火的,陳頭看見了恐怕西門被打開了,他說是找李長水他們合計合計,然後就去西門了,一直沒迴來啊,西門那邊也沒有弟兄過來招唿啊。”朱紅燈一聽就明白了,敢情老陳已經發現這大觀園是塊硬骨頭,沒法子啃下來,時間一長備不住會讓官府給包了餃子,先開溜了。其實朱紅燈自問如果易地而處,恐怕這麽長時間沒攻下來也不得不考慮撤退,但是自己不聲不響的拋下弟兄開溜,拿弟兄當二傻子填官府的刀口的事情就不是個人幹的事。朱紅燈知道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畢竟是幹大事的人,一瞬間朱紅燈就下了決心,扯了扯胸口的衣襟,跳上了路邊的一個土台子,開聲大吼“弟兄們,都給我站住,我是朱紅燈。”老朱的一嗓子頗有當年張三爺喝斷當陽橋的氣勢,一時間亂糟糟後退的人群都站定不動了,大夥大都認識這位朱大頭領,正亂的沒有主意,朱紅燈這一跳出來,頓時成了眾人的主心骨。“弟兄們,咱們拱不動了,可也不能白跑這兩天一晚上,還搭上這麽多兄弟的性命。大夥聽我的號令,咱們不管院子裏麵了,大夥分頭去撬開一樓外麵的店麵,盡量找值錢的輕快的搬,搬好了就點把火燒了這個賊店。我可把醜話說到前麵,誰要是搬不動跑慢了讓官府或者狗腿子抓著,可是要掉腦袋的。去搬吧,都去吧。”一聽見不用賣命攻大院,隻需要撬門搶錢搶東西,頓時眾匪徒像打了雞血一樣,十個八個的一夥把一樓的店鋪大門圍住,一陣刀砍斧剁,衝進去搶著啥是啥,扛著就跑,也有店主夥計的躲在裏間,被匪徒發現的或者舍命不舍財的主和進屋的匪徒搏鬥的,被匪徒弄死打殘的也有十來個,匪徒過了搶*劫的癮頭,臨走都記得朱紅燈的吩咐,把好點的布頭紙張點上火往店裏一扔,就頭也不迴的扛著東西像趕大集一樣朝著西門、北門跑了。很快朱紅燈的指示也傳到了東門,大股的匪徒也不去爬高上低的了,紛紛撬門搶東西,有些死了兄弟親友的幹脆從一樓的小飯店裏搬出來大桶的豆油,拿布匹裹著棍棒蘸滿了豆油做成臨時的火把,見著能點著的東西就拿火把湊上去點燃,最後把火把從二樓的窗口扔進去。一時間攻城不順的悶氣都發泄在搶*劫放火上了,平日裏老實巴交被地主稅吏欺負的憋屈死都不敢抬頭的村夫這時候見到城裏人竟然有如此精美豐富的商品,連做夢都沒見過如此多的貨物,骨子裏的破壞欲和獸性被徹底的釋放出來了。也許拚死攻城會讓他們推搡,但是搶東西燒房子人人爭先,個個不讓,一時間大觀園東麵北麵人聲鼎沸,煙火四起。


    杜子成和兩個團丁好不容易打退了匪徒的衝鋒,三個人都已經掛了彩,杜子成的左臂被斧子掛了一道,一個團丁的左手腕被砸了一棍子,不得已當啷著斷了的左手用前臂抬著霰彈槍發射,另一個團丁的大腿被一把土造的峨眉刺刺中,隻能倚在欄杆上開槍。三個人合力撂倒了一個壯實的匪徒後,趕緊給槍支裝填,但是等大家裝好子彈也沒見有匪徒從店鋪裏出來,杜子成讓兩人在原地守候,他悄悄的上了三樓,到王光祖的店鋪,打開窗口望下瞭望,才發現原來拳匪已經放棄攻擊大院,轉而搶*劫一樓的店鋪,還放火燒店,看樣子打算玉石俱焚。杜子成一時間也沒了主意,隻好趕緊迴到塔樓上用大喇叭唿叫店主夥計趕緊從院子裏的自流井和水管子裏接水滅火,阻止火勢蔓延。保險團的團丁繼續警戒,消防隊則頂在院子裏四處噴水滅火,防止火勢竄進內院。放下麥克風,杜子成安慰了默默給自己困住傷口的王小姐,王小姐雖然還是臉色蠟黃,但是咬著牙堅持著跟在杜子成的身邊,包紮完成才一跤坐到地板上嚶嚶的啜泣起來。杜子成拿著望遠鏡四處觀察,不時拿麥克風吼上兩句,調度著大觀園內的眾人救火。這時候西麵傳來的一陣有點沉悶的槍聲引起了他的注意,果然不到五分鍾,一隊排著整齊的隊裏,穿著鐵灰色製服,肩扛曼利夏步槍的保險團從圩子牆西門進了商埠,沿著大街正向大觀園跑步前進,一共不到二裏地的距離,估摸著十分鍾就能到了,杜子成這次才算送了一口氣。端著望遠鏡仔細觀察,原來帶隊的是個人熊般的家夥,不是自己的副手何大壯還有誰,不對啊,左支隊有兩個小隊在大觀園內,剩下的六個小隊頂天也就不到一百人,可是這隊伍明顯要有一百五六十人。保險團的隊伍和搶了東西逃命的拳匪打了照麵,遇到的人少了何大壯和幾個小隊長就用駁殼槍和步槍招唿,人多了就叫住一個小隊,一陣排槍撂倒,然後後麵的一個小隊用刺刀挨個戳一遍,沒人對地上散落的銀子貨物看上一眼,幹完活的小隊排到隊尾繼續前進。


    眼看就到了大觀園的北廣場,何大壯看著大觀園方向的濃煙滾滾早就心急如焚,但是從平安鎮跑過來三十裏地,加上剛剛打了一仗,兵士們都已經是人困馬乏了,也提不起速度來了。突然從廣場的北麵傳來了雜亂的馬蹄聲,地麵都能感到微微震動。何大壯臉色一變,這是大隊騎兵的動靜,難道拳匪設了圈套,拿大觀園吊自己上鉤,目的是圍點打援,吃掉保險團的主力?雖然何大壯心裏犯嘀咕,但是動作可不猶豫,一舉手全軍站定,兩手平肩輕擺,單數左雙數右,保險團的老兵對行進間變陣的套路都練得溜熟,很快在路口站定四列橫隊,前兩排一蹲一站舉槍對準馬蹄聲的方向,後兩排上刺刀,斜舉步槍,等前兩排*射擊完畢就放平步槍射擊。來的是拳匪嗎?拳匪要是闊氣到配備大隊騎兵,那恐怕就是另一個太平天國了。來的正是張勳的新軍馬隊,不過隻有一百五十騎,其他的騎兵有的放到巡撫衙門警戒,他張勳可不敢讓袁世凱唱空城計,領著這百十騎張勳也有把握平趟了這些泥腿子。不過剛剛一見到廣場西口的保險團,還是嚇了張勳一跳,沒想到隻有不到一分鍾,剛剛明顯在行軍的保險團居然在行進間變陣,一瞬間就從四路行軍縱隊變成適合對付馬隊的四段擊橫列陣,可以想象如果自己的馬隊貿然出擊,這些人數相當的步兵使用的是曼利夏步槍,射程和準頭都超過自己這一方的馬槍,就這個大廣場上沒遮沒攔的,等馬隊衝進人群,保險團都夠開上三四槍的了,到時候能不能有人靠近這個橫陣十步之內都難說。


    何大壯見過張勳,他自知身份低微,趕緊提拳當胸快步跑到張勳的馬前,一個立定敬禮“報告張將軍,卑職保險團左支隊代理副支隊長何大壯向您報告,保險團接到商會求救,卑職正在帶隊進入商埠區清剿亂匪,維護治安,報告完畢,請將軍指示。”


    張勳點點頭,這小子長得五大三粗確心細如發,一番話交代清楚了保險團的來龍去脈,保險團是商會的隊伍,衣食父母被匪徒圍攻,保險團出兵剿匪那是天經地義,也不算違背了民團不進省城的不成文的規矩。既然如此,從哪方麵來說自己都算來的晚的,更不好責備商會不找巡撫衙門而私自調兵平亂了。“你小子是何大壯吧,好一條漢子。本將奉軍門軍令來此平亂,既然你們也是來剿匪的,那就到大觀園協助滅火剿匪,保護商會的安全吧,其他的流匪交給本將的部下就行了。”


    “是的,將軍。在下遵命。”何大壯當然明白張勳想讓自己的騎兵多砍點腦袋好領功,順便肯定也要繳獲點匪徒身上的賊贓,中飽一下各位軍爺的私囊,不過何大壯關心的是杜子成杜老大的安危和大觀園的商會現在的情況,所以也就痛快的接受了張勳的指令。一個立正敬禮,轉身提拳挺胸,小跑到自己的隊伍身邊,幾句口之後,張勳就看見一列列保險團的團丁一邊跑步一邊列隊,轉眼就成行軍隊列跑向大觀園方向。“怪不得段老鬼誇獎保險團這幫棒子,倒不愧是咱們武衛右軍訓練出來的民團,有點精銳的樣子。”


    “不知道段老大自己麾下的隊伍能不能也像保險團一樣精幹,要是親生的比不上領養的,那可就,啊,哈哈哈。”


    “莊稼佬,偏愛小嘛,沒啥奇怪的,哈哈哈。”張勳和段祺瑞一直不對付,手下人也都清楚,打趣兩句老段,不失為讓張勳張老大高興的不二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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