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大晴天,田地裏的魏盛仰脖灌下一碗水,隨手把粗瓷碗扣在粗瓷水壇子上,抬起衣襟擦擦嘴邊的水珠子,看著田地裏長勢喜人的小麥,再過幾天就會成熟,到時候就不用再餓著肚子下地。今年天老爺保佑,雖然說不上風調雨順,但是也沒有大災大難。看來納了官糧、還上今春借的魏大善人家的麥種後,換了粗糧麵麵吃到今年冬至都可以糊弄個肚飽,隻是小三小四兩個半大孩子正在竄個,飯量倒是頂得上一個壯勞力,不好對付呐。


    正想著,忽聽見身後一陣細細索索“不好,別是熊瞎子來禍害莊稼”。抄起鋤把子迴身觀瞧,五六丈遠的地裏,一團花花綠綠的物事正在手舞足蹈的慢慢逼過來,


    “鬼啊”一聲淒厲的叫聲在樹底下爆發,我差一點就翻身撲到在地,待看清楚是一個剃了半截光頭,盤著一條大辮子,穿著補丁褂子的農人正拄著一根光杆棍子在那裏抖得像深秋風裏的樹葉。


    “老鄉別怕,俺是個大活人,迷了路,不知道這是啥地界?”本來醞釀了一些新鮮詞,好樹立一個親民形象,可是一張口就成了千篇一律的套磁,怎麽聽怎麽像那個來村裏偷地雷的狗漢奸,要不就是踩盤子的悍匪探子,反正我對自己這番話是不抱太大希望了。


    “老—老爺,俺們這裏是魏華莊,魏大善人的後莊子,”抖了半天的魏盛也看明白了,那人就是穿得破衣爛衫,帶個半截鍋盔當帽子,還拄著根半截鐵棍,有鼻子有眼,長的次序也算正常,模樣看上去還是個年輕後生。不過這年頭誰知道那塊雲彩下雨哪?老話說:禮多人不怪。自己剛才叫人家鬼怪,好歹也得擔待則各。“不知道您老打哪來過?”


    “**”我也管不了這麽多形象問題,今天是走得有點遠了,難怪自己覺得剛才那塊草坪這麽平整呢,感情是走到人家田裏來了。“那您能給碗水喝嗎?我喝完就走。”趕緊沒話找話,早點離了此地為上。接過那漢子遞過來的粗瓷大碗,胡亂喝了幾口,別說水還是蠻甜的。抹抹嘴剛想抬腳就走,一想還是應該感謝一下,掏來掏去也沒有找出點玩藝適合送人的。


    這時候魏盛也定下心來,這個年輕的後生蠻有禮數的,雖然穿得古怪了一點,但是衣服料子也算結實,至少沒打補丁,就是一個大男人穿的花花綠綠怪惹眼的,不是自己村的人也不好多嘴。可是喝水前拿出來一塊白布擦了碗邊,喝過後還掏出絲棉紙擦嘴,連塊白布和紙都扔在田裏,那作派連去年秋後來巡查的巡糧大人也沒這麽講究。他喝了水,一個勁地道謝,放到讓自己不好意思。不過立在大太陽地裏掏來掏去,不知道在忙活什麽,而且那身衣服口袋也太多了些,連衣帶褲大大小小莫不是有十幾個口袋吧!


    好容易掏出一塊口香糖,想想不妥,別再給了這位大漢的娃娃吃了,不知道吐出來反倒噎死了,那就罪過大了。換了塊巧克力,遞給那邊樹蔭涼下正上下打量的農人,“沒啥,一塊糖果,剝了這層紙裏麵的銀紙就可以吃了,給你家孩子嚐嚐吧。”不管農人怎麽擺手掙紮,硬塞在他褂子褡褳裏。轉身就走,留下那個農夫傻站著不提。


    這位公子真是好心呢,魏盛搖著頭剛蹲下,心裏總覺得怪怪的,可是又說不上來。過了晌午,迴家去喝口菜粥,走迴地頭時靈光一閃,啊呀,辮子,魏盛終於明白哪兒不對了,上午碰到的那個公子除了衣服過於古怪,而且,而且沒有辮子,頂著一頭碎短發茬子。顧不上下地了,連滾帶爬的到村正家報信。“來撚子了,可了不得了,來撚子了”魏盛的破鑼嗓子晾開了,頓時小小的村子雞飛狗跳。村正家的院子裏靜悄悄的,藤條躺椅還在微微的打晃,磨盤上的泥茶壺還冒著熱氣,連豬圈上的豬食盆子還沒拾到好。詭異的場景讓魏盛幾乎忘了一路小跑的熱氣氤氳,連舌頭都忘了縮迴去,“村正。。。他四叔!”看來叫了這麽多聲村正都沒見著露頭,魏盛也琢磨,明白了,大概是自己喊得急了點,嚇到這位長房了,這會子應該是躲了炕洞子了。“他四叔,撚子沒來,出來吧”大概是覺得沒事情了,豬圈的山牆根的一堆柴火緩緩推開了一條縫。村正兒子小坷垃頂著一頭柴火屑和草皮探了個頭,拿袖子擦擦眼睛,小坷垃確定了眼前是村東頭的二更子叔,也沒有被撚子大師兄拿鬼頭刀壓著脖子。趕緊一撥拉柴火垛鑽出來,招唿他爹他娘從柴火垛裏翻出來。“狗剩,你說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歲數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老子差點被你嚇尿了,你咋不會捋順了你那口條再說,不怕官上勾了你的狗舌頭”村正頂著一頭的柴火沫子就開腔了。村正婆娘跳著腳在一邊就卷上了,罵的那叫一個鬥轉星移,日月無光,魏盛插了幾迴嘴都沒接上話茬,憋了個紫茄子臉。好容易等到村正兩口子都住口,魏盛好歹的說了句囫圇話“俺前晌刨地的時候看見一個後生,拄著根鐵棍子,穿著百納衣,人看著倒也周正.....沒有辮子,也不是光頭,不是鬧撚子是啥嗎”挨了一腳後好歹把囫圇話撂在地下。“你看夋了,就是一個後生,沒有其他大師兄”


    “看的真真的,就一個後生,從地裏竄出來,嚇俺一跳”


    “好買賣,狗剩,叫大騾子他們,搜山抓撚子,說不定送到官上能請個賞”


    “村正,可不敢壞人性命,有報應的,萬一不是撚子,不就”


    “就一個人在地裏竄,還沒辮子又不是和尚姑子的,不是撚子是啥,趕緊的”


    “送到官上萬一錯了,要吃板子的”


    “也是啊”


    “聽說念洋書、信洋教的二頭就有沒辮子的,這要抓錯了可得罪不起啊”


    “我擦,你個狗日的不早說,存心看景是吧。滾遠,鬧騰的”


    “哎”


    我還不知道自己差點被送官,“被撚子”,好歹在導航幫助下找到迴家的路。看來這地方的人還不壞,不知道能不能先收服一兩個,我琢磨著進了基地。


    “換裝程序啟動”雖然沒有黑客帝國一那麽帥的武器庫憑空疾馳而來,但是全息圖像也讓我能清楚的打量自己穿上傳說中的長袍馬褂是個啥形象,一個字“慘”兩個字“悲催”三個字“太猥瑣”四個字“極品人渣”五個字.......(停止湊字吧!!)我終於在下午某個時段泡在浴缸裏想通了老鄉為啥一副見鬼的表情,我穿的前衛不是關鍵,關鍵是發型太帥,超帥,24k純帥(嚴禁湊字,違者立斃!!)沒辮子還混大清,趁早死心吧!於是我讓“度娘”幫我設計了以後我的亮相裝備,可是也太和諧了吧!我看到了僵屍版的我、大煙版的我、猥瑣版的我、半老徐娘版的我(錯了,是怪叔叔版的),距離我的審美底線都有珠峰到馬裏亞納海溝的差距,怎麽就沒點正常的形象設計呢?好歹在度娘的建議下,我選了一套據稱是類似晉商少東家的標準打扮,等係統完成服裝改造的功夫,我忍痛與我的頭發的半壁江山暫時告別,等從發型塑造機裏抽出腦袋,一條貨真價實的油光大辮子出現了,用我自己的頭發拚接的,免維護型,絕不會出現散落脫離等質量問題,據發型塑造機說,有了質量問題可以找他實行三包,而且無期限的,“在外麵掉了辮子怕是腦袋也不穩當了”我剛剛想明白“我擦,要是因為辮子被砍了頭,我他奶奶的托夢來找你三包啊,這奸商!”


    對了,係統管家婆機器人被命名“度娘”了,我有點惡趣味吧!


    看看正在龜速狂奔的供應係統進度表,哎,地主家也沒有餘糧了。看來明天得去買點糧食和蔬菜了,老吃營養液和烤肉已經讓我變成飼料豬了,渾身一股子飼料味。不過電子貨幣賬戶大概在大清大概沒有開展業務,所以除了用幾個收藏的鷹洋之外,我還真沒別的辦法。


    對了,小寵物姐妹已經適應了後現代風格的家,雖然它們的媽媽已經不在身邊了,但是姐妹倆大概早就適應了定時定量喂奶的度娘奶媽了。這不正在很享受的靠在度娘腳邊吮吸奶瓶,眯著眼睛一副我懶得鳥你的表情,看來還得幫她們想辦法找個狗媽媽,不然天知道度娘會把它們教成啥樣。


    我清點了一下裝備,看看防禦狀態,大概大清朝如果能攻陷基地,就不會輸給八國聯軍,所以隻要不作死就不會死,一句話:我很安全。衝著監視器大吼一句:你來咬我啊!嗬嗬,我終於忙完一天的工作可以去和周公吹牛打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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