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想到樓月卿竟如此伶牙俐齒,一席話便可以挑起民憤。


    方才雖然蕭以懷為何要動手他們都知道,可是這個理由自然是不能說出來的,何況,方才天香樓裏麵的人確實都親眼看到,是他們無禮在前,在外人看來,確實是蕭以懷對那小女孩動手在前,企圖冒犯這個女子在後,要知道此女不是一般人,是楚國的郡主,又是攝政王容郅的未婚妻……


    此事傳開,璃國的顏麵算是丟盡了!


    以前隻知道他這個大哥愚蠢,空有野心卻沒有任何智謀,如今看來,已經是不長腦子了!


    樓月卿聞言,看著手指著自己的蕭以懷,冷冷一笑,麵色甚是不悅:「所以,齊王殿下的意思是,本郡主拿自己的閨譽來汙衊你麽?」


    蕭以懷立刻接話:「自然,否則你以為本王會對你這種賤……」


    他話沒說完,身後的蕭以憬立刻拉住了他,製止了他將要說出口的話。


    蕭以懷迴頭,眼神陰鷙的看著蕭以憬,不悅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蕭以憬低聲道:「皇兄慎言!」


    若是這種話說出來,當真是會激怒楚國的百姓,屆時,他們有理都說不清了,何況是這件事情他們不占理。


    蕭以懷蹙眉,不悅的看著他。


    蕭以憬來不及跟蕭以懷說太多,忙的上前幾步,朝著樓月卿揖了揖手,一臉歉疚的道:「方才皇兄在船上喝了些酒,故而神誌不清冒犯了郡主,本王代他給郡主賠不是,請郡主海涵!」


    溫和有禮,比其他這個哥哥,蕭以憬更懂得為人處世,起碼如今看到的人都有這樣一個對比!


    樓月卿挑挑眉,看著蕭以憬雖然眼底難掩對蕭以懷的那種鄙夷卻還是做出一副和事佬的樣子,倒是驚訝不少……


    她若是沒記錯,蕭以憬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不過,想想也能明白了,他的母妃獲罪被賜死,外族一族全部因為這事兒被滿門抄斬,就連他自己和他的同母姐姐也因此受盡冷眼,便是再也沒有狂妄囂張的資本,這麽多年在湯卉的眼皮子底下學會了阿諛奉承委曲求全倒也一點都不奇怪了……


    嘴角微扯,看著蕭以憬挑挑眉,靜靜地看著一臉溫潤有禮的蕭以憬,隨即,似笑非笑:「哦?你要替他賠禮?」


    蕭以憬點了點頭,想了想,看著樓月卿道:「方才我們確實並非有意冒犯郡主,還請郡主莫要計較,畢竟這也不過是小事,若是鬧大了,怕是會影響兩國的交情,若是這樣,誰也擔待不起……」


    樓月卿聞言,沒等他話說完,便眯了眯眼淡淡的開口:「你在威脅我?」


    蕭以憬心下一沉,暗道不好,立刻道:「本王並非此意……」


    他確實有威脅樓月卿的意思,畢竟今日的事情鬧大了,於兩國邦交不僅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因此讓兩國生了嫌隙,這就不是小事了,國家大事,他們兩個兄弟也好,樓月卿也罷,都承擔不起……


    若是旁人,怕是也會有所顧忌,可是哪曾想到樓月卿會如此直白的道出他的目的……


    樓月卿淡淡的說:「成王殿下或許不知道,我這個人脾氣向來不太好,特別不喜歡有人威脅我,況且……誰不知道我想來天不怕地不怕,所以成王殿下這話說錯了,這個世上還沒有什麽後果是我承擔不起的!」


    蕭以憬麵色一僵。


    蕭以懷站在一旁,本就對蕭以憬的解釋甚是不喜,乍一聽樓月卿這話,立刻就變臉了,一臉嫌惡的看著他,不悅道:「你這女人當真是得寸進尺,三弟既然已經替本王向你賠禮致歉,你卻還得理不饒人,你到底想如何?」


    樓月卿挑挑眉,看著他不語。


    湯卉也算是極為聰明的女人,想來蕭正霖那人除了眼瞎心盲之外,人也算是文韜武略,怎麽就生了這麽一個兒子?跟草包似的沒腦子!


    蕭以憬哪曾想到他一心想要將此事了了,蕭以懷卻還添亂,蹙了蹙眉,拉著他道:「皇兄不可……」


    如今此事已經鬧成這樣,若是蕭以懷再把事情鬧大了,他們可是一點都不占理,而且,這女人又不是一般人,她若是當真要計較,那就麻煩了,若是此事傳迴北璃被父皇知道,父皇本有意和楚國交好,若是被此事攪黃了,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蕭以懷死死的盯著樓月卿,倒是沒有再多言。


    蕭以憬看著樓月卿,有些為難的開口:「郡主看此事……」


    樓月卿垂眸想了想,這事兒雖然她占理,不過在鬧下去,便是她無容人之量,似乎真的不太好,若是以她前幾年的脾氣和對蕭以懷的厭惡,今日之事,她就算直接把蕭以懷廢了或者殺了都是正常的,斷然不會有忍著的道理,不過現在她畢竟是寧國公府的女兒,又是容郅的未婚妻,以前的那些事兒她再怎麽折騰就無傷大雅,但是此事鬧大了壞了事兒影響兩國邦交,受譴責的,便是她身後的寧國公府和容郅這個攝政王,不好不好……


    她雖然不介意名聲再壞一些,可是若是因為她搞得兩國交惡,為難的是她的母親大哥和容郅!


    這麽一想,樓月卿便也目光轉向那邊的幾個暗衛,示意他們可以退下了,那幾個人見狀,便也齊齊朝著樓月卿揖了揖手,隨即閃身離開,很快便沒了蹤跡。


    轉而看著一旁的兩兄弟,目光最後落在蕭以懷那裏,她淡淡的說:「既然成王殿下說了齊王殿下方才是神誌不清,那便是無心之過,那今日的事兒就算了,不過……」頓了頓,她語氣轉冷道:「還請齊王殿下悠著點,這裏是楚國,不是璃國,您盡管身份尊貴,也別忘了自己隻是來客,既然是做客的,就有做客人的自覺,可別跟隻螃蟹似的橫著走!」


    說完,便也不再多言,讓莫言下去那便扶著受了點皮外傷的莫離,便牽著靈兒的小手,走下階梯,往不遠處的馬車走去。


    蕭以懷被這般教訓,自然是怒火難消……


    他乃一國皇子,還是皇後所出的嫡長子,本該受人尊敬畏懼,可是在璃國時,父皇母後時常訓斥,老二和老六不把他放在眼裏,那些父皇倚重的大臣亦是對他不屑一顧,長樂和蘭陵這兩個公主也因為深受父皇寵愛從不把他放在眼裏,這也就罷了,形勢所逼,他想要當上太子就必須要順從父皇的心,可是,來到楚國,竟還被一個小小的郡主這樣無禮對待,蕭以懷如何不氣極?


    何況,這個女人還長著這樣一張臉,對於長樂,父皇將她視若珍寶寵著,母後也破天荒的護著她,所以她屢屢不把自己放在眼裏,時常頤氣指使,自己無可奈何,可是這個女人算什麽東西!


    當即打算追上去,隻是蕭以憬拉著他,他轉眸死死的盯著蕭以憬:「老三,你放肆!」


    這個三弟一向唯他馬首是瞻,今日竟然敢這樣屢次三番的攔著他。


    蕭以憬眼底劃過一抹嫌惡,但是還是一副為他好的眼神看著他,低聲道:「皇兄,此女身份非同一般,若是此事鬧大了壞了兩國邦交,父皇怪罪下來,你我都承擔不起!」


    不管是他還是蕭以懷,都承擔不起!


    蕭以懷麵色陰沉,看著那邊樓月卿已經上了馬車,他眼神甚是陰鷙狠厲……


    馬車很快離開,周圍的人也慢慢散開了,蕭以憬見蕭以懷沒再衝動,便吩咐他的手下去那邊把地上躺著的兩個人帶迴去。


    出了這檔子事兒,自然是沒心思在吃東西了,他們便直接迴驛館了。


    他們離開後,一旁的角落走出來兩個人。


    一身灰色錦袍的元紹衍和一個手下。


    元紹衍若有所思的看著蕭以懷一行人離去的背影,眼底晦暗不明……


    他本是和蕭以懷和蕭以憬一同在勾月湖上商談事情,隻是談完事情後,那兩兄弟便想吃東西,他本是打算陪著的,隻是收下來尋,他便走開了一下讓蕭以懷兄弟倆自己先進天香樓,他稍後就到,隻是迴來時,就看到這樣的一幕……


    當真是出乎意料的一幕,卻也十分熱鬧!


    目光收迴,轉而看著馬車離開的方向,他嘴角微扯,這女人越來越有意思了,除了那位深不可測的湯後,也就這麽一個女人讓他這般捉摸不透,難怪太後和靜兒都鬥不過她,怕是他都不一定可以在她手中討到好,幸好,他無需與她硬碰硬!


    天香樓前的這樁事兒很快就傳開了……


    樓月卿迴到寧國公府時,已經是傍晚,迴府後不久,天黑了,寧國夫人本來派了人過來說晚上過來用膳,然而天剛黑,攝政王府就來了人,容郅蠱毒發作了!


    樓月卿一聽,哪裏坐得住,當即扯了莫離就趕去攝政王府。


    到的時候,容郅已經在竹林的地下密室裏了。


    樓月卿這次自然也沒有進去,而是在門口等著,不過,掃了一眼守在門口的李逵和薛痕,蹙了蹙眉……


    「冥夙呢?」


    以往這個時候,冥夙和薛痕絕對是寸步不離的等著的。


    兩人麵麵相覷,隨即薛痕上前一步,揖手道:「迴郡主的話,王爺今日派冥夙出去辦事了!」


    樓月卿有些不解,容郅有什麽事情竟然需要把近身保護的冥夙派出去?


    不過,她沒多問,靜靜地凝視著緊閉的石門,一等就是近三個時辰……


    容郅的蠱毒越發的難控製,這一次發作,比以前嚴重多了,端看著密室裏的一片狼藉就看得出來,那是他失控之下才折騰出來的。


    今日不是初一,可又再一次發作了,且比之前還要嚴重,幸好莫離把了脈,沒什麽問題。


    樓月卿鬆了口氣,才吩咐李逵和薛痕把容郅扶迴水閣,看著容郅一身被汗水浸濕的衣袍,這才吩咐了李逵尋一套容郅的衣服來,打算給他換上。


    可是……


    樓月卿很頭疼!


    因為就在她換衣服的過程中,攝政王殿下悠悠醒來……


    正在給他解開裏衣,手摸在他的胸膛上,然後忽然就聽著他的唿吸好似不對勁,越發沉重的樣子,加上身體也越發滾燙,樓月卿就抬眸看了過去,這一瞧,不得了……


    因為那兩隻深邃無垠的墨瞳,正在看著她,眼底的炙熱難掩……


    樓月卿掂著他裏衣衣襟的動作一頓,眨了眨眼,直接就什麽反應都沒了……


    容郅不知道什麽時候醒的,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


    反應過來,樓月卿臉頓時紅的跟猴屁股似的,耳根子也頓熱得不行,立刻收迴手彈了起來,手收在身後,一陣無措的看著他:「你……你……」樓月卿支支吾吾了半天,咽了一口口水,才整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什麽時候醒的?」


    他為什麽會這個時候醒來?怎麽可以在這個時候醒來?


    怎麽能夠!


    他望著她,緩緩開口:「孤本來就沒昏過去!」


    所以,從她開始給他解開衣服的時候,他就一直看著!看著她對他上下其手!


    這一次他強撐著,所以並沒有失去意識,隻是之前沒什麽精神,也沒有任何力氣,他便一直半昏半醒,但是,還是有一點點意識的,在察覺有人脫他衣服的時候,他就慢慢睜開了眼……


    看到了她在給他脫衣服!


    樓月卿一聽,直接捂臉……


    所以,他一直看著她脫他衣服?所以,他……


    樓月卿跑了!


    直接掉頭就跑,一副做賊似的跑了,因為太過慌張,還差點撞到門上去了,然後,拉開門,哧溜一下,人影沒了……


    容郅歪著頭,看著她麵紅耳赤的跑了出去……


    微微收迴目光,緩緩坐起來,看著床邊撒了一地的他的衣服,再看著他隻剩下半打裏衣和一條褲子的身體,蒼白的唇微抿,嘴角……微微勾起!


    坐起來的動作扯到了心口,他抬手掩著嘴咳了兩聲:「咳咳……」


    咳聲後,室內響起一陣低笑聲,甚是無力,雖然聲音很輕,卻能聽出他極好的心情……


    樓月卿跑出了水閣外麵,才停下來站在那裏,一陣忸怩不安……


    轉頭看著身後燈火通明的水閣,樓月卿一陣生無可戀,怎麽能被他看到呢……捂臉望天,好想兩眼一閉就這麽去了……


    莫離隨著追來,透過水閣折射出來的光線看著樓月卿一臉忸怩無措。很是不解的問:「主子怎麽了?」


    她本來是在外麵候著的,結果才剛過了一小會兒,樓月卿就一副被鬼追著跑的架勢衝出來往外跑,她以為出什麽事了,自然就跟著出來了。


    樓月卿怎麽可能告訴她自己怎麽了,立刻斂了斂情緒一本正經的道:「沒事,迴府!」


    呃……


    「攝政王殿下那裏……」不是還需要她?


    樓月卿立刻道:「不用管他!」


    說完,走人!


    她晚膳還沒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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