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郅抱著樓月卿,本來打算直接上馬車迴攝政王府,然而,被南宮翊擋在前麵,臉色一沉,眯了眯眼,抱著樓月卿的手微微收緊,淡淡的說,「讓開!」


    南宮翊不可能讓開,立在那裏手捂著傷口分毫不退,目光依舊停留在樓月卿的麵龐上,因為是夜色,雖然旁邊有火光照著,但是,看不太真切,他問道,「她怎麽樣了?」


    她方才中了毒,他不看看怎麽能放心?


    看到她口吐鮮血的時候,他就想要上前,但是,偏偏這個時候傷口有些不適,他身份也不方便,這才作罷!


    容郅現在哪有時間跟他廢話?麵色冷冽語氣淡漠的開口,「她的事情,與你無關,孤再說一次,讓開!」


    南宮翊臉色有些不悅,「容郅,你……」


    容郅淡淡的看著他,麵色依舊冷冰冰的,不過倒是未曾動怒,隻是,他身旁的薛痕卻已經手放在腰間的劍柄上……


    「南宮太子,請自重!」


    南宮翊看著容郅緊緊抱在懷裏依舊昏迷著的人,眼角縮了縮,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緊緊握拳……


    這時,南宮淵走來,手放在他的肩上,緩緩開口,「翊兒!」


    這裏是楚宮,南宮翊在這裏跟容郅作對,絕對討不到好,何況……


    他淡淡的說,「夜裏風大,想讓攝政王把她帶迴去,有什麽事情改日再說!」


    許是因為怕她著涼,所以容郅抱著她的同時,也在她身上披了一件厚厚的狐毛毯。


    南宮翊有雲的看了一眼樓月卿,終究沒在堅持攔著,卻確實,她若是再病了,豈非更麻煩……


    她一向身子不好……


    想到這裏,他退開了一步。


    容郅直接抱著樓月卿,走向馬車。


    絲毫沒有任何猶豫。


    南宮翊看著馬車緩緩駛向宮道上,在夜色下慢慢的模糊,他臉色有些陰沉。


    南宮淵也是目光擔憂的看著馬車的背影,他知道不能讓太多人知道他們交情匪淺,所以,他不能表露太多,否則,樓月卿會有麻煩,但是,還是忍不住擔心。


    希望無礙吧……


    倒是梅語嫣,看著南宮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再看著南宮淵也是一副擔憂不已的樣子,咬了咬牙,看著馬車的方向,眼底盡是怨恨。


    不過是一個病秧子,長得好看罷了,卻恬不知恥,也不知道南宮翊喜歡她什麽,就連南宮淵也都對她極為不同……


    嗬,中毒了竟然也不死,活著勾引那麽多人!


    賤人!


    迴到攝政王府之後,容郅把她放在了之前她住過的房內床榻上,又讓花姑姑診治了一次,確定並未有什麽問題,這才放心。


    慶寧郡主看著他坐在床邊,麵色雖然沒什麽變化,但是眼底難掩的擔憂,微微一嘆,輕聲道,「郅兒,你也別擔心了,花姑姑不是說了麽,毒已經解了,總歸也不會有大礙!」


    慶寧郡主怎麽也想不多,好好的宮宴,會出這樣的事情,讓樓月卿受這份罪!


    本來身子也時好時壞的,幸好沒什麽大問題,蠱蟲也死了,不然,怕是難以收場!


    容郅默了默,看著樓月卿蒼白沉靜的麵容,仍是自責不已。


    她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中的蠱毒……


    定了定神,他看著慶寧郡主,淡淡的問,「是何人做的?」


    剛才他並未去太常殿,不知道事情如何了,有人沒有刻意去問,畢竟,剛才除了她,他什麽都不想關心!


    「皇後嫌疑最大,不過……」頓了頓,慶寧郡主輕聲道,「依我看,皇後並不知情!」


    慶寧郡主看人很少會有錯,她從皇後的神態和反應看得出來,皇後好像也並不知情,何況,皇後不傻,怎麽可能不明白,在她負責的宮宴上下毒謀害樓月卿,不管如何,她都難辭其咎,所以,她絕對不敢!


    可是,不是她,那會是誰呢?


    張懷下毒是毋庸置疑的,他自己後來也沒有再否認,他是皇後的心腹,對皇後忠心耿耿……


    容郅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麽,倒是不吭聲了。


    慶寧郡主又道,「其實最有嫌疑的,當屬太後,但是,太後被軟禁,什麽也做不了,何況,若是太後,她怕是直接要了卿顏的命,而雙生情蠱……顯然那個人是想讓卿顏沒了清白!我想,在這樣的局勢下,另一隻蠱,就在南宮翊的酒裏,隻是他並沒有喝下!」


    太後恨毒了樓月卿,絕對不可能隻想要毀掉她的清白那麽簡單的,而今夜……


    下毒的人意圖很明顯,隻要樓月卿真的中了蠱毒,南宮翊也中毒了,那麽,為了救她的命,容郅哪怕再痛苦,也不可能讓她死,一旦樓月卿*給了南宮翊,樓月卿不嫁給南宮翊,也無法再做攝政王妃了,哪怕容郅不在意,整個楚國,誰還會肯?


    哪怕容郅堅持,樓月卿怕是也不願再嫁給容郅,她是一個驕傲的女子,又怎麽願意?


    如今,強烈想要阻止容郅和樓月卿在一起的人,又能在宮宴上悄無聲息的下毒的人,嗬……


    慶寧郡主冷冷一笑,「真是好手段!」


    慶寧郡主想到了,容郅自然也想到了……


    眸中劃過一抹痛色,哪怕掩飾的好,可是,還是被慶寧郡主輕易的捕捉到了,她諷刺一笑,幽幽道,「郅兒,這一次,你該看清了!」


    永無底限的忍耐和退讓,換來的,隻有更加肆無忌憚的剝奪!


    慶寧郡主沒有待多久,她身子依舊不太好,今夜也是無事可做進宮散散心,但是,如今也累了。


    慶寧郡主走了之後,容郅坐在那裏,目光定定的看著樓月卿,久久不曾有任何反應。


    直到冥夙進來。


    微微作揖,沉聲道,「王爺,方才宮中傳來消息,張懷招了,乃皇後指使,意圖謀害郡主!」


    容郅似乎並不驚訝,隻是沉默片刻,又問,「皇上如何處理?」


    「皇上還未下旨!」


    容郅嗯了聲,沒再多言,「下去吧!」


    冥夙聞聲退下。


    冥夙走後,容郅伸手,輕輕拿起樓月卿冰涼如玉的手,裹在手心,一手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滑過……


    隨即,傾身,在她的唇邊輕輕落下一吻……


    無憂……


    他的……所有!


    樓月卿這一昏迷,直接第二天的午時過後才轉醒,而在此期間,宮中卻仿佛翻天……


    昨夜,張懷受不住刑罰,招供了乃皇後指使他在樓月卿的酒裏下了毒,所以,一大早,朝中就對此議論紛紛,幾個禦史上奏廢後,一元丞相為首的幾個大臣求情,力保皇後,然而,證據確鑿,無從抵賴,所以,皇帝下旨,皇後意圖謀害卿顏郡主,心腸歹毒,先封宮待罪,再做定奪!


    雖然未曾直接廢後,但是,誰都知道,廢後,不過是時間問題!


    畢竟,攝政王殿下並未上朝,早朝是皇上來主持,而寧國公樓奕琛今日一早告了假,所以,這事兒還沒完!


    皇後這一次,是難翻身了。


    皇後整整一個晚上都無法入眠,望著宮門口等候消息,提心弔膽了一個晚上,接到聖旨的時候,她當場昏迷過去……


    短短一個月,先是秦貴妃,再是太後,如今又是皇後,宮中最尊貴的三個女人,一個接著一個被封宮軟禁,宮中人心惶惶……


    昨夜之事,並未在寧國公府傳開,樓琦琦也窩在自己的院子裏,毫不知情,其他人也沒有刻意告知她。


    但是,一大早起來,貼身侍女香兒竟不知所蹤,樓琦琦詢問了院子裏伺候的丫鬟,個個都默不吭聲,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剛吃完早膳,樓管家就帶著幾個人來了。


    微微行禮,「二小姐安好!」


    樓琦琦有些不好的預感蔓延心頭,看著樓管家,有些不解,故作鎮定的問,「樓管家……有事麽?」


    樓管家不卑不亢的道,「二小姐,夫人請您去一趟!」


    樓琦琦更是疑惑,一大早,母親找她做什麽……


    樓管家見她沒動,隻好再度開口,「二小姐,請吧!」


    樓琦琦咬了咬唇,站了起來,跟著他,走出了宜蘭院。


    不過,樓管家沒帶她去前院,而是帶她去了樓家的祠堂!


    樓琦琦看著近在咫尺的祠堂,腳步一頓,轉頭看著樓管家,擰眉問道,「樓管家,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不是說母親要見我麽?」


    樓家的祠堂,她從沒有進去過……


    樓管家淡淡的說,「夫人現在身子不適,讓您在祠堂等著!」


    樓琦琦蹙了蹙眉,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不會以為是樓管家為難她,畢竟,樓識是個什麽樣的人她還是知道的,那麽,這就是母親的安排,母親突然讓她來祠堂,要做什麽……


    難道說,她知道了……


    不,這不可能,不會的……


    可是,香兒不知道去了哪裏,這事兒香兒知道,若是……


    樓琦琦有些慌了,忙問道,「這是什麽意思?既然母親要見我,為何要帶我來這裏?」


    祠堂……為何要帶她來這裏?


    樓識不卑不亢的道,「想必二小姐還不知道,昨夜郡主在宮中中毒,如今還昏迷不醒,您是聰明人,夫人為何要讓您來祠堂,您應該明白了!」


    寧國夫人自然不願相信樓琦琦敢這麽做,也難以接受,所以,連夜審訊了所有接觸過樓月卿膳食的人,廚房管事王伯是夫人信任的人,所以府中的膳食皆交給他打理,也從不曾出錯,這次,樓月卿被下了蝕骨散,寧國夫人怒極,自然是一定要搞清楚,連夜把廚房的所有人都審問了,這不,一問才知道,樓琦琦身邊的香兒前天果然接觸了樓月卿的湯,趁著沒人注意,下了蝕骨散,香兒已經被拘禁拷問了,雖然不管怎麽樣都不承認,可是,承認與否,已經不重要了……


    寧國夫人因此有些急火攻心,如今還在芙蓉園躺著。


    昨夜審訊時,樓奕琛也在,聽到這些,樓奕琛因此震怒,若非寧國夫人不肯,他早就直接過來掐死樓琦琦了……


    他本就不待見這個妹妹,平日裏對她也不算親近,比起樓月卿,他和樓琦琦之間的感情十分寡淡,並非他刻薄無情,而是對於這個異母妹妹,當真是無法真心喜歡。


    樓琦琦的生母背叛了母親,爬上了父親的床,因此導致父親貌合神離,再也無法挽迴,這些,他難以忘卻。


    可是,也從不曾想過為難她,甚至,他也盡力的做到不讓她受委屈,可是,這一次,她真的讓他動了殺機!


    連自己的姐姐都要害,如此惡毒,該死!


    樓琦琦臉色一僵,身子一顫,退後兩步,看著樓管家,「你……」


    母親真的都知道了……


    可是,皇後不是說,那種毒不會那麽快發作的麽?不會有人懷疑到她的麽?為什麽,那麽快就被發現了?


    樓琦琦很清楚,這件事情若是被發現,母親和大哥都不會放過她,何況……


    她該怎麽辦……


    看著樓琦琦眼底的震驚和慌張,樓識有些厭惡,不過,並未表現出來,而是淡淡的說,「二小姐,請吧!」


    樓管家身後的家丁已經上前打開了祠堂的大門,樓管家緩緩上前,站在門邊,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樓琦琦立刻搖頭,咬牙道,「我要見母親,現在!」


    樓管家淡淡的說,「夫人現在不會見您的,夫人說了,讓您在樓家的列祖列宗前好好反思,等她想見您了,就會來!」


    樓琦琦心底一沉……


    最終,她還是不得不走進了從未踏入過的樓家祠堂……


    門被在外麵關上,樓琦琦跪在祠堂中間的軟墊上,看著前麵擺滿了靈位的高台,咬著唇畔……


    樓識每天都會進來打掃,所以,祠堂很幹淨,堂內燭光搖曳,一片亮堂,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每一塊靈位牌上的名字和身份……


    樓琦琦看著上麵的牌位,本隻是隨便看一眼,可是,驀然一愣,目光定在一堆靈位牌的角落那裏,並不顯眼的一塊靈位牌,臉色一怔……


    白氏錦雲之靈位……


    白錦雲,是她的親生母親……


    怎麽會……這裏怎麽會有娘親的靈位?為什麽會這樣?


    樓家先祖是因為元朝末年的戰亂和朝廷暴政導致家破人亡的,舉家被屠,所以,投軍當時還是靖南王的太祖皇帝麾下,因為膽識過人,又懂一些武功,所以步步高升,甚至在行軍途中,救下了太祖皇帝一命,肝膽相照,就成了太祖皇帝的心腹,楚國開國後,便成了四位國公爺中權力最大的一個,手握重兵。


    自那以後,樓家每一個人死後,都被列入這間祠堂,換句話說,能列入祠堂受後代供奉的人,都是被樓家承認的!


    娘親的靈位在這裏,難道是說,樓家承認了娘親?所以把她的牌位列入祠堂?


    怎麽會……


    她看著那塊小牌位,臉色霎時蒼白,身子一軟,癱坐在那裏……


    寧國夫人坐在榻上,來著軟枕,看著旁邊的窗台外麵的天際,悵然失神。


    她臉色不太好,甚至可以說是憔悴。


    身上隻是穿了件素雅的中衣,一頭墨發簡單盤起,隻一根髮簪固定,看起來不似往日雍容,反而憔悴不已。


    她一夜未眠,如今也難以入睡。


    腦海裏,想起的,都是往事……


    凝兒端著一碗粥走進來,站在她身邊,看著寧國夫人一臉怔然的看著外麵的天,想了想,低聲道,「夫人,您吃點東西吧,不管怎麽樣,都得顧著點自己!」


    寧國夫人頓了頓,迴頭看著她,搖搖頭,「我吃不下……」


    「可是……」這樣不吃不喝也不睡,可怎麽得了?


    寧國夫人淡淡的問,「樓識呢?」


    凝兒低聲道,「樓管家在外麵,您要見他麽?」


    寧國夫人倒是沒有說要見他,而是淡淡的問,「吩咐他做的事情,都辦好了?」


    「是,樓管家已經按您的吩咐辦好了!」


    寧國夫人默了默,隨即道,「那就讓他下去吧!」


    「是!」凝兒頷首,隨即思索片刻,繼續道,「夫人,您還是吃點吧,不然哪有力氣去看郡主呢?」


    寧國夫人聞言,倒是無奈的笑了,「你總是能說到我心裏!」


    是啊,她這樣,怎麽去看她的女兒?


    想起自己的女兒,寧國夫人哪怕沒胃口,也還是接過凝兒手裏的粥,一口一口的吃了起來。


    硬塞一般,一口一口的吃,什麽味道,她根本沒有去感覺。


    凝兒見狀,有些急了,忙道,「夫人,您慢點!」


    哪能這樣吃?


    噎到了可怎麽是好?


    不過,幸好,一整晚吃完,寧國夫人都沒有噎到。


    看著手裏的空碗,凝兒忍不住嘆了口氣。


    夫人這是疼郡主疼到了骨子裏了……


    咽下嘴裏的最後一口粥,寧國夫人這才問道,「琛兒迴來了沒有?」


    樓月卿在攝政王府,所以,樓奕琛一早就去看了,她這個樣子,樓奕琛怎麽也不給她出門,她也就不去了,等好些了再去,不然樓月卿醒來看道她這般憔悴,又該難受了。


    凝兒道,「還沒呢,奴婢已經讓人去前麵候著,大少爺一迴來,就讓他來見您,您不用擔心!」


    「嗯……」這便好……


    凝兒看著寧國夫人眼底一片烏青,忍不住道,「夫人,您休息一下吧,您都一夜沒合眼了,這樣下去,怎麽得了?」


    昨夜到現在,寧國夫人都未曾合眼,這樣熬著,哪兒經得住?


    寧國夫人想了想,看著凝兒眼底盡是擔憂,便嘆了一聲,道,「那我眯一會兒,琛兒迴來了就叫我!」


    「是!」


    寧國夫人並未到床上去,就靠著軟榻閉目養神。


    凝兒給她掖了掖被角,才折身出去。


    樓奕琛將近午時才迴府。


    樓月卿還沒醒,容郅寸步不離的看著她,花姑姑又在,倒也不用擔心,他不放心寧國夫人,就迴來了。


    寧國夫人睡了一個時辰便醒來了,實在是淺眠,樓奕琛一走進來,她就聽見動靜了。


    看到她醒來,樓奕琛連忙扶起寧國夫人靠在軟枕上。


    麵色依舊不太好。


    寧國夫人拉著樓奕琛的手急聲問道,「卿兒怎麽樣了?醒了麽?」


    樓奕琛緩聲道,「還沒,不過,並無大礙!」


    蠱蟲已經死了,蝕骨散又慢慢消散了,所以,樓月卿已經沒什麽大礙了,不過,卻傷了身子,要養一段時日了。


    寧國夫人聞言,擰緊眉頭,問道,「昨夜的事查得如何了?」


    外麵什麽情況,她並沒有問,所以,不知道查得如何了。


    樓奕琛頷首,淡淡的說,「張懷承認是皇後指使他做的,今日一早,皇上下旨,皇後失德,封宮聽候發落!」


    這樣的處理,他肯定是不滿意的,不過,他今日告假,未曾上朝,所以,這事兒改日再說。


    何況,容郅還沒表態呢。


    寧國夫人聞言,冷冷一笑,咬牙道,「這樣就想了結此事,做夢!」


    這次樓月卿的事情,她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皇後……


    敢害她的女兒,讓她險些再失去一個女兒,簡直是該死!


    樓奕琛沉吟片刻,隨即緩聲道,「這事兒母親就不用擔心了,母親放心,孩兒定然不會讓卿兒憑白受這樣的苦!」


    寧國夫人微微抿唇,倒是沒說什麽。


    她自然是沒什麽意見,怕是樓奕琛比她更加不肯輕易罷休。


    樓奕琛這時眯了眯眼,淡淡的問,「不過,樓琦琦……母親打算如何處置?」


    寧國夫人眸色微動,沉默了。


    如何處置樓琦琦,她現在都不願去想。


    心中無止境的失望和憤怒,還有後悔……


    她後悔了,當年的心軟,養出了一個禍患,她怎麽也不敢相信,樓琦琦真的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對樓月卿下手,這是她最無法容忍的。


    對樓琦琦,她自問無愧於心,可是,那孩子太過貪心,想要的太多了,樓琦琦做什麽,她都可以找個藉口不去計較,可是,唯獨這件事情,她無法當做不知道。


    她怎麽敢?怎麽做得出來這種事情?對自己的姐姐都下得了這樣的毒手,隻為了一點點不平,就想要樓月卿的命,如斯歹毒,和當年的元太後有何區別?


    養虎為患,她悔之晚矣!


    樓琦琦如今這樣,日後,還指不定會做出什麽事情來,她都能對樓月卿下毒手,是不是有一天,也能夠把自己害了?把樓家害了?


    寧國夫人心寒至極!


    即使做好了準備,也一樣難以接受,如果是旁人,她直接殺了倒也省事,可是,樓琦琦是她親手養大的。


    十六年的養育,她不曾虧待,也真心疼愛這個孩子,就算做不到疼她和疼樓月卿那麽多,可是,能給的,都給了,她一出生,就是自己親自撫養,給她的嗬護,比給樓月卿的都多,每日裏都過問她的狀況,一有不妥,馬上就處理,寧國夫人自問,已經盡力了,卻還是落得這般境地……


    殺了她麽?捫心自問,下不了手,可是,犯下如此大錯,絕對不能不做處置!


    寧國夫人的為難,樓奕琛很清楚,但是,也能理解,但是,絕對不贊同,眸色微沉,他淡淡開口,「母親,您若是為難,孩兒親自處理,她既然自尋死路,那就別怪我容不下她!」


    給她的安穩人生,她不要,那就隻能讓她為她的愚蠢付出代價!


    寧國夫人聞言,目光堅定的看著樓奕琛,道,「不,琦兒的事情,你不要管,母親會處理的!」


    樓琦琦的事情,她要親自處理。


    樓奕琛看著寧國夫人,見她並非敷衍,便也不堅持,微微頷首,「好!」


    寧國夫人想了想,又道,「還有,你若是無事,就去一趟你外公那裏,他想必急壞了,你去看看他,他身子越來越不好了,我怕出事……」


    這件事情想想也知道人盡皆知了,慎王府的人昨夜也都在宮裏,老王爺哪怕兩耳不聞窗外事,他們迴去了也會告知,所以,這事兒瞞不住了,老王爺一向疼愛這個外孫女,怕是擔心不已。


    樓奕琛溫聲道,「母親放心吧,舅舅和阿琰方才去看了卿兒,如今應該已經告訴外公了,他知道了會安心些,我下午就去看看他!」


    寧國夫人緩了口氣,「如此便好!」


    沒什麽事情要說了,樓奕琛也不再打擾寧國夫人,站了起來,緩聲道,「我先迴去看看芸兒,母親好好休息!」


    昨夜藺沛芸也有些不舒服,受了點驚嚇,又擔心樓月卿,夜裏也睡不好,他不太放心。


    寧國夫人頷首,「嗯,去吧!」


    樓奕琛這才轉身走出去。


    他一走,寧國夫人靠在那裏,倒是陷入了沉思……


    守了一個晚上,容郅不曾合眼,甚至一直在她旁邊等著,一大早花姑姑診脈,說樓月卿已經沒有大礙,可是他仍然不肯離開,慶寧郡主勸說無奈,隻好命人給他準備了點吃的,容郅倒是吃了點。


    李逵送走了樓奕琛和慎王和容易琰,沒想到,午時還沒過,又有人來了。


    來的是寧煊。


    寧煊昨日並不在楚京,出去辦了點事情,剛迴到楚京就聽到了這事兒,便火急火燎的趕往攝政王府。


    不過,被攔了下來。


    攝政王府硬闖是絕對闖不進去的,無奈,寧煊讓出來一探究竟的李逵去通報。


    慶寧郡主好不容易勸說容郅去洗了個澡,因為昨夜樓月卿吐血,容郅抱著她的時候,衣服上也染了不少,容郅便聽話的去洗了個澡,換了套衣服,剛下來,就聽到李逵跟正在看著樓月卿的慶寧郡主稟報此事,容郅直接讓他把人放進來。


    寧煊不同旁人,他們之間的淵源容郅知道,所以,自然不能攔著。


    慶寧郡主十分詫異,她並不知道寧煊是什麽人,但是,並未多問。


    容郅未曾解惑,吩咐了李逵命人清洗他換下的衣服,這才走進內室。


    樓月卿還沒醒,莫言和玄影在床邊候著,看到他進來,微微行禮。


    看著她依舊沒有動靜,容郅仍然擔心。


    她身子不同常人,哪怕花姑姑說她沒事了,他都不能完全放心,不看著她醒來,他難以安心。


    坐在她旁邊,拿起她的手握於掌心。


    樓月卿的手冰涼如玉,她體質本就是虛寒的,加上昨夜傷了元氣,差點讓寒毒發作,如今更是冰涼刺骨,與他身上的炙熱內息形成反差。


    寧煊很快被李逵帶進來,看到樓月卿昏迷不醒,自然是急得不行,不過,得知無礙,倒也放心了,問了一些她的情況,花姑姑都很有耐心的迴答,不過,容郅從始至終並未吭聲。


    寧煊沒呆多久,囑咐了莫言好生照顧,便識趣的走人了。


    不然再繼續待下去,要被轟出去了!


    寧煊一走,慶寧郡主也要迴去午休了。


    樓月卿醒來的時候,容郅正好不在屋內,因為冥夙和薛痕有事情稟報,所以,容郅在外麵。


    樓月卿緩緩睜眼,許是因為室內夜明珠照射光線太亮,所以,讓她有些不適應,剛睜眼,就忍不住一閉……


    「唔……」輕嚀一聲,樓月卿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聲音一出,讓候在一旁的莫言和玄影兩個人立刻大驚,轉身看到她醒了,忙上前。


    莫言忙道,「主子,您醒了……」


    聽到聲音,樓月卿頓了頓,這才緩緩睜眼看著莫言和玄影,蹙了蹙眉。


    樓月卿撐著身子想起來,但是,身子太過虛弱,根本無法起來,莫言見狀,忙扶著她起來,玄影忙拿起一旁的軟枕疊在她後麵給她靠著。


    樓月卿隻覺渾身無力,整個人都十分沉重,且有些冷,蹙了蹙眉,她看著莫言,緩緩問道,「我怎麽了?」


    人過於虛弱,所以,聲音也是有氣無力。


    莫言低聲道,「有人在主子的酒裏下了情蠱!」


    樓月卿有些驚訝,情蠱……


    她當時隻覺得體內冷熱交替,難受至極,然後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就昏迷了。


    一般的毒藥是對她沒有任何作用的,她六歲之後開始,吃進去的藥不計其數,那些藥,吸附在她體內,早已與她的血融在一起,且因為寒毒的關係,又常常浸泡藥浴,所以,那些人想下毒害她,除非是見血封喉的至毒之藥,否則,都無用。


    但是,蠱毒不同,雖不至於要她的命,但是,絕對不可能萬無一失,何況是情蠱,所以,她會吐血昏迷不奇怪。


    一般的毒藥,她可以察覺,但是,蠱毒,卻不行!


    想了想,她淡淡的問,「是誰下的蠱?」


    莫言低聲道,「查出來了是皇後,不過……」話沒說完,門口傳來腳步聲。


    莫言頓了頓,看過去,果然看到容郅大步走進來,許是聽到裏麵的動靜了所以進來。


    莫言忙退開一旁,微微低著頭。


    容郅看到樓月卿醒了,眼底一絲喜色劃過,隨即走過來,坐在床榻上,看著她蒼白的麵容輕聲問道,「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樓月卿搖搖頭,淺淺一笑,「沒有……」


    她隻是昏迷剛醒,所以全身無力,其他的,倒是沒什麽感覺。


    但是,容郅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和額頭,蹙了蹙眉,還是不放心,轉頭看著玄影淡淡的說,「去請花姑姑!」


    玄影聞言,忙頷首,轉身出去。


    容郅又問,「餓不餓?」


    樓月卿頷首,「嗯!」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真的很餓,昨晚本來也沒吃什麽,現在看外麵天色,估計都下午了,她能不餓麽?


    聞言,容郅轉頭看著莫言,莫言瞭然,緩緩退下,往王府的廚房走去。


    屋內頓時隻剩下兩人,樓月卿看著容郅眼底盡是血絲,有些憔悴的模樣,有些心疼,輕咬著唇畔,正要開口說話,容郅卻忽然一個動作把她帶進了懷裏……


    整個人被抱著,累的有些喘不過氣來,樓月卿忙開口,「容郅……」


    容郅沒有出聲,手臂緊緊的抱著她,把她扣在懷中,靜靜地,不言不語。


    容郅不可否認,他真的害怕了……


    這段時間,第幾次了?


    看著她昏迷不醒,看著她臉色蒼白,看著她這般惹人心疼……


    他甚至都寧願,她安好無恙,一切的痛苦他來承擔便夠了……


    以前,從不知道何謂懼怕,他不怕死,不怕痛,好似沒有任何人和事可以讓他心生懼意,唯有她……


    如今才明白,什麽叫擔驚受怕,怕她受傷,怕她痛苦,更怕失去她。


    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不安和畏懼。


    很快花姑姑就到了,聽到門口有腳步聲傳來,容郅放開了她,看著她,目光極致柔和,伸手撩起她鬢角的髮絲別於耳後,輕撫了一下她的臉頰,這才緩緩起來。


    花姑姑從門口走進來,看到樓月卿醒來了,麵上劃過一絲笑意,這才緩緩走過來,坐在床沿給她把脈。


    片刻,花姑姑才放開她的手腕,站起來,看著容郅輕聲道,「王爺放心吧,郡主已無大礙,隻要這幾日好好養著,便會慢慢痊癒了!」


    「嗯!」容郅微微頷首。


    花姑姑又看著樓月卿,輕聲道,「不過,郡主如今實在虛弱,需要好好注意,我等會兒開個方子抓藥命人每日三餐熬出來,郡主可要按時用藥!」


    樓月卿淡淡一笑,「我知道了!」


    吃藥,她已經習慣了……


    花姑姑也沒多留,看著容郅輕聲道,「那我先走了!」


    「嗯!」


    花姑姑一出去,容郅忽然看著玄影淡淡的說,「你也出去吧!」


    玄影頷首,緩緩走出去。


    容郅這才緩緩走到床邊坐下,什麽也沒說,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樓月卿這才問道,「你怎麽把我帶迴你這裏了?還有,我母親和大哥呢?」


    容郅答道,「他們都在寧國公府,你大哥上午來看了你,見你沒醒就先迴去了,你母親病了!」


    樓月卿聞言,微微皺眉,「母親病了?怎麽迴事?」


    難道是因為她中毒?


    容郅沉默片刻,這才道,「花姑姑給你號脈時,發現你曾中過蝕骨散的毒!」


    樓月卿微微一愣……


    隨即才反應過來,蝕骨散,便是那天晚上她湯裏的毒,花姑姑既然知道她中了蝕骨散的毒,自然也能大概推測中毒的時間……


    寧國夫人怕是已經知道了她為何中了蝕骨散的毒了!


    所以,病倒了,是被氣到的吧……


    定了定神,樓月卿這才問道,「那她情況如何了?」


    寧國夫人估計怒極了吧,樓琦琦是她養大的孩子,她一向視若親女,可是樓琦琦卻做出這樣的事情,且不論寧國夫人多疼自己,單憑樓琦琦這樣要害死自己的姐姐的做法,寧國夫人就已經厭惡至極,無法容忍。


    何況,樓琦琦已經不是第一次犯錯了……


    「無礙!」不過是受了點刺激,雖然怒極,但是,寧國夫人也不至於因此倒下了。


    「那就好!」無礙就好,她隻是希望寧國夫人不要再心軟,才將計就計,以絕後患,但是,若是因此讓寧國夫人出什麽事情,她怕是百死莫贖!


    「無憂!」他突然正色的叫了她一聲。


    樓月卿看著他,挑挑眉,「怎麽?」


    容郅沉聲道,「孤問你個問題,你不許撒謊!」


    呃……「什麽?」


    怎麽突然那麽嚴肅?


    他凝神看著她,略帶咬牙的問道,「你是否事先就知道湯裏被下了蝕骨散?」


    昨晚的事情,事發突然,他肯定樓月卿事先不會知道,但是,蝕骨散……


    莫言的反應,還有她剛才四號不覺驚訝的樣子,他基本可以肯定,她事先知道!


    樓月卿一愣。


    隨即想了想,卻是沒撒謊,「知道!」


    那碗湯,她聞一下就知道了湯裏不幹淨,但是,一開始並不知道是蝕骨散,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不過,她有把握,不會有事情,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她的身體,哪怕不至於百毒不侵,但是,隻要不是見血封喉的毒藥,她即使吃下去,都不可能威脅到她的命,甚至,毒性會被她的身體吸附。


    果然!


    容郅眸色一沉,緊緊的看著她,「所以,你明知道湯裏有毒,還喝了下去?」


    樓月卿微微頷首,「是!」


    她本來就打算喝下後,再告知寧國夫人,不管是否害到了她,樓琦琦的結果都一樣。


    事實俱在,就算她安然無恙,可是,隻要樓琦琦動了這個心思,付諸了行動,寧國夫人就不可能再容得下樓琦琦!


    她並不想要樓琦琦的命,但是,也絕對不允許樓琦琦做任何對樓家不利的事情!


    聞言,容郅臉色陡然一沉,看著她的眼神,帶著濃濃的怒火,拉過她的手緊緊扣著,看著她的眼睛,厲聲問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拿你的命來賭?」


    容郅的怒火,讓樓月卿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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