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奕琛沒有多待,很快就迴了鬆華齋,樓月卿繼續埋頭研究自己的事兒。


    不過,剛過午時,許久不曾見過的樓琦琦倒是來了。


    樓琦琦這段時間深居簡出,幾乎不怎麽出門,樓月卿又不在寧國公府,所以,自從中秋國宴之後,有十多日沒有見過她了。


    之前寧國夫人和藺沛芸都去邙山別院看過她,不過樓琦琦沒去過,據說宮宴之後,她也著了風寒,所以這段日子一直在養病,再加上她的婚事還有一個月,要準備許多事情,也要忌諱婚前不能太過拋頭露麵,所以,一直在自己的院子裏待著,樓月卿迴來那天她也沒有來過,不過,樓月卿和這個妹妹一向沒什麽感情,且她不喜歡樓琦琦的性子,所以也沒特意去關心,沒想到今天會過來。


    樓月卿正在一樓的偏廳裏麵做自己的事情,聽到聽雨的稟報,沒讓她進來,倒是放下手裏的活兒走了出去。


    站在門口看著園子裏的亭子裏,樓琦琦站在亭子邊上,背對著這邊站著,樓月卿走了過去。


    樓琦琦近日來沒有出過門,所以穿衣打扮很是簡單,今日穿著一身淡綠色曳地長裙,頭上戴著一些簡單的珠翠,略施粉黛,整個人如小家碧玉一般。


    樓月卿走過來,她身後的丫鬟看到樓月卿,連忙行禮,樓琦琦聞聲看過來,也盈盈一拜,「妹妹見過姐姐!」


    聽著她柔弱的聲音,看著她有些憔悴的臉色,樓月卿不由挑挑眉,看來是真的病了呢。


    淡淡一笑,「妹妹不必多禮!」


    樓琦琦聞聲站起來。


    樓月卿看著她,挑挑眉問道,「聽說妹妹偶感風寒,看著氣色不太好,可有尋太醫來?」


    樓琦琦看著氣色確實不太好,人也消瘦了些。


    樓琦琦輕聲道,「母親每日都讓太醫來為我把脈,如今已經好多了,這段日子姐姐在外養病琦兒沒法去看,如今姐姐迴來了,想著姐姐迴來也有兩三天了,便過來看看!」


    自從樓月卿迴來後,她便沉寂了,以前京中各大宴會都有她的身影,最近她卻鮮少出門,畢竟,之前樓家隻有她一個女兒,風光無限,誰不是討好她?可如今樓月卿自從迴來後,名聲遠遠蓋過了她,她便很少出去,每日都在自己的院子裏待著,所以這段時間樓月卿病了,外麵鬧得沸沸揚揚她也病了,卻無人得知。


    「好多了那就好!」樓月卿輕聲道,隨即看著旁邊的石桌,道,「妹妹坐吧!」


    樓琦琦聞聲坐到桌邊,樓月卿坐在她對麵,這時聽雨端著兩杯烹好的茶放在她們麵前。


    樓琦琦端起來輕抿一口,隨即眉眼帶笑道,「好茶!」


    樓月卿端起茶輕輕一嗅,並未喝下,聞言笑了笑,放下茶杯輕聲道,「妹妹若喜歡,我這裏還有不少,等會兒就給妹妹送去!」


    她現在不適合飲茶,所以隻是聞聞茶香。


    樓琦琦聞言,淺淺一笑,「謝謝姐姐!」


    樓月卿莞爾不語。


    樓琦琦忽然問道,「對了,後天薛妃娘娘的生辰宴,姐姐應該也去吧?」


    看著樓琦琦滿臉希冀的看著自己,樓月卿微微頷首,「當然!」


    樓琦琦聞言,麵露喜色,帶著淺淺的笑容道,「那太好了,到時候可以跟姐姐一同入宮了!」


    樓月卿抬眸看著她卻是很開心的樣子,挑挑眉,沒說什麽。


    樓琦琦又問道,「對了,姐姐可知道秦貴妃因何會被皇上禁足麽?」


    樓月卿聞言,麵色微變,眯了眯眼看著樓琦琦,見她眼神帶著好奇,還有一絲緊張,樓月卿淡淡一笑,「妹妹說笑了,這事兒我怎麽會知道?」


    秦貴妃犯了什麽錯,她是知道,從那天看到皇帝的時候就知道了,可是知道又如何?皇帝瞞著,容郅雖然不曾提及,可是,他定然也不希望此事被人知道,樓月卿自然不會說出來,畢竟,這可是關乎秦貴妃生死的事情,她和秦貴妃無冤無仇,自然不會害她。


    不過,樓琦琦突然來問她,怕不隻是瞞著自己的好奇心那麽簡單的吧。


    樓琦琦聞言,看著樓月卿看她的眼神不對勁,低著頭悶聲道,「我還以為姐姐跟攝政王殿下關係那麽好,攝政王殿下會告訴姐姐呢,是琦兒冒昧了!」


    她這樣問,確實不妥。


    樓月卿聞言,看著她一臉自責的樣子,淡淡一笑,道,「皇上和貴妃娘娘的事情,不是你該關心的,琦兒若是有時間,不如好好準備著下個月的大婚,母親前幾日已經派人去尋了二哥,二哥怕是沒幾天就到了,屆時妹妹的嫁妝,想必十分豐厚!」


    樓家的產業都是樓奕閔在掌管,所以,要為樓琦琦準備嫁妝,樓奕閔是要迴來的。


    樓琦琦是樓家記在寧國夫人名下的嫡女,出嫁自然不會是小事,所以這段時間寧國夫人為了她的婚事也是費了不少心血,隔幾天便要去一趟西寧郡王府跟郡王妃商討大婚事宜,此次兩家的婚事,怕也是京中一大盛事。


    樓琦琦微微點頭,「妹妹知道了!」


    按理說,她確實要準備了,隻是,還不急……


    一個月呢,一切還有迴頭的可能,她不要就這樣決定一輩子的命運!


    樓月卿看著樓琦琦眼底的不甘,挑挑眉,隨即淡淡的說,「西寧郡王府雖然不及其他王府顯赫,可是,我聽說郡王世子容康一表人才,翩翩君子,相信等妹妹嫁過去了,一定會和世子夫妻琴瑟和鳴,也不會委屈了妹妹!」


    對於樓琦琦,這是個最好的選擇。


    寧國夫人千挑萬選為她選了這麽一個丈夫,看著委屈了她,可是實際上,卻是為了她百般籌謀,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西寧郡王府曾顯赫一時,哪怕當年被先帝貶為郡王,可是顯赫多年,家底豐厚,不會委屈了樓琦琦,最好的,就是遠離朝堂,不管日後朝廷如何分派結黨,都不會殃及西寧郡王府,寧國夫人給她尋來的,是一個安穩。


    對於一個女子而言,沒有任何東西比得上安穩來的重要,再尊貴的身份,都會有淪落塵埃的可能,再大的倚仗,也會有倒塌的可能,可是,隻要楚國不亡,西寧郡王府不叛國造反,都不會危及到她。


    樓琦琦麵露嬌羞道,「姐姐的話,琦兒都明白!」


    容康確實是一個不錯的人,訂婚後,她接觸過一次,長得俊逸不已,為人性情謙和有禮,風度翩翩,且見識不凡,對她也是極其溫和,這和她想要嫁的男人性子出入不大,可是,卻和她心裏的那個人天差地別!


    一個落魄的郡王府,她怎麽可能甘心?


    樓月卿會嫁進攝政王府,這是改變不了的了,攝政王妃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身份?哪怕不是皇後,可是卻已經比皇後更加風光,同為姐妹,她卻隻能做一個落魄王妃?


    嗬,她絕不!


    樓月卿不動聲色的看著樓琦琦,看著她麵上難掩的嬌羞,眼底卻一片冷意,嘴角微勾,沒說什麽。


    當夜,容郅的信再次傳來。


    看著紙張上麵和前兩個晚上一模一樣的內容,樓月卿已經什麽想法都沒有了。


    第二日,樓月卿去看了慶寧郡主。


    慶寧郡主這幾日恢復得不錯,雖然還是病懨懨的,但是,自從容郅給她輸了元氣,她就恢復了些氣色,人也輕便多了,雖然臉色依舊蒼白,可是看著也沒有前些日子那麽恐怖了。


    今日正好陽光明媚,樓月卿便扶著慶寧郡主道園子裏走走。


    慶寧郡主走得急慢,樓月卿扶著一邊,另一邊則是被慶寧郡主的貼身侍女含香攙扶著,走了許久,才走了半個園子。


    樓月卿一路上都不曾開口,就扶著慶寧郡主慢騰騰的走著,慶寧郡主轉頭看著她,含笑問道,「怎麽了?一直不吭聲?」


    樓月卿迴神,忙道,「沒事!」


    說著沒事,可是看著心事重重,慶寧郡主無奈問道,「是不是郅兒不在,不開心?」


    容郅離京三天了。


    樓月卿微微抿唇,「沒有!」


    慶寧郡主見她明明在否認,眼神卻極為不自在,知道她臉皮薄,便笑了笑,指著那邊的石桌輕聲道,「我累了,扶我過去坐會兒!」


    樓月卿聞聲,扶著她走了過去。


    緩緩扶著她坐下,這才坐在她旁邊。


    慶寧郡主看著樓月卿輕聲問道,「今日怎麽想起過來看我?路途遙遠,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她聲音有些虛弱,有氣無力的。


    樓月卿想了想,道,「容郅想必也不放心你,所以我過來看看,好寫信告訴他,不過,等一下就要迴去了!」


    其實,是她自己想來看看。


    雖然和慶寧郡主並不算交情甚篤,可是,在這裏住了那麽多天,不來看看也不合理,何況,她是容郅的姐姐,她無論如何都是要來看看的,不然她也不放心。


    樓奕琛並不想她來,從京城到這裏路途挺遠,誰知道會不會有危險,隻是拗不過她,隻好讓她來卻派了不少侍衛跟著來。


    慶寧郡主聞言,眉眼間帶著淡淡的笑意,伸手拉著她的手,輕聲道,「嗯,今日來看了就好了,容郅不在,你別亂走動,否則,出了事兒可怎麽得了,花姑姑說我恢復的不錯,你也不用擔心,等郅兒迴京,你再跟他一起來看我也好!」


    雖然不常出去,可是外麵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樓月卿現在招來不少人的怨恨,怕是危險不少。


    樓月卿微微一笑,「好,我記下了!」


    不過,今日之後,她也沒多少時間出來了。


    慶寧郡主想起什麽,又道,「昨日姑姑跟我提起,明日宮裏要為那個新封的薛妃辦生辰宴,應該也請了你吧?」


    樓月卿點頭,「嗯!」


    慶寧郡主沉聲道,「你要小心些,千萬不要自己一個人待著,入口的東西又要謹慎,太後如今對你恨之入骨,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郅兒不在,她怕是會想辦法對付你!」


    她很明白,如今樓月卿已經是元太後的眼中釘,因為容郅,因為寧國公府,樓月卿她是一定不會放過的,何況上次昭琦公主在這裏出的事情,太後一向對這個女兒寵的不得了,很是在乎,上次的事情更是雪上加霜,容郅這次離京,元太後怎麽可能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樓月卿頷首,微微一笑,「我明白,郡主身子不好,花姑姑說了不可太過傷神,所以,莫要為我擔心!」


    生病的人本不宜多思,這樣會加重病情,加上慶寧郡主那麽虛弱,還為她擔心,樓月卿自然都明白她的心意,雖然慶寧郡主是因為容郅才會對她好,可是也是真心待她,樓月卿是有些感觸的。


    慶寧郡主嘴角微扯,「你明白就好!」


    樓月卿抿唇莞爾,沒說什麽。


    慶寧郡主伸手輕輕揉了揉腦仁兒,低聲道,「好了,我累了,扶我迴去休息吧!」


    「好!」


    扶著慶寧郡主迴去之後,樓月卿沒有多待,直接離開迴了京。


    與此同時,秦家。


    因為秦貴妃突然被禁足,又有薛妃的出現,秦夫人幾次進宮求見皇帝不得,本就鬱結於心,前天聽聞皇上終於肯見人了,可是,卻唯獨不見秦家人,秦右相和秦夫人求見數次皆被擋在外麵,再加上薛妃被賜住永寧殿,皇上竟然默認了皇後將要為薛妃大擺生辰宴的事情,秦夫人因為擔心秦貴妃的處境,竟硬生生病倒了。


    目送太醫離開,秦玲瓏嘆了口氣,轉身走迴自己母親的房內,看著秦夫人麵色憔悴的躺在那裏,兩眼閉著,整個人好似瘦了一圈,咬了咬唇,麵色盡是擔憂。


    姐姐被關在合歡殿十一天了,也不知道怎沒人樣了。


    皇上一向寵愛姐姐,這次為何就這麽狠心呢?


    這時,本來昏迷著的秦夫人皺緊眉頭,嘴裏不停的囈語,「瑛兒……瑛兒……」


    秦玲瓏麵色一變,連忙拉著秦夫人的手,「母親,你醒醒啊……」


    秦夫人緩緩睜開眼,看著秦玲瓏坐在那裏,擰緊眉頭,「玲瓏……」聲音極其沙啞。


    秦玲瓏拉著秦夫人的手急聲問道,「母親,你感覺如何?」


    秦夫人擰緊眉頭,想起什麽,連忙抓著秦玲瓏的手問道,「如何?皇上可有下旨寬恕你姐姐?」


    看著自己的母親一醒來就急著問姐姐的事情,秦玲瓏微微抿唇,低聲道,「不曾!」


    不僅如此,還對薛妃盛寵,更是對皇後態度轉變,竟然一反常態去了皇後那裏,雖然沒有留宿,可是,這樣的轉變,留不留宿都一樣。


    秦夫人聞言,麵色一變,立刻坐了起來,「不行,我要進宮麵聖,我要去為你姐姐求情……」


    皇上這個態度,可見這次事情絕對不簡單。


    看著秦夫人要掀開被子下床,秦玲瓏臉色微變,忙道,「母親,你身子那麽虛弱,太醫說了您要好好靜養,不可以再出門了!」


    自從姐姐的事情傳開後,母親就不曾好好休息過,再加上皇上寵愛薛妃,在這個節骨眼上準許皇後為薛妃辦生辰宴,更是大受打擊,又是擔憂不已,急火攻心導致昏迷了一天一夜,若是再不好好休息,會更嚴重。


    秦夫人咬牙道,「你姐姐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讓我怎麽能夠安心休息?皇上從不曾處罰過你姐姐,如今這樣,我怎麽放心靜養?」


    她的寶貝女兒,從小到大從不曾受過這樣的委屈,不曾受過這樣的苦,這次能讓一向對她寵愛有加的皇上對她這麽絕情,誰知道皇上會不會殺了她?


    秦夫人何嚐不知道,這個女兒多偏執,這麽多年不甘心在宮裏,一直恨著皇上,想必也是因為這些事情和皇上鬧了不愉快,皇上才會這麽惱怒,對她這麽狠,不管如何,他們都要求皇上網開一麵,繞過她一次。


    不然,她該怎麽辦?


    秦玲瓏聞言,一陣懊惱,有些怒了,「您還不明白麽?皇上不會見您的,您與其這樣,不如想辦法搞清楚姐姐做了什麽?」


    她也擔心,可是,這段時間皇上的態度很明顯,不會見秦家的人,不肯聽任何求情,既然這樣,就算現在入宮,也是一樣的結果,若是惹怒了皇上,誰知道皇上會不會更生氣?


    這麽多年,皇上因為姐姐的關係,對秦家的人一向很好,對父親更是極為信任,可是,這次因為姐姐的事情,直接連父親他都不肯見,可見惱怒至極。


    她很清楚自己這個姐姐,對皇上從來都是冷冷淡淡的,她也多次勸過姐姐,皇上畢竟是一國之君,讓她不要太過分,可是姐姐就是不聽,如今這樣,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如今,隻能想辦法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否則,盲目求情,隻會讓皇上更加惱怒,屆時,火上澆油,誰知道會出什麽事情?


    秦夫人聞言,咬著牙,想了想,沉聲道,「那你說說,該怎麽辦?皇上瞞著不然任何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們又如何能夠搞得清楚?」


    皇上不讓任何人知道為何要處罰瑛兒,卻又不肯寬恕她……


    「皇上既然瞞著,自然有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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