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月卿一覺醒來,已經是戌時了,外麵夜色籠罩,沒想到自己一趟下來就睡了一下午。


    起來之後,肚子有些餓,還好莫言準備了晚膳,所以,她剛洗了臉梳發,莫言就帶著幾個寧煊安排給她的侍女一起端著膳食走進來。


    因為是餓醒的,所以,樓月卿吃了不少,才讓人撤下去。


    下午的時候,尉遲晟就把東西送過來了,是一個長方紫檀木盒子,吃完了東西,樓月卿才抱著盒子,打開來端詳著。


    三個雕刻紋飾精美的瓷瓶子並排躺在紫檀木盒裏,大小一樣,紋飾一樣,正好可以一手握住,樓月卿拿出一瓶細細端詳著,因為是貴重的物品,所以用來裝著的都是雕刻著華麗圖案的胭脂瓷瓶,自然是十分精美華麗的。


    樓月卿輕輕打開,一下子,便沁香撲鼻。


    裏麵的東西是淡青色,晶瑩剔透,剛打開,就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香味,有藥草味,也有花香,各種香味混在一起,非但不覺得難聞,反而清香無比,複雜的分不清究竟有多少種材料。


    樓月卿可是知道的,這看著小小一瓶,實際上可是花費不少功夫和材料才能配製而成,製作過程繁瑣,且一步都不能搞錯,反正小時候她看了一下,是沒有心思學這些東西的。


    莫言在一旁看著,不由讚嘆,「果然是好東西,聞著這味道都感覺舒心!」


    看著晶瑩剔透的,這種藥膏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做得出來的,難怪隻有璃國才有呢。


    樓月卿莞爾,輕嗅幾下,隨即合上蓋子,放迴盒子裏,放在一邊,笑道,「確實,莫離那些疤痕就不用擔心了,明日就拿給她,她自己懂醫術,應該知道如何做了!」


    這東西可不是一般的去疤膏可以比的,隻需一瓶,怕是都可以讓莫離身上的疤消了。


    說是價值萬金怕是都不為過。


    莫言頷首,「明日我就拿過去給她!」如今天色晚了,莫離趕了這麽多天的路,怕是還在休息。


    樓月卿微微頷首,隨即看著莫言,再看看一直不說話的玄影,才道,「你們也累了,去休息吧,讓卉嬈來見我!」


    這兩個今日一早到這裏,到現在還沒去休息。


    莫言聞言,頷首,「是!」


    玄影卻站著不動,開口道,「屬下還是在這裏保護郡主吧!」


    樓月卿嘴角一抽,玄影一路上每天休息的時間很短,隻要不是休息,幾乎形影不離的在她身邊,當真是貼身保護著,可是,她自己不累,樓月卿都替她累。


    看著這姑娘當真是不動,樓月卿臉色一沉,「你若是不去休息,明日就自己迴京復命去!」


    她還真是不懂,容郅身邊的人怎麽就跟她一樣死腦筋呢?


    難道真的是近朱者赤?


    有什麽樣的主子,就還真有什麽樣的手下!


    玄影麵色微動,隨即頷首,「那屬下先下去了!」


    她可不要被遣送迴去第二次!


    看著兩人退下,樓月卿緩緩起來,走到窗沿下,看著窗外的月色,在等卉嬈。


    兩人下去沒多久,卉嬈就來了。


    之前端木雪凝死的時候,她就派卉嬈出去查那些事情,如今,卉嬈既然到了這裏,那麽想必讓她查的事情也有著落了。


    卉嬈一進來,看到樓月卿站在窗台下,便走過來,站在樓月卿身後,微微俯身,恭聲道,「主子!」


    樓月卿轉頭看著她,麵色淡淡,眸光微動,淡淡的問,「你怎麽會和尉遲晟一起來姑蘇城?」


    聽說這丫頭是昨日和尉遲晟還有蕭以恪一起來的,她倒是好奇。


    卉嬈低聲道,「屬下在酆都查主子交代的事情,聽說主子和莫離都來了,正好知道尉遲公子要來姑蘇城,就一起來了!」


    聞言,樓月卿挑挑眉,輕聲問道,「查完了?」


    她從姑蘇城迴京,將近四個月了,從端木雪凝死了到現在,好像兩個多月了……這件事情,查了將近三個月,確實是棘手。


    微微頷首,「是,全都查清楚了!」這次查的事情國語隱秘,才花了那麽久,若是在以前,以她的能力,何至於花了那麽多時間?


    羌族本就神秘,想要探知內部的事情,她可是迴到琅琊峰查了不少羌族之事。


    索性碧月宮和羌族之間本就是同出一宗,對羌族的掌握雖然不是很深,可是也足夠讓她找到一些眉目,可以入手查這件事情了。


    可即便如此,事情過去十餘年,確實是有些棘手。


    樓月卿聞言,默了默,隨即轉身看著外麵,淡淡的說,「說吧!」


    卉嬈想了想,便低聲道,「十三年前……」


    ……


    半個時辰之後,卉嬈走出了殿內,留下樓月卿一個人依舊站在窗台下。


    卉嬈走的時候,一步一迴頭,顯然是不放心,樓月卿自己一個人在這裏,可是,樓月卿讓她退下,她沒有辦法。


    燭光搖曳,映襯著樓月卿的側臉,依舊是麵色淡淡,毫無一絲波動。


    可是,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團,微微顫抖。


    須彌,她微微仰頭,看著浩瀚星空,驀然笑了。


    眼中,卻是深深的刺痛。


    羌族,元家……


    既然他們當年多管閑事,她就不可能手下留情。


    腦海中,猛然閃過幾個片斷。


    漫天飛舞的大雪,懸崖上堆屍如山,地上血水成河,仿若地獄般哀嚎的慘叫聲,刀光劍影下不停倒下的身影,還有……


    身受重傷的錦溪姑姑緊緊抱著她步步退向懸崖邊上的絕望……


    她說:無憂,別怕……


    她說:無憂,活下去……


    這些年寒毒發作時生不如死的畫麵湧進腦海……


    樓月卿緊緊咬著牙,忍著心底的躁動和殺意,瀲灩的眸中劃過一股冷意。


    她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在欠了她的債之後,還能全身而退!


    何況,是血債呢……


    卉嬈走出去,便在門外不遠處,看到了莫離。


    方才莫言去休息之前去看了她,順道說了樓月卿讓卉嬈進去的事情,莫言走後,她便不放心,走了出來,在門外的廊上等著。


    卉嬈看到,忙的走到她身邊,蹙著眉頭道,「你怎麽這個時候還出來?也不多穿件衣服,若是著了風寒怎麽辦?」


    莫離剛才在休息,所以身上穿著單薄的衣裙,莫言走後,就直接出來了。


    莫離倒是沒在意這個問題,而是輕聲問道,「主子如何了?」


    她自然知道樓月卿著卉嬈做什麽,所以,才會不放心。


    卉嬈道,「沒什麽異樣,就讓我出來了!」


    她也覺得奇怪,主子聽到這些事情,為何如此平靜,以前對這些事情她從來不會平靜得下來,可方才得到那些答案,竟然什麽反應也沒有。


    聞言,莫離麵色微沉,看著不遠處緊閉的門,擔憂道,「沒有反應,才讓人擔心……」


    因為不正常!


    卉嬈聞言,立刻問道,「那要不要進去看看?」她不知道如何做,幾個人中,莫離最了解主子。


    莫離搖搖頭,「不用,她這個時候,不喜歡被打擾!」


    每次都是一樣,但凡涉及那些往事,樓月卿都想一個人待著,現在,想必也是一樣的……


    靜下心來,好好的梳理心情,過後,便恢復平靜了。


    一直以來,都如此。


    卉嬈聞言,有些擔心,「可是……」


    見卉嬈不放心,莫離笑了笑,無奈道,「你還怕我們的主子會尋短見不成?」


    誰都有這個可能,可是主子為了活著尚且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又如何會做這樣的傻事兒……


    折磨自己的心,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總歸不會有什麽事就是了。


    卉嬈頷首,確實是她多心了,便和莫離一起離開了。


    然而,兩人剛離開沒多久,緊閉著的門,就被打開了。


    樓月卿緩緩走出來,迴身關上門,就往外走去。


    城主府的夜晚,寂靜的出奇,本來就很大的城主府,住著的人又少,所以,很安靜。


    偶爾會有巡視的護衛經過,但是沒多久就恢復平靜,看著守衛鬆懈,可是,外人可能不知道,樓月卿卻清楚,如果有人擅闖,那就是找死!


    不想驚擾任何人,所以樓月卿看到有人巡查,就避開了,燈巡查的人走過,才走出來,緩緩往前走。


    本來漫無邊際的走著,樓月卿就是感到十分壓抑,才想要出來透透氣,忽然,樓月卿腳步一頓。


    婉轉悠揚的簫聲不知從何處傳來,打破了夜間的寧靜。


    簫聲帶著濃濃的悲傷,迴蕩在夜色中,好似吹簫之人帶著無止境的哀傷在吹奏一般,一聲聲嗚咽之音,連聽著,都能感受到吹簫之人的壓抑和悲傷。


    樓月卿心下一動,站在那裏一會兒,隨即鬼使神差般,往簫聲來源的方向,緩緩走去。


    往北苑的方向走去,果然簫聲越來越清晰,樓月卿緩步走去,果然,看到了北苑花園裏的觀景台上,站著一個身影。


    觀景台是一個兩層的亭子,亭子第二層,一個身影背對著這邊靜立,陣陣簫聲便是從他那裏傳來。


    觀景台上掛著兩個燈籠,再加上今夜雖已過十五,即將月底,卻依舊還有半輪鉤月掛在天際,所以,還是可以看清,那個人是誰……


    雖然看不到正麵,可是,樓月卿僅一眼,就看出來了。


    那不就是今日遠遠一見的人麽?


    這個時候,他怎麽會在這裏?


    尋了個隱蔽的地方,樓月卿站在那裏,偷偷看著那邊的身影,陷入沉思。


    二哥擅長音律,她是知道的,因為皇貴妃是個極具才氣的女子,能歌善舞,深通音律,所以,作為她的兒子,二哥自小就對音律十分熟知,甚至造詣極高,為此,父皇還特地派人用了上等的墨玉為他製作了一隻墨玉蕭,他很喜歡,可是小時候她頑皮,不小心打碎了,當時二哥自然是十分不舍,可什麽也沒說過,不氣也不惱。


    因為那件事,一向對她寵愛有加的父皇還難得的因為她胡鬧訓了她一頓。


    她當時年紀雖小,自然也知道闖了禍,所以,就央著錦溪姑姑教她,做了一支竹蕭給他,當時年紀小,並不知道墨玉蕭和竹蕭有什麽區別,就這樣送給了他,沒想到二哥竟然很喜歡,一直帶著,一個十多歲的皇子,帶著一根竹蕭,當時她死活不讓別人幫忙,自己窩在寢殿裏搗騰,自然是做得十分粗糙的,看著十分違和,可是,他竟然就這樣帶著。


    後來沒多久,她就屢屢出意外,過了幾個月,就離開了璃國。


    也不知道那根竹蕭現在是否還在……


    他是在想什麽呢?竟然把簫聲吹得這般悲傷……


    微微垂眸,樓月卿終究不敢上前去,而是轉身,打算離開,可是,許是失神,腳步一動,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枯葉……


    那邊簫聲忽然一停,一道聲音響起,「什麽人!」


    聲音響起,樓月卿還沒反應過來,隨著一道罡風從亭子上襲向這邊,她立刻就被一個力道一扯……


    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寧煊一個讓她不要出聲的手勢。


    樓月卿懸著的心一鬆,看著寧煊,擰眉。


    寧煊怎麽也在這裏?


    寧煊沒解釋,將她塞進身後的角落裏,就緩緩走了出去。


    那邊的人已經下了亭子,往這邊來,看到寧煊走出去,自然是略感驚訝。


    寧煊走到他麵前,首先作揖笑道,「瑾王殿下,是在下打擾了王爺的雅興!」


    蕭以恪看著寧煊,有些驚訝,月色下,隻看到他稜角分明的輪廓緊繃,不過,在人府上做客,瑾王殿下自然是不可能有什麽意見,「是本王唐突了,寧城主沒受傷吧?」


    他方才打過來的一掌內力可不小……


    寧煊道,「倒是沒有,隻是不知瑾王殿下為何獨自一人在這裏?」


    蕭以恪淡淡的說,「沒什麽事,隻是時辰尚早睡不著罷了,看來是本王打擾了大家休息,如此,倒是有些抱歉!」


    方才一時不曾注意,這個時候吹簫確實會影響大家休息。


    寧煊倒是沒在意這個,道,「無妨,這個時候府裏估計還沒人休息,既然瑾王殿下無眠,在府裏走走也是無礙的,不過可要小心,城主府裏到處都是機關,若是傷著了那就是我招待不周了!」


    城主府到處都有機關,正常走動是沒事兒,可若是不小心觸動了什麽機關,怕就麻煩了。


    守衛鬆懈,自然是因為對自己的府邸很放心,若是真有人闖進來,對城主府的內部不甚清楚,觸碰了什麽機關,那就是自尋死路。


    就像平靜的北苑花園,看著平靜,但是裏麵的一草一木,可是不能輕易動的。


    聞言,蕭以恪瞭然,握著手中的長蕭作揖,淡聲道,「如此,本王就先迴去了,多謝寧城主提醒!」


    說完,便離開了。


    寧煊見他身影慢慢遠離,消失在夜色中,才轉身走迴身後不遠的的角落裏,看著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樓月卿,溫聲道,「他走了!」


    樓月卿才緩緩走出來。


    看著樓月卿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寧煊倒是沒有多問,而是問另一個問題,「怎麽這麽晚了自己一個人出來?莫言她們呢?」


    看著蕭以恪已經沒影了,樓月卿才放下心來,看著寧煊輕聲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就出來了,你呢?」


    寧煊據說迴來後就沒空過,姑蘇城一大堆事兒。


    因為離開有些日子了,老城主除了緊急的事情幫著處理些,其他的事是不管的,所以攢了一堆事兒,寧煊一迴來,都沒來得及休息,就埋頭處理城中事務了。


    寧煊道,「有些不放心,正要去看你,看到你出來就跟了過來!」


    他好不容易空閑下來,正想著去看看她睡了沒有,可是遠遠就看到她走出來,往這邊走來,自然是不放心。


    樓月卿聞言,倒是笑了笑,「有什麽不放心的,我又不是第一次來,雖然幾年沒有來過這裏了,可我還是不會客氣的!」


    寧煊頓了頓,倒是沒再多說什麽,而是低聲道,「我送你迴去!」


    樓月卿倒是沒拒絕。


    送她到住的地方,寧煊沒進去,也沒繼續呆著,就走了。


    樓月卿看著寧煊離開,忽然的想起了容郅……


    她好像,有些明白自己為何會對他沒辦法。


    好像若是容郅,這個時候肯定是會不由分說毫不顧忌的進去,坐一會兒,喝杯茶,嘮嗑一下再走……


    也就隻有他,如此的肆無忌憚。


    如此……直接!


    不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麽,會不會想起她,她好像,有些惦記了……


    估計他會生氣吧,說好了讓她寫信給他,可是,除了那一次在客棧的時候寫了一張紙條,便再沒有寫過了,實在不知道該寫什麽,她向來對男女之情懵懂不知,讓她寫信,真的是為難呢……


    容郅從寧國公府出來之後,迴王府沐浴更衣之後就直接進了宮,在宮裏待了一個晚上,連夜處理政務,雖然從晉州迴來日夜兼程已經足有兩三不眠不休了,可是,他還是沒有迴王府休息,直接進宮處理政務了,第二日天一亮,便去早朝了。


    早朝上了一個多時辰,去宣文殿見了容闌一麵,容郅便出宮了。


    迴到王府,正好慶寧讓人來請他過去,無奈,容郅直接去了慶寧那裏。


    從慶寧那裏用了早膳,看著容郅麵色有些憔悴,甚至眼底還能看到血絲,慶寧有些擔憂,「郅兒可是沒有休息?怎麽看著如此憔悴?」


    容郅聞言,不以為然,「不妨事!」


    慶寧不知想起什麽,忽然道,「聽薛痕說你連夜趕路迴來,昨夜又進宮了,定然是未曾休息,吃了東西便迴去休息一下吧,你這樣下去,身子如何受得?」


    哪有這樣拚命的?


    以前剛當攝政王的時候,為了國政,幾天不眠不休也就罷了,如今楚國哪裏還需要他這樣?


    「孤知道了!」知道是一迴事兒,聽不聽又是另一迴事兒了。


    容郅語氣微頓,轉而想一件事,忽然問道,「前幾日皇上和秦貴妃來,跟你說了什麽?」


    王府的事情,自然是逃不開他的掌控,皇帝親自來了,還帶著貴妃一起來看慶寧,自然是有人稟報了。


    聞言,慶寧笑容一僵,隨即淡淡一笑,「我與皇上和貴妃也有不少日子沒見過了,知道我在這裏,便來看看,不過是閑話家常罷了!」


    容郅蹙了蹙眉,不過倒是沒說什麽,繼續吃著麵前的早膳。


    慶寧看著他挑挑眉,「弟弟怕姐姐會對皇上不利麽?」


    容郅一頓,放下瓢羹,緩緩咽下嘴裏的東西,看著慶寧,眸色漸深,「姐姐認為呢?」


    慶寧想要皇上的命,從來不掩飾,就像恨太後一樣,容闌是她的兒子,自然慶寧也恨,隻是這種恨又有些不甘。


    因為容闌和慶寧也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在容闌沒登基前,兩人也算是十分要好,慶寧也沒有因為元太後而遷怒於容闌,可是,自從他登基之後,慶寧對他的恨,可謂極深,恨到可以想要他的命。


    其中緣由,容郅自然明白。


    慶寧不以為然,淡淡的說,「你放心好了,我若是想要他死,自然也要做好以命抵命的準備,如今,我尚不想死,何況,要殺他,也是在宮裏,我怎麽會願意讓郅兒扯進來呢?」


    這裏是攝政王府,她自然不會輕舉妄動。


    一旦容闌死在這裏,容郅便是怎麽也脫不了幹係,這裏畢竟是攝政王府,別說弒君,就連護駕不力的罪名,慶寧都不希望容郅來背負。


    這些罪孽,這些罪名,她一個人來背負,便足矣。


    容郅聞言,麵色微動,看著慶寧有些無奈,「姐姐,皇上沒錯,你又何必……」


    誰知,慶寧立刻臉色陰狠,握緊拳頭看著容郅,咬牙切齒,「占據了不該屬於他的皇位,他該死!」


    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情,慶寧也並非是非不分,可是,她怎麽也想不到,容闌會聽從元蓉的話,矯詔奪位,趁著容郅趕不迴來登基為帝。


    容郅迴來的時候,遺詔已經宣告天下。


    他是皇後所出,雖然朝中大臣都知道,先帝有意讓七皇子繼承帝位,可是,當時未立太子,容闌登基,名正言順。


    可是,先帝立了遺詔,而這份遺詔,是傳位給容郅。


    容闌登基為帝,容郅自然是不可能再說什麽,可是,慶寧怎麽甘心?


    那是容郅該得的!


    聞言,容郅麵色微沉,淡淡的說,「皇位從來就不是孤想要的東西,姐姐應該明白,不是麽?」


    若是他想要,有的是辦法奪迴來,可是,他想要的是什麽,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不想要的,他不會去動分毫,想要的,也絕對不會放棄。


    所以,得知皇兄矯詔登基,他並不覺得損失了什麽,相反,毫無感覺。


    聞言,慶寧一陣惱怒,站起來,看著容郅,咬牙道,「你可以不在乎,可是郅兒,那是屬於你的東西,就算你不想要,也輪不到他容闌來搶走,先帝是傳位給你,這是事實,他為了他的母後,為了能夠得到他想要的女人,搶了你的皇位,他對不起你,這也是事實!」


    所以,不該顧忌他一次次的忍著,忍著那些人為非作歹!


    這麽多年,容郅為了容闌,究竟對多少事情視而不見,容郅自己明白,說白了,不過是因為顧忌皇帝,所以對很多事情,都可以不在意。


    連元太後一次又一次的刺殺,都可以當作不知情。


    可這些,從來不是他應該承受的。


    那個毒婦,害死了他們的母妃,害得他們姐弟倆生來就不幸,不管容闌如何,都不是一次又一次放過她的理由。


    慶寧麵色激動,容郅卻依舊麵色淡淡,看著慶寧,語氣微淡,仿佛在陳述著什麽,「你太激動了!」語氣平靜,麵色如常。


    慶寧一頓,看著他。


    容郅又道,「身體才剛好,花姑姑沒有跟你說過麽,你的身體需要靜養!」


    顯然,對於剛才慶寧的話,他並不在意,在意的,隻是慶寧這麽激動,會不會傷及身體。


    本就是大病初癒,這樣確實不好。


    慶寧的身體,需要靜養,所以這幾年才讓她在邙山別院養病麽,遠離這裏的是是非非,遠離這個地方。


    慶寧聞言,氣急,「郅兒!」敢情她剛才說的話,他都沒聽進去?


    容郅站起來,麵色淡淡,緩聲道,「孤吃完了,先迴去了,姐姐好好休息吧!」


    說完,轉身,走人。


    對於慶寧的這些話,絲毫不受影響。


    慶寧在後麵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無奈道,「郅兒,你為什麽就是不明白,姐姐……」


    隻是希望你坐在那個位置上麵,把那些人都踩下來,從此,再也沒有人敢傷害你……


    從小到大,容郅受了多少折磨,慶寧自然是全都看在眼裏,每當想起,就無比心疼,她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何容郅不在乎這些,竟然還能忍到這個地步,唾手可得的皇位,竟就這樣拱手讓人。


    容郅腳步一頓,淡淡的說,「孤說過,你若是真的為了孤,就好好活著,其他的,都毫無意義!」


    說完,直接走出了門口。


    慶寧有些怒氣,臉色一陣青白,看著容郅離開的方向,緊握拳頭。


    走出了門口,走了幾步,容郅忽然腳步一頓。


    身後瓷碗砸落地上的聲音傳來。


    容郅麵色如常,往水閣的方向走去。


    冥夙已經在等。


    看到他來,連忙行禮,「參見王爺!」


    容郅直接走進閣樓,走向不遠處的桌案,坐下。


    「查到了?」


    冥夙頷首,道,「迴王爺,郡主去了姑蘇城!」


    聞言,容郅顯然是有些吃驚,姑蘇城?


    對了,他怎麽忘了一件事兒?


    那個姑蘇城主在她離開之前進京,怕就是跟著寧煊走了……


    這女人,欠打!


    冥夙繼續道,「郡主一路上都在隱匿蹤跡,並且日夜兼程,所以屬下派出去的人才沒有查到她的去向,昨夜半夜,屬下收到邯州那邊的消息,郡主在兩日前途經邯州,曾在邯州落腳,後前往姑蘇城!」


    因為發現人不在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夜,再去追的時候,已經有些棘手,也實在是想不到,樓月卿會選擇日夜兼程。


    從楚京離開,很多分叉通往楚國各地,追查確實是有些麻煩。


    聞言,容郅蹙了蹙眉,「日夜兼程?」


    那女人簡直是不要命了,身體本就不同常人,一路顛簸本就夠累的,還敢日夜兼程,竟然還這樣胡鬧!


    「是!」


    容郅臉色一沉,「備馬!」


    聞言,冥夙臉色一驚,「王爺打算前往姑蘇城?」


    容郅輕嗯一聲。


    冥夙臉色一變,立刻跪下,懇求道,「王爺,您已經幾日未曾歇息,如此下去,怕是會承受不住,既然已經知道了郡主的去向,也不必急於一時,請王爺三思!」


    怕是這樣下去,直接在半路累倒,那就麻煩了。


    若非王爺有內力傍身,這樣子耗著,早就受不住了,可是就算如此,也不是這樣胡鬧的,從楚京前往姑蘇城,可是晉州來迴的距離,按照王爺一貫的行事作風,是不可能半路休息的,如今已經兩日未眠,再這樣下去,真是……


    容郅倒是沉思了一下。


    冥夙又道,「而且,若是郡主到時候知道,怕是也會不高興!」


    若是一般女子,王爺這樣,估計會很高興,畢竟能夠讓王爺如此不顧身體地去尋,可是,郡主怕是不會。


    雖然沒有多接觸,可是,冥夙看得出來,郡主可不是那些庸俗的女子能比的。


    聞言,容郅倒是也在想這個問題了,但是,和冥夙擔心的不是一迴事兒……


    攝政王殿下沉思,他這樣日夜不眠不休的趕去找她,那找到了,肯定就不能管她日夜兼程跑了這麽遠的事兒了……


    那女人最是擅長得理不饒人,如此,她以後再亂來……


    想到這裏,容郅便道,「孤去睡一覺,等孤醒來便備馬前往!」


    冥夙才放心,「是!」


    容郅這才轉身走進內室。


    誰知道,這一睡,直接睡到第二天淩晨……


    幾日未睡,又是奔波了兩日,本就身心俱疲,容郅這一覺,一睡就睡了將近一天一夜……


    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天蒙蒙亮。


    ------題外話------


    先更新這麽多,留點稿子存起來,月底可能會忙,所以存點稿子,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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