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闌穿著一身純白色的錦袍,袍子上繡了些龍的暗紋,頭上戴著玉冠,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同時,更添一份尊貴。


    容闌和容郅長得有些相似,五官輪廓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隻是較於容郅的冷漠,容闌就比較溫和,看著平易近人許多,眉眼間不似容郅那般淩人,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如沐春風般,讓人看著都覺得心情極好。


    許是身子不好,臉色蒼白,走起來步伐輕而緩,秦貴妃在他身邊扶著他。


    亭子旁邊的宮人太監全部下跪行禮。


    「參見皇上,參見貴妃娘娘!」響亮的聲音響徹花園。


    樓月卿站起來,走下亭子,自然也隨之行了個跪拜大禮,「臣女參見皇上,見過貴妃娘娘!」


    秦貴妃扶著容闌緩緩走來,樓月卿的聲音響起,容闌腳步一頓,看著不遠處伏在地上恭敬行禮的人,目光微挑。


    這便是樓月卿?


    那個和容郅關係有些奇怪的姑娘,寧國公府那個異姓郡主?


    「郡主不必多禮,平身!」


    「謝皇上!」


    身旁的宮女把她扶起來,樓月卿站著卻沒有直視容闌。


    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樓月卿,目光微沉,隨即對著元太後作揖,語氣溫和的道,「兒臣見過母後!」


    秦貴妃也行了個宮廷禮儀,「臣妾參見太後!」


    元太後讓平身,隨即含笑道,「皇上今兒怎麽過來了?身子不好有什麽事兒讓宮人來,母後去看你就好了!」


    言罷,看著秦貴妃,肅著臉淡淡的說,「貴妃也不勸著點皇上,讓他來迴奔波,病犯了可如何是好?」


    被元太後故意找茬,秦貴妃也不覺氣惱,直接請了罪,「臣妾知罪!」


    元太後一噎,一拳打在棉花上,她自然不高興。


    秦貴妃就是這樣,對這些事情什麽也不在乎,罵了,她笑著接受,誇了,謙虛拒絕,從不焦躁,也沒見過她生氣。


    容闌看著秦貴妃低眉請罪的樣子,麵色淡淡,伸手虛扶了她,隨即看著元太後含笑道,「母後錯怪貴妃了,是朕想來看看母後,太醫也希望朕多走走,正好剛用完早膳變過來了,不成想郡主也在,倒是巧了!」


    說完,坐下在元太後對麵,看著站在亭子下麵的樓月卿,含笑道。


    樓月卿低著頭,沒說話。


    元太後坐下,笑道,「寧國公受傷,哀家便讓卿顏進宮詢問一下寧國公的傷勢,正好讓她陪哀家說說話,這丫頭知書達理的,哀家很喜歡!」


    看著樓月卿的目光,滿是讚賞和喜愛。


    「哦?」容闌眉梢微挑,隨即溫潤一笑,語氣輕緩的開口詢問,「朕也想知道,寧國公傷勢可曾好轉了?」


    樓月卿恭敬迴話,「迴皇上,大哥傷勢好了些,臣女代大哥謝皇上關心!」


    容闌目光柔和,麵含淺笑看著樓月卿,道,「之前就聽貴妃與朕提起郡主長得傾國傾城,一點不輸清華姑姑當年的風姿,朕還一直遺憾未曾得見,今日一看,果不其然,朕以前自認見過最美的女子莫過於貴妃,今日一看,卿顏郡主完全不輸貴妃,愛妃啊,你說是不是?」


    言罷,還轉向秦貴妃,目光微閃,緩聲問道。


    仔細聽都能聽得出來,語氣中陡然的溫柔。


    秦貴妃低著頭含笑道,「皇上說得極是,郡主貌若天人,臣妾比不得!」


    樓月卿對於這帝妃之間倒是有些不明白了。


    早前就聽說秦貴妃寵冠後宮,除了她,皇帝對其他女人都不甚親近,甚至帝王寢宮都讓這位貴妃隨時出入。


    可好像皇帝對她有情意,秦貴妃卻對什麽都不在乎一樣。


    皇太後的可以找茬,她一笑而過,皇帝誇讚別的女人,她也沒有應該出現的不悅和變化,平平淡淡,好似不管別人說什麽,於她而言都不重要。


    郎有情妾無意?


    秦貴妃麵含輕笑不甚在意的話,容闌倒是不在意,而是突然道,「朕與母後有些事情需要單獨談談,貴妃帶著郡主去禦花園走走吧!」


    秦貴妃目光微怔,隨即彎唇一笑,「是!臣妾告退」


    「臣女告退!」


    樓月卿對這對母子之間要談什麽並不在意,反正她不想知道這些皇室秘辛,正好脫離元太後的目光,自然樂意離開,便跟著秦貴妃離開了。


    她們一離開,容闌目光陡然變冷,緩緩開口,語氣生冷,「都給朕下去!」


    輕緩無力,卻還是讓人感覺到來自這位少年帝王無形之中的寒意,雖然和攝政王所表現的不一樣,但是,皇太後身邊的人很清楚,皇上看似溫潤無害,實際上,卻和攝政王一樣,高深莫測。


    忙的全部退下,很快亭子裏以及亭子外,隻有母子二人。


    元太後看著皇帝,臉色有些陰沉,卻並未開口。


    容闌把玩著手裏的玉扳指,淡淡的問,「母後覺得,這位郡主如何?」


    元太後品著茶,陡然聽到皇帝突然開口,緩緩一笑,柔聲道,「自然是挺好,哀家挺喜歡的,怎麽,皇兒怎麽這麽問?」


    若是撇開樓月卿的身份和跟容郅的關係,光憑樓月卿個人,元太後確實是沒有任何厭惡的理由,畢竟,知書達理卻又難以捉摸的姑娘,她很喜歡。


    要是可以控製,這樣的姑娘,倒是不錯的棋子。


    隻可惜······


    容闌忽地一笑,似笑非笑的看著元太後,問道,「那母後覺得,讓她做母後的兒媳婦,如何?」


    元太後驀然一頓,看著容闌。


    容闌道,「郡主乃清華姑姑的女兒,寧國公府的嫡女,樣貌學識樣樣不缺,若是能夠做皇家的兒媳,倒是一樁不錯的事兒!」


    身份,足以配得上皇家,如今京中的世族千金,除了皇家郡主,也就這位身份最高貴,也最有價值。


    寧國公府多重視這個女兒,她的價值就有多大。


    元太後聞言,目光微眯,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笑著問道,「皇上的意思是,要納她為妃?」


    若是這樣,那就······


    她本來就打算讓寧國公府的女兒入宮為妃,之前讓寧國夫人把樓琦琦送進宮,奈何寧國夫人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樓琦琦一個庶女,寧國夫人都毫不猶豫的拒絕,何況是樓月卿這個嫡女,她也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畢竟容闌對秦玟瑛情有獨鍾,連皇後和貞妃這兩個名義上的後妃,容闌都拒之千裏,可如果容闌自己想要納妃,那就不一樣了。


    若是樓月卿能夠得到容闌的寵愛,雖然對於元家而言,不是什麽好事,但是,她樂見其成。


    容闌低低一笑,劍眉微挑,淡淡的說,「母後誤會朕了,朕已經委屈瑛兒多年,萬不可再委屈其他人,卿顏郡主出身高貴,即便是為一國之母那也是綽綽有餘的,朕可不能委屈她做朕的妃子!」


    「委屈?」元太後臉色陡然一變,臉上本來的喜悅蕩然無存,冷冷的說,「秦貴妃寵冠六宮,連皇後都不放在眼裏,皇上竟然跟哀家說貴妃之位還委屈她了?怎麽,皇上難道是想廢後麽?」


    本身對於秦貴妃,元太後就厭惡至極,皇帝越是維護,她就越是厭惡。


    寵妾滅妻,為了寵妃冷落皇後,甚至讓皇後臉麵全無,和先帝,一模一樣!


    當年若非先帝對她如此冷漠,她有何至於把自己唯一的妹妹送上絕路推入地獄?


    可恨,即便如此,先帝仍然對她無情無義。


    容闌淺淺一笑,溫潤如玉,「母後以為兒臣不敢麽?」


    不溫不火的一個問題,讓元太後臉色一變。


    容闌淡淡的說,「兒臣做這個皇帝,是因為什麽,母後很清楚,您想做什麽,兒臣不在乎,可如果七弟和瑛兒出什麽事,就別怪兒臣不客氣!」


    最後一句話,直視元太後的鳳目,冷漠直接。


    如何不客氣,元太後很清楚。


    他並非軟弱之人,他的病也並非好不了,隻不過是因為他若健健康康,很多事情便脫離他的控製,可如果有人把他病弱當成軟弱,那麽,就大錯特錯了。


    「你!」元太後臉色陰沉,咬牙切齒,「皇上可真是孝順,為了一個女人和一個孽種,竟這樣對自己的母親!」


    胸口氣得上下起伏,站在容闌麵前語氣惱怒之極,一國太後的威儀蕩然無存。


    容闌淺淺一笑,看著元太後的目光盡是溫和,「母後,何至於如此動怒,朕還想著與母後談談七弟的婚事呢,您如此大動肝火,朕倒是不知該叫太醫還是該繼續談下去了!」


    元太後怒不可揭,但是,依舊還是忍著怒火冷冷開口,「你想把樓月卿嫁給容郅?」


    容闌不否認,依舊眉眼溫和的道,「郡主才貌雙全,出身也是極好的,和七弟也是般配,七弟比朕小一歲,朕成婚也都七年了,可他卻一個侍妾都沒有,作為兄長,朕倒是疏忽了!」


    他一登基,就立後納妃,他隻比容郅大一歲,可是這麽多年容郅身邊兩個女人都沒有,再這樣下去,容闌自然不放心。


    有個王妃在他身邊,也好有個人陪著他關心他。


    元太後立刻開口,「不行,哀家不同意!」


    這就是她最怕的,不管怎麽樣,她都不能讓樓月卿嫁給容郅,否則,容郅如虎添翼,那豈不是······


    「母後,朕並非要問您的意見,而是在告知朕的打算,比起那些矯揉造作,隻會算計的女人,朕覺得這個小郡主極有意思,母後說呢?」


    容闌自始自終都掛著淺淺的笑意,溫暖如春,相較於元太後臉色的變化,容闌一直都笑著,別人或許會覺得他脾氣好,可是元太後知道,容闌笑得越深,就越難摸透他在想什麽。


    「皇上!」元太後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你為何一定要跟母後作對?母後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容郅擅權,整個楚國都被他控製,母後希望你把屬於你的一切都奪迴來,難道母後錯了麽?這麽多年,你捫心自問,你最愛的女人心裏想著容郅,你的皇位被容郅控製著,你真的甘心嗎?」


    容郅手微頓,臉色微僵,眉眼間輕微皺了一下,沉默不語。


    他突然的反應,元太後看在眼裏,嘴角微勾,繼續道,「皇上,我是你的母親,不會害你,可容郅不一樣,他恨我,又怎麽可能會不恨你,你讓她娶了寧國公府的女兒,他得到了寧國公府的支持,會有什麽後果你很清楚!你想等著有一天,被他拉下皇位,甚至死在他手裏,你才知道錯麽?」


    容闌嗤笑一聲,抬眸看著元太後,似笑非笑的問,「母後莫非以為,這個皇位不是他的麽?」


    元太後臉色霎時蒼白,看著容闌,目光盡是難以置信。


    容闌淡淡的問,「父皇的遺詔寫了什麽,母後忘了麽?」


    元太後聞言,緊咬著唇,癱軟在桌邊,緊握雙拳,沒吭聲。


    看著元太後蒼白的臉色和略微顫抖的身子,容闌眼角微縮,一道異色劃過,隨即平靜如水,毫無波瀾,淡淡的說,「母後,兒臣從來就不喜歡這個皇位,為何做這個皇帝,您很清楚,七弟如何做,朕不關心,楚國如何,朕也不關心,朕關心什麽,母後很清楚,母後想要元家鼎盛下去,就不要動不該動的心思,七弟性命無憂還好,若是出什麽事情,弒母這種事情,朕自然不做,可下令殺一些人的權力,朕還是有的!」


    容郅攝政,雖然擅權,但是,並非架空他的權力,他下個聖旨殺幾個人,容郅不會幹涉,甚至朝政也並非不給他插手,隻不過他不喜歡,容郅沒時間處理的時候,他才處理一些,但是,容郅在朝中的時候,他直接就不管了。


    說完這些話,容闌耐心也沒了,站起來,打算走,轉頭看著元太後,輕聲道,「母後,兒臣從小,想要護著的,隻有兩個人,可母後,您做了什麽,您心裏清楚,七弟每個月承受什麽折磨,您也清楚,您不需要在兒臣麵前演戲,兒臣看了二十多年,看夠了!」


    最後一句話包含的厭惡,毫不掩飾。


    很小,他就看著元太後如何人前賢惠,人後惡毒,六歲那年,他親眼看到一個宮女在容郅的湯藥中放了一樣東西,還未來得及阻止,容郅就把那碗東西喝下去了,後來容郅被折磨的生不如死,被檢查體內有蠱毒,父皇震怒,調查之下,說是當時的酈妃指使人做的,酈妃是大皇子的生母,先帝自然是相信他有這個動機,不聽解釋,直接將酈妃賜死,酈妃娘家滿門被滅,而大皇子也因此被冷落,沒幾年就死了,容郅的蠱毒就這樣種進體內,每月都要承受蝕骨般的折磨。


    容闌記得,那個宮女,是元太後的人,而酈妃,是一個溫婉的女人,不爭不搶,可就這樣,成了元太後一石二鳥的棋子。除去了礙眼的對手,甚至都不算對手,又讓容郅月月被折磨。


    每每想起,他都感覺心底發寒。


    而這件事情,僅僅是她所做的醜惡的其中一件。


    父皇怎麽死的,容闌死都不會忘記!


    想到這裏,他麵色轉淡,緩步離開。


    還沒走出花園,就聽到身後傳來茶杯茶壺摔在地上破碎的聲音。


    元太後大手一揮,桌上的東西全部墜地,破碎!


    「這個孽子!」


    ······


    秦貴妃這次沒待著樓月卿去禦花園,而是帶著她,往宮門方向走去。


    樓月卿走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娘娘帶著臣女去哪?」


    一出彰德殿,秦貴妃就帶著她走向出宮的方向,卻一字不吭。


    樓月卿問起,她才腳步微頓,想了想,輕聲道,「本宮閑來無事,送郡主出宮!」


    「啊······」


    樓月卿懵了。


    「太後那裏······」


    還要去告安的吧,自己進攻覲見,就這樣離開,怎麽也不合適吧。


    秦貴妃淺淺一笑,緩聲道,「皇太後應該是沒有心情再見郡主了,這段時日估摸著她誰也不想見!」


    每次皇上去彰德殿,出來的時候,皇太後都會發怒,甚至有幾次還叫了太醫,這次,怕是也一樣。


    母子不和,甚至反目,都是習慣了的。


    樓月卿嘴角一抽,秦貴妃是說太後唄皇上氣了不會見她了吧,怎麽就說的那麽隱晦呢·······


    不過,不見就不見,自己也懶的應付。


    不過,秦貴妃這樣出來,不妥吧,「娘娘不用迴去照顧皇上麽?」


    秦貴妃低低一笑,轉頭看著樓月卿,輕聲道,「皇上身邊不缺人照顧,何況,送郡主出宮,也是皇上的意思,郡主不必擔心!」


    容闌不過是尋個藉口,讓她帶著樓月卿趕緊離開。


    樓月卿不說話了。


    秦貴妃問道,「郡主已經及笄了,不知道寧國夫人該郡主定了親沒有?」


    「不曾!」


    秦貴妃問這個做什麽?


    秦貴妃笑意漸深,再次開口問道,「是麽?那不知郡主喜歡什麽樣的男子?」


    樓月卿詫異的看著她,這種問題這樣問出來,並不妥,甚至是無禮的。


    楚國男女大防,對女子的教養極為看重,女子成婚之前愛慕一個男子,是有損閨譽的,甚至會讓自己遭人唾棄。


    秦貴妃這樣直接問出來,很不應該。


    「娘娘······」


    樓月卿麵色糾結······


    看著樓月卿,秦貴妃目光諱莫如深,想了想,道,「本宮隨意問問,郡主不必在意!」


    說不說,都不重要。


    隻是想不通,為何容郅會對她不同,好似即便是自己,容郅也是冷漠如霜,敬意不減,可疏離之意也存在。


    樓月卿嘴角微扯,不語。


    秦貴妃忽然目光一頓。


    看著前方,目光微怔,隨即消散。


    樓月卿隨之看向前方,隻見不遠處一個儀仗往這邊來,排場很大,浩浩蕩蕩。


    元皇後坐在轎輦上麵,遠遠就看到其頭上因為太陽的直射而折射出耀眼光芒的赤金鳳冠,還有身上大紅色的鳳袍上麵用金線繡成的鳳凰也閃閃發光。


    八個人抬著她,還隨著不少宮人太監。


    光芒萬丈,尊貴無比!


    鑾駕緩緩走近,秦貴妃緩緩行禮。


    「臣妾參見皇後娘娘,娘娘萬福!」


    樓月卿隨即行禮,身後的宮人太監也都行禮。


    鑾駕停下,落轎。


    元皇後被身邊的宮人扶著下來,拖著長長的裙尾走過來。


    看到樓月卿的時候,目光一怔。


    隨即溫和道,「秦妹妹不必多禮,郡主也起來吧!」


    「謝皇後!」


    元鴛淡淡的問,「秦妹妹怎麽會在這裏?還有郡主,這是要出宮?」


    秦貴妃低眉迴話道,「迴皇後,今日一早郡主進宮覲見太後,正好臣妾陪著皇上去給太後請安,臣妾剛從彰德殿出來,正要送郡主去宮門口!」


    聲音帶著敬意。


    不需要樓月卿迴答了,秦貴妃全部都迴答了。


    元皇後聞言,詫異地看著樓月卿,隨即嘴角微勾,含笑道,「這樣啊,郡主麵子可真大,能讓貴妃親自送,不過貴妃這樣實為不妥,皇上還需要你的照顧呢,讓個宮女送著就好了,何必多跑這一趟呢?」


    意指秦貴妃為了送樓月卿,不管皇帝!


    樓月卿不過是一介臣子之女,可皇帝的身子最重要,秦貴妃卻丟下皇帝送一個臣子之女出宮,並非一個皇妃該做的事情。


    樓月卿眉梢一挑,這皇後可真是不遺餘力的給秦貴妃抹黑了,明明是很簡單的事情,可是,卻被她上升到不顧帝王的死活,若是如此,秦貴妃就罪名大了。


    秦貴妃笑道,「這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的意思,誰也不能違抗!


    皇後一噎。


    這是在抬著皇上來壓她?


    這個賤人!


    眼中劃過一抹陰鷙,隨即化為牽強一笑,故作溫婉道,「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秦妹妹便趕緊送郡主出宮吧,早點迴宣文殿,皇上最離不開妹妹了!」


    最後一句話,咬牙切齒的味道不難聽出。


    皇帝任由秦貴妃自由出入宣文殿,卻讓人攔著不讓她進去,每次想要見皇帝,還要請旨,許多次還會被攔著,明明在宮裏,可一個月下來,一麵都見不到的時候都有,她不懂,秦貴妃對皇上並不在意,為何皇上就是要寵著她,而自己一心愛著皇上,可是皇上卻視而不見!


    天下那麽多美人,秦貴妃雖然美,但是天下比她美的人不是沒有,可皇帝卻對她情有獨鍾,當年若非太後做主,皇後之位就是秦貴妃的了。


    為何偏偏對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情有獨鍾?


    秦貴妃依舊不鬧不怒,不溫不火的道,「臣妾明白,皇後娘娘,若沒事,臣妾先送郡主去宮門口,臣妾告退!」


    「去吧!」


    直到走到宮門口,秦貴妃都不曾再開口,樓月卿進宮,隻帶了聽雪進去,莫離則在宮門口馬車上等著。


    樓月卿打算離開,秦貴妃忽然道。


    「卿顏,你是一個很幸運的女人!」一句話,有些莫名其妙,也讓人摸不清頭腦。


    看著樓月卿疑惑的目光,秦貴妃淡淡的說,「以後你會明白的!」


    說完這句話,秦貴妃轉身迴宮。


    樓月卿帶著一些疑惑,上馬車離開。


    馬車上,樓月卿有些疲累,靠著閉目養神。


    莫離替她把了脈,身子無礙,就是有些累了,便放心了,問道,「主子,可是要迴府?」


    樓月卿眼睛都不睜,輕聲道,「迴吧!」


    沒事做,不迴府能做什麽?


    「是!」


    莫離又問道,「主子,秦貴妃最後那句話嗎,是什麽意思?」


    那句說樓月卿是個幸運的人的話,莫離自然聽到了,很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樓月卿微微睜眼,慵懶的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淡淡一笑,「我怎麽知道?不重要的話,你記著做什麽?」


    莫離含笑道,「隻是覺得,這位貴妃倒是有些奇怪,她對主子,好似並無惡意!」


    主子的長相,一般那些深宮婦人看到了應該都會嫉妒的吧,可是秦貴妃眼底並無任何惡意,甚至好像對樓月卿還挺好的。


    一邊的聽雪忽的一笑,看著莫離笑道,「莫離姐姐這句話說的,郡主如此寬厚之人,秦貴妃並非心胸狹隘之人,怎麽會有惡意?」


    秦貴妃雍容大方,那是人人稱讚的。


    楚京誰不知道秦貴妃性情溫和,對待宮人,那是一個嚴厲的眼神都沒有過的,宮裏誰不喜歡呢?


    比起貞妃的刻薄和皇後的假仁假義,秦貴妃更得人心。


    聞言樓月卿忽然看著聽雪問道,「聽雪很了解秦貴妃?」


    聽雪恭敬道,「奴婢之前是夫人身邊的人,經常隨著夫人入宮,見過許多次,夫人對秦貴妃也是讚賞有加,說秦貴妃不做皇後,是可惜了,夫人都誇著的人,必然不會壞到哪兒去!」


    朝中分為兩派,秦貴妃所代表的秦家,和寧國公府那也算是一條道上的人,雖然沒有結黨,但是,各自都是為了楚國的安定,自然也都同心的。


    如今的朝中,許多元家的親信,攝政王拔除了不少,但是元家在朝中盤橫交錯,想要全部除去,也會牽扯許多無辜的人,而且那怎麽也算皇帝的外祖家族,自然不能輕易下手。


    秦家,和元家那是死對頭,是先帝提拔起來和原件作對的勢力。


    聞言,樓月卿若有所思,淡淡的說,「母親看人,確實不會看錯!」不過宮裏的女人,哪個是善良的?


    她又不是不知道,皇宮是一個染缸,不管誰,走進了那座皇宮,就不可能再單純,也不可能會再毫無心機。


    秦貴妃或許善良,但心機也很深。


    樓月卿都有些看不懂,她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但是她敢肯定,秦貴妃,絕不簡單。


    比起皇後看似溫婉實則陰狠,貞妃看似張揚實則膽小的性子,秦貴妃與世無爭,性情溫和,才是藏得最深的。


    聽雪忽然道,「夫人看人最準了,將來一定會為郡主尋一位好姑爺!」


    話一出,樓月卿果斷閉目,莫離嘴角微勾。


    聽雪摸摸鼻子,郡主這是在害羞了?


    咳咳!


    安靜了許久,馬車突然重重的晃蕩了一下。


    突然不知道馬車撞到了什麽,重重顛了一下,樓月卿本來閉目養神,一時不慎,撞到了馬車壁上,頭上一陣痛意,不由得痛唿一聲,「噝······」


    莫離和聽雪也撞了一下,莫離立刻反應過來,扶著樓月卿關心問道,「主子,你沒事吧?」


    樓月卿捂著頭,抬起來,莫離臉色一變,樓月卿的額角鮮血冉冉冒出,從指縫中滲出,看著觸目驚心。


    樓月卿的頭,撞到了馬車的楠木車壁上,楠木是實木,很硬,樓月卿皮膚細膩,直接撞破皮了。


    外麵即刻傳來車夫的聲音。


    「郡主可有大礙?」


    莫離即刻掏出手帕幫樓月卿擦血,聽雪拉開簾子,怒斥道,「怎麽迴事?郡主都撞傷了,若出什麽事兒你怎麽······」


    車夫即刻道,「郡主贖罪,前方乃嫻雅郡主的馬突然奔出來,奴才一時不慎,請郡主贖罪!」


    聞言,聽雪往前看去,果然一丈之外,一匹小紅馬在那裏,馬背上坐著一個女子,便是穿著一身簡便衣裙的英王府嫻雅郡主。


    她正在勒馬的韁繩,馬有些狂躁,還有些不穩定。


    馬車裏,樓月卿任由莫離給她擦了血,塗了止血藥,可撞得很重,本身就是在她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重重的撞到馬車壁上,裂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流了不少血,即便擦得手帕都紅了,額頭上還有不少幹涸的血跡。


    眼角都有一些血。


    莫離身上隻帶了止血藥,卻沒有包紮的東西,樓月卿這個樣子自然不能下馬車。


    容菁菁勒住了馬,才立刻下馬,走到樓月卿的馬車旁緊張的問道,「樓月卿,你沒事兒吧?」


    緊咬著唇看著馬車裏被莫離擋住的身影,想要看看她怎麽樣。


    周圍因為這樣的事情,聚了不少百姓。


    聽著周邊的竊竊私語,容菁菁有些羞憤,容菁菁不是第一次縱馬,可是撞到人還是第一次,還是一個不能隨便招惹的人,確實是有些慌了。


    樓月卿忽然開口。


    「迴府!」清冷的聲音響起,不帶一絲溫度,並非對外麵的人說的,而是在對莫離說的。


    ------題外話------


    明天中午一點左右一更,晚上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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