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放式的廚房邊,擺放著的是一張小巧的琉璃小圓桌,那是他們過去的餐桌,也是小語最愛和他吵鬧的地方,還記得那時候,小語很愛下廚,就好象是最出色的魔術師一般,總是會有數不盡的好料從她的手中變出來,原本隻是形同虛設的室內廚房也隻是有她在的時候,才會充滿了無數食物的香氣讓人流連忘返,那種香香的、甜甜的味道是比任何的香熏都來得更誘人向往的。曾經香氣滿溢的空間如今卻隻餘下冷冰冰的氣息,廚房裏各式各樣的廚具整齊的擺放在它應該呆的地方,一如她未離開前一般。隻是原本的整潔光亮卻變成如今毫無生氣的透著暗啞的亮光,灰暗得猶如失去生命力的布偶似的冰冷,輕輕的撫拭著小餐桌上凸起的玫瑰暗紋,思緒再度無法控製的越飄越遠。

    “哇噻,今天凍肉大降價耶……”挽著手,推著購物車,他與她正在為晚上的晚餐大采購著,這看似稀鬆平常的閑事,卻是他以前連想都沒想過的,牽著手去逛大賣場?那是隻有蠢蛋才會去幹的蠢事。這是他曾經對陷入愛海的朋友嗤之以鼻的說法,卻沒想到,這些他曾評論為蠢事的事情現在會一直重複著,對於這些破壞優雅形象的事情他做起來竟是如此的順手自然還常常不自覺的笑得像個傻瓜似的。如果這個正努力的與一大群家庭主婦在凍肉區擠成一團的他,被那些朋友看見的話,鐵定會跌破一地眼鏡的吧?不知何時早已脫掉了束縛的西裝,領帶也被連帶扯鬆瞭,衫衣的袖子被卷起了一半,一手拎著一盒包裝精美的冷凍肉類,完全就不像在公司嚴肅認真的那個他。而這一切的改變純粹隻是因為她,不知道怎麽的,有她存在的地方,總是會出現一個很不協調、很難讓人適應的他。他常常總是會想“我到底是怎麽了?是中了邪還是入了教?怎麽老是會做那些蠢事咧?”心裏雖然總是會有這樣的疑問,但是每每看到那個巧笑嫣然的她,所有的男子漢氣概通通都會瞬間消失,隻怕現在就算要一向自翊君子遠皰廚的他卷起袖子進廚房都應該不會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了吧?就像現在這一副亂沒形象的模樣,在一群清一色的主婦中顯得那樣的鶴立雞群,卻又因為他臉上始終洋溢的那抹微笑而顯得如此的柔和而不突兀。

    扶著購物車,靜靜站在一旁的她,呆呆的凝視著那個正在血拚的背影,不知不覺間唇邊綻著甜甜的笑。身旁一位路過的歐巴桑用著不太純正的國語豔羨的說“小姐,妳真的素粉有福咧,妳家的男人居然肯陪你來買菜,不像偶們家的阿土喔,每次讓他陪偶出來買些什麽,總素會說什麽男人不屑來市場……”歐巴桑的話讓她唇上的笑意更多了些,幸福也許就是這樣。

    “誒,我們今天晚上要吃什麽?神戶牛扒好不好?還是你想吃糖醋裏脊?”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出來,揚著笑的他打斷了歐巴桑未完的碎碎念。

    含著笑與歐巴桑點頭告別的小語並沒有急著迴答他的疑問,小心翼翼的從包包裏抽出紙巾輕柔的為他拭去額上的薄汗,接過他手上的戰利品放進身旁的購物小車,轉過身挽住他的臂彎答非所問的輕語“為什麽你總是會願意陪我來大賣場?你們男生不是都很討厭逛市場的嗎?”

    “哪有為什麽?我喜歡這樣牽著你閑逛啊,隻要你開心,不管是逛高級的商場還是逛菜市場,有差嗎?傻哦。”習慣性的抬手揉亂她的發,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是喔,因為我喔……。”下意識的低念著他話裏的重點,迴以他一個甜甜的笑。挽緊他的手,依靠著他的懷低語“那我們迴家吧。”

    雖然對她的好心情有點不解,但她臉上甜甜的笑似乎比任何的事情都來得更重要,讓人根本不想要去追根問底的打斷它,順著她,兩人慢慢的向著收銀台的方向走去。時有的喁喁細語隨著流動的空氣被拋在身後“誒,小語,我們到底應該買牛排還是豬肉?”“我們都買了好不好?”“好啊……隻要你喜歡,有何不可?”……

    隻是二十分鍾的車程,小語卻一反來時的活躍,托著腮緊緊凝視著他的側臉始終的隻笑不語。她難有的沉默讓他不解,趁著紅燈的短暫空隙轉過著迎視她的臉低問“幹嘛?我的臉上有髒東西嗎?”

    仍然還是甜甜的笑,小語輕輕的搖頭沒有迴答。

    “那你幹嘛一直盯著我看啊?還是你突然發現我帥了很多?”輕觸她臉上的笑靨,他促狹的問道。

    沒好氣的拍掉他的手,她還是搖搖頭,不過倒是調轉了專注的眼光轉身坐好,不再凝望著他,不知何時已經變色的交通燈與身後陸續響起的喇叭聲打斷了他想要繼續細問的想法,聳聳肩轉身再次發動車子向不遠處的公寓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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