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前總管升職手劄》由作者衣青箬首發於晉/江/文/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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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過雲層的晴朗


    趙李紅說:“以後我不能用單身男人了,不如你這種有家的人可靠!你每天幹完活,嫂子都來接你迴去,看著真讓人羨慕!”


    “羨慕別人幹啥?”紅廚子肯定是把豆腐下到油鍋裏了,鍋裏一片沸騰的叫聲,他說,”你找個好人家結婚不就行了?”


    趙李紅小聲說我可不想找個男人管我。”


    “就你這麽厲害,誰能管住你啊!”紅廚子說。


    趙李紅笑了,說:“我寧肯給自己當女皇,也不給別人當丫鬟!”


    她的話我又有些聽不懂了。”女皇”和”丫鬟”是什麽意思?想必她們和女人都有些聯係,不然趙李紅不會說”想當”和”不當”的。我聽說過”當媳婦”,還聽說過”當家的”。”當女皇”和”當丫鬟”我就糊塗了。我對人話一知半解的時候很多。


    我喝完肉湯,又把碗舔得幹幹淨淨的,讓它發出亮光。我覺得身上暖洋洋的。趙李紅不知什麽時候出去了,紅廚子哼著小曲在炒菜。他炒菜喜歡掂馬勺,還喜歡哼小曲。紅廚子的女人我見過許多迴,她無論冬夏都喜歡抄著袖子,所以她總得穿長袖衣裳。我覺得她抄袖的樣子就像是害冷。她來青瓦酒館時不進屋,就抄著袖子站在大門口,眼巴巴地等著紅廚子。紅廚子離開酒館的時間不定時,有時早些,有時晚些。就是再早的話,星星也出來了。我喜歡夜晚,一到這時就格外精神。白天看不真切的東西,到了夜晚卻看得格外逼真。尤其是那些飄動的影子,我看得更為清晰。紅廚子的女人抄著袖子站在外麵望著酒館燈火的樣子我看得千真萬確的。她長得不太好看,但不缺鼻子不少眼睛的,沒什麽見不得人的,可她就是不進酒館。紅廚子要是深夜才出來,她也就站到深夜。她就像栽在酒館外麵的一棵樹。


    紅廚子炒完了菜,吆喝大財把它們端給客人。幹完活的他抽起了煙。我趴在火爐旁打盹。忽然,我覺得前爪被什麽東西碰了一下,很癢,睜眼一看,竟然是隻老鼠,它大搖大擺地從我身邊跑過。前些天,白廚子就嚷米缸裏發現了老鼠屎,紅廚子還笑話他把黑米當成了老鼠屎,說是這灶房天天打掃,不可能有老鼠的。現在老鼠真的出現了,它朝西麵的牆角跑去,那裏擺著幾口大大小小的缸,有酸菜缸還有鹹菜缸。那個地方地形複雜,我尋它將十分吃力。很快,我聽見缸的後麵傳來老鼠咬齧東西的聲音,很清脆,像是在吃蘿卜或者白菜。紅廚子顯然也聽到了那聲音,他把煙頭扔進爐火裏,說:“咦,真的鬧耗子了?”我知道,”耗子”指的就是老鼠。他說這話的時候看著我,大約是想讓我管管老鼠。我心裏確實想捉住老鼠讓青瓦酒館的人瞧一瞧,可我現在行動遲緩,笨手笨腳的,隻怕捉不住老鼠,還會一不留神打翻了油壇子。


    5


    天晴了。拍電影的人又離開青瓦酒館了。一群男女上了一輛客車。這客車是他們自己帶來的。它停在酒館前麵的空場上。清晨的時候,我見一群鳥落在車上,它們拉了一些屎在上麵。我聽見司機在罵:“這些破鳥,把屎拉在車上了,真該把它們捉了,扔到油鍋炸了下酒!”


    我討厭人這麽跟鳥發脾氣。人對待我們這些動物,總是居高臨下的,動不動就罵。牛要是耕不動田了會挨罵,雞要是下蛋不勤快了也會挨罵,豬要是膘長得不肥了要挨罵,而羊要是絨毛長得不厚了也會挨罵。像我們這些狗呢,萬一晚上沒有看好主人的家,使主人家丟了東西,也一樣會挨罵的。我覺得人這樣對待我們很不好,因為我們沒法還嘴罵他們。我們靠給主人賣力而活著,似乎天生就該受氣的。


    我眯著眼睛趴在藤蘿架下。陳獸醫吃完早飯跟著拍電影的人走了,所以酒館很清淨。趙李紅又換了一件花衣裳,這件花衣裳的圖案就像水紋一樣,讓我覺得它剛從河裏被撈出來。昨晚住進來的兩個客人還沒有走,趙李紅說他們是來找文醫生的,文醫生已經到土裏去了,他們如何找得到?


    這些天我老是想起我的舊主人。往往是一個還沒想完,又想起另一個了。想誰都想得不連貫。有時我還在夢裏見到他們,他們全都是活著時的樣子,有說有笑的,看來夢果真是假東西。我記得金頂鎮的人要是說什麽人幹事幹不成,就會撇著嘴說:“做夢去吧!”還有的說:“見鬼去吧!”小啞巴跟我講過鬼,他說人要是死了以後沒有升天,就是入地見鬼去了。他說那些活著時沒做虧心事的人,死後就去天上了。我隻見過鳥往天上飛,從來沒有見過人往天上飛,可見升天的人少得可憐,死去的人大都”見鬼去了”。小啞巴還對我說過,下雨陰天的時候,太陽也在天上,可惜我們看不到。他說雲層的下麵是雨,而上麵是太陽。雲層下麵陰,而上麵卻晴朗。我看不到雲層上麵的東西,也就不知道下雨時會不會有太陽。照我看來這是不可能的事。


    大財從魚市提著一網袋魚迴來了。那魚有的還活著,尾巴一甩一甩的。他見我很舒服地趴在那裏曬太陽,就有些憤憤不平地說:“我還不如死了托生條狗呢,用不著這麽起早貪黑地幹活了!”大財最愛發牢騷,他一幹活就不高興。可趙李紅說就是幹活的命”。大財順腳踹了我一下,我”哼”了一聲。大財就說:“你哼個屁!我踹你這是抬舉你呢!”他的話恰好被出門倒泔水的紅廚子聽見了,紅廚子說大財:“你欺負這老狗幹什麽?它再活還能活幾年?”大財說:“我踢它怎麽了?它在酒館就是吃閑飯的!”紅廚子說:“你跟它計較丟人不丟人?”大財歎了口氣,說:“我對它夠好的了,我看它老是害冷,還想給它的窩裏鋪張氈子呢,可趙李紅不幹!”紅廚子笑了,對大財說:“快去刳魚吧,一會得把這魚過油,做魚段!”紅廚子提著滿桶的泔水晃晃悠悠地出去了。大門外有一個排水溝,是專門倒汙水的。酒館倒的汙水總是摻雜著油膩葷腥的東西,所以老是有貓在那出沒。大財進了灶房,紅廚子也很快提著空桶迴來了。紅廚子看了我一眼,歎了口氣說:“唉,你真的是老了!人活到快二十歲時正年輕,你呢,卻要走到頭了!”


    “走到頭”的意思我明白,就是”死”。我不怕死,我見過的死太多了。有人的死,豬的死,狗的死,雞的死,還有花和草的死。死算什麽!最平常的是蚊子和螞蟻的死。人走著走著路,就會把那些在路上爬著的螞蟻給踩死。螞蟻死得慢,它被踩扁了還抽動身子,看了很可憐。蚊子呢,別說是人愛拍死它們,就是牛馬也喜歡吃掉它們。也難怪要把它們弄死,它們叮住人就不放,而且專愛往人的臉上叮,不整死它們行麽?我咬死過老鼠,也踩死過蟲子。有一迴我和小啞巴送小唱片去大煙坡,遇見一隻兔子,我捕住它,真想把它咬死帶給文醫生。可那兔子在我身下哆嗦個不停,還哀叫著,我不忍心了,就把它放了。它跑了幾步還迴頭望我,它的眼睛像是含著淚,濕漉漉的。這之後,我有兩次在夢中見過這隻兔子,有一迴夢見它給我作揖,還有一迴夢見它采了幾隻野果放到我身邊。


    拍電影的人中午一般不迴來吃,紅廚子和白廚子就得忙活著給他們送飯。吃過早飯,就要給他們忙午飯了,那是幾十個人的飯,做起來不那麽容易。白廚子很喜歡去送飯,他說這樣能逛逛風景,開開眼界。白廚子和大財在酒館同住一個屋,那屋裏還有另外兩張床,一個是紅廚子的,他忙完午飯後會眯上一會兒,還有一張床是空的。有的時候客人多,灶房人手緊張的時候,趙李紅就會臨時雇一個人來,這張床就不是空的了。雇來的人幹的總是髒活兒,淘米擇菜、刷鍋倒泔水等等。白廚子喜歡欺負新來的人,就像欺負我一樣。


    正想著白廚子,白廚子出來了。他這個時辰出來,是來迎送豆腐的。酒館每天都要買一板豆腐。送豆腐的是個胖女人,很愛笑。她家在金頂鎮一直是做豆腐的,反正從我知道她的時候起,她就做豆腐。她前些年有個男人,又矮又瘦的,一天到晚叼著煙抽,這男人去年下雪的一天死了。他死的時候我去看,他的兩個孩子戴著白帽子,紮著白腰帶,可這個做豆腐的女人卻什麽也沒戴。她也不像別的女人那樣拍著棺材號哭,她隻是安靜地站在院子裏,呆呆地看著地上的雪。雪越下越大,她的腳被埋沒在雪裏,使她看上去就像缺了腳的人。她男人死後,她照樣做豆腐。做好了豆腐,她就套上驢車,拉著豆腐出去賣。她賣豆腐不喜歡去菜市場,而是走街串巷地吆喝。她的吆喝聲很響亮,遠遠就能聽到。


    白廚子很樂意在買豆腐時和這個女人說話。人們都管她德水他媽”,她家的男孩叫德水,是個淘氣孩子,夏天時愛爬樹掏鳥窩,冬天時喜歡團了雪球打人和牲畜。他打人時專打背,而打牲畜時專打臉。有一迴他把一個雪球砸在我眼睛上,我就吼叫著奔向他,張著大嘴,嚇得他拚命地跑迴家,把大門給死死地關上。我在門外用爪子撓門時,聽到他喘得很厲害,看來他是害怕了。從那以後他再也不敢往我臉上扔雪球了。而且,他一見我老是躲著走,大約怕我找他的別扭。


    白廚子不管賣豆腐的女人叫”德水他媽”,而是叫她”豆腐妹”。


    “豆腐妹,我饞豆漿了,明天你給我捎一壺過來行不行白廚子滿臉堆笑地說。


    “行啊,你要是愛喝,我天天給你捎一壺!”德水他媽說。


    白廚子搬驢車上的豆腐時發現了我,他說我:“你不好好看家,跟著出來幹什麽?你是不是看上了毛驢,毛驢一來你就坐不住了?”


    德水他媽笑了,說:“哪有狗看上驢的!”


    白廚子說:“驢比狗大,狗羨慕驢,當然要跟它搖尾巴了!”


    我不知道驢能不能聽懂人話,反正它挺激憤地叫了起來。我覺得白廚子這麽說我是在侮辱我,我為什麽要看上一頭驢?我不喜歡驢,它長得太難看了,耳朵太短,鼻子老是一抽一抽的,好像鼻子裏藏著老鼠。還有,它一到中午就叫,叫得實在難聽。我愛牛、馬、羊、鵝,可不愛驢。我出來並不是為了看驢,而是想聞聞豆腐的氣味,那味道很好聞。


    白廚子搬著豆腐迴灶房了,他把板上的豆腐取下來後,會再把空板還迴來。德水他媽擤了把鼻涕,然後俯下身撫摩著我的頭,柔聲地說:“你的毛掉了這麽多,真的是老了,是不是?唉,你要是在梅主人家裏就不會挨罵了,這酒館裏都是貪財重利的人,誰會真的對你好呢?”她一提起梅主人,我就”嗚嗚”叫了幾聲,我很難過。梅主人活著時愛吃豆腐,德水他媽見著我一定想起了梅主人。她幫我理了理毛發,然後拍了我幾下,衝我笑了笑。她的笑很好看,就像被蒸得開了花的土豆。


    白廚子提著空板出來了。他還沒到驢車這就喊:“我說豆腐妹,你今天壓的豆腐可不怎麽樣,太散了!看來鹵水沒有點好!”


    德水他媽站起身,她笑著說:“那你就炒著吃吧,做雞刨豆腐!”


    “這夥拍電影的人喜歡吃豆腐泡,要過油的!”白廚子把空板扔在驢車上,吐了一口痰說。


    “他們什麽時候拍完呐?”德水他媽問,”我聽說陳獸醫還要當演員,說是導演看上他了,他連長袍都穿起來了!”


    “你別聽他吹牛!”白廚子說,”導演還答應給我一個鏡頭呢!在電影中能那麽容易就露臉麽?”


    “他們拍的這是什麽戲呀德水他媽問。


    “情殺的戲白廚子說,”一個女的看上了一個男的,就把自己的丈夫給殺了,她逃到深山老林裏來,被一個守林人給發現了,守林人喜歡上了她,但最後還是把她告發了。”


    德水他媽說:“這不是潘金蓮合謀西門慶殺武大郎的故事麽?”


    白廚子說:“自古以來情殺的故事都差不多!”


    他們說的話我又聽不懂了。什麽叫”潘金蓮、西門慶、武大郎”?聽他們說話的口氣,這好像是些人名,可金頂鎮卻沒有叫這些名字的人啊。金頂鎮有姓潘的人家,不過那名字是潘雪、潘小米、潘生財,沒有叫潘金蓮的。而姓西和姓武的人我還沒有聽說過。


    白廚子要迴酒館了,驢拉著車要走了。德水他媽擤了一把鼻涕,指著我對白廚子說你在灶上給它喂點好吃的,你看它的肚子都塌了!它一條老狗了,還能活多少日子!”


    “我看人人都心疼這老狗。”白廚子揉了一下鼻子說,”它的待遇夠高的了,它在這酒館裏,比老人進了敬老院還享福!”


    我很感激德水他媽這麽關心我。我走到她麵前,用舌頭舔她的鞋。她穿了雙布鞋,那上麵沾了一些豆腐渣,我就勢把它們舔幹淨了。白廚子朝我身上啐了一口痰,說:“倒挺會溜須的!”白廚子走向院子了。自從我發現他偷灶房的豬肉衝他喊叫以後,他對我就更不如從前了。


    6


    落葉落得更多了。風大的時候,那些落葉就像被安上了翅膀,像鳥一樣飛了起來。


    我不能飛,要是我能飛,我要在下雨陰天的時候飛。我想看看雲彩上麵的天是不是真的有太陽?小啞巴總愛跟我說,雲彩的下麵下雨時,雲彩的上麵卻晴朗著。有的時候,我覺得那雲層就像人蓋著的被子,這被子是專門蓋給鳥的。因為鳥離雲彩最近。


    落葉一飛起來,就說不定落到哪兒了。有的落到排水溝裏,有的落到甬道的石板上,還有的落到屋頂了。落到人的頭發上的也有。人都是反感落葉的,他們嫌它們會迷了眼睛。我就聽趙李紅罵過飛舞的落葉:“瞎飛什麽?要是迷了我的眼睛,我就把你們全都燒了!”我不討厭落葉,覺得它們挺可憐的。它們一定是得罪了樹,所以樹才不讓它們呆在身上,趕走它們,它們隻能四處飄零。而且,它們有的運氣差,會落到屎上,或者是水窪裏。我覺得樹的做派很不好,樹葉護衛了它們一春一夏,到了秋天它們就翻臉了,把樹葉一批一批地轟走。我想葉子在離開樹時,一定會傷心得落淚。


    那兩個找文醫生的客人住了下來。趙李紅說他們知道文醫生死了本該走的,可是見有拍電影的人在金頂鎮,他們要湊湊熱鬧,就想多住幾天。紅廚子對大財說:“有錢人麽,看到西洋景就動心,能不留下來玩麽大財說:“操,肯定是犯了什麽大事才來找文醫生的!什麽比命要緊?要是警察有一天追到這了,那不是因小失大麽!”大財說的”操”我懂,就是罵人的話。男人們打架時最愛說這個字。他們還愛說:“你個小媽養的!”還有”□□的”,我知道”□□的”與我有關,可我不明白那是什麽意思,想來不是什麽好詞,因為人在說”□□的”時候總是氣唿唿的,恨得直咬牙。


    紅廚子說:“金頂鎮也真是神奇,出了文醫生這麽個人物。他活著的時候,就沒人找過他的麻煩?”大財說:“人家都同情他,他呆在大煙坡又不惹是生非,誰追究他呢?我聽說給人做變相術是犯法的事!可誰不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以前派出所的人還往那裏介紹過生意呢,這幾任鎮長,哪個又是瞎子?他們隻不過裝傻罷了!反正文醫生呆在大煙坡,不歸金頂鎮管,真要是把他追查下來,就說他是個野人,沒人和他接觸過,誰又能釘是釘、鉚是鉚的查個一清二楚?”


    想起紅廚子和大財的話,我就很為文主人驕傲。文主人死了,可人們卻總是說起他,還有人從外地奔來找他,說明他讓人忘不了,他了不起。了不起的人才能老被人提起。


    太陽真好,照得我渾身暖洋洋的。我想這時候要是臥在白樺林中就好了,那兒落葉厚了,呆在上麵一定舒服極了。我知道,一條好狗是不能擅自離開主人家的,可我現在對酒館來說是可有可無的,在和不在都沒有什麽關係。熟人我不能咬,來了生人隻許我叫幾聲,生人隻要進了酒館住下來,就得把他們當熟人對待了。所以我覺得自己隨時隨地可以走開。當我晃晃蕩蕩走過長長的甬道,準備跨出大門的時候,白廚子拎著鐵桶出來了。鐵桶裏散發著菜香味,我聞得出來,那裏麵有魚肉、芹菜和韭菜。快到中午了,白廚子這是給拍電影的人去送飯的。門外停著一輛車,人們叫它”麵包車”,白廚子把桶提到車上。我夾著尾巴溜到一邊,想等汽車走開了再離開酒館。白廚子把桶拎到車上後,又返迴酒館。我知道,肯定還有吃的東西沒有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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