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峭的高崗上,一匹白馬、兩個身影在夕陽的餘暉中顯得特別突兀。

    “好,好壯觀!”小魚俯視著一望無際的荒野,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與人聲鼎沸的長安城相比,這裏顯得荒涼又靜寂,但卻有一股攝人心魂的氣勢,讓人不不知不覺就會被這份蒼涼所感動。

    “從這裏出發三天三夜,就能進入大漠了!”霍去病眺望著遠方,眼裏開始閃爍出亢奮的神采,“隻有在那裏,才能有像你說的馳騁疆場、縱橫千裏!”

    小魚側過頭,看著霍去病,昏黃的夕陽把他的整個側麵烘托得如剪影般的完美,他是那麽凝重而深沉,甚至還帶著股蒼涼,比眼前的這片荒野還要蒼涼。

    “兩年了,我快有兩年沒在馬背上破陣殺敵了,快忘了那種感覺了!”霍去病幽幽地說著,“這兩年,我過得真如行屍走肉!”

    “將軍!”小魚為他眼中的那份蒼涼而動容。

    “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以為你是什麽身份嗎?”霍去病對著小魚笑了笑,“是一名眼線!”

    “眼線?”

    “對!”霍去病看了她一眼,“其實在整個府裏,除了圻離,我沒有值得信任的人!”

    “為,為什麽?”小魚有點納悶,為什麽他把自己的府邸說得如此暗潮洶湧。

    “人都說戰場無情,隻要上了戰場,就是把自己的頭顱拴在了腰帶上,隨時準備喪失生命,卻不知身在朝堂,才是真正地如履薄冰,需步步為營!”霍去病的濃眉緊蹙在了一起,“皇上自有他的帝王駁臣之術,朝臣自有他們的生存發展之道,各人會為了各自的權力、地位不擇手段、名爭暗鬥,就連自己最親近的……”

    霍去病的話嘎然而止,他略顯尷尬地舔了舔幹燥的嘴唇。

    “對不起,我,我今日話多了!”他的嗓音暗啞無比。

    “我……我不是眼線!”小魚小聲地辯解。

    “我知道!”霍去病說,嘴角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其實……我也不是哪個將軍麾下的小兵!”

    “我也知道!”

    “而且……我也沒什麽失心症!”雖然詫異他的平靜,小魚還是決定要說清真相。

    “圻離早說過了!”霍去病的笑意更深。

    “我,我隻是從很遙遠的地方來尋找我的親人!”小魚看向遠方,心頭忽然湧上一股思鄉的情緒,她更感覺自己現在是亂麻一團,不知如何向霍去病解釋。

    “天色暗了,迴吧!”

    霍去病並不急著想要小魚的解釋,而是牽過白馬的鞍頭,準備迴府。小魚隻得跟在他身後,雖然她這時很想再跟他說些什麽。

    天色已經開始暗下來,最後的一抹嫣紅掛在天空的一角,遲遲不肯褪去。白馬馱著他們兩人,開始往長安城的方向奔跑。今天是小魚第一次騎馬,她死死地抓著馬鞍,總覺得身下那個活動著的動物讓她不能保持平衡,剛才來時的那段路程已經夠讓她心驚肉跳的,現在又要重新經曆一遍。一隻手從她身後伸了過來,牢牢地抓住了韁繩,她的後背立即貼上了一個寬闊而溫暖的胸膛,她甚至能感覺到有一股熱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耳後根,那團渺小卻炙熱的氣息帶起了她心底那抹最柔軟的感觸,癢癢的、麻麻地順著她的血液冉冉升起,映紅了她的臉頰。晚風從他們耳邊唿嘯而過,帶著疾馳的馬蹄聲,小魚甚至還能聽到自己狂亂的心跳,還有緊貼著在她後背的胸膛內沉穩如鍾的心跳聲。

    快要駛進長安城時,天快暗下來了,在狹小的鄉道上,對麵奔馳而來一匹黑馬,馬上的主人是一位帶著重孝的女子。由於道路狹窄,霍去病放慢了馬的速度,對麵的黑馬也放慢了速度,小魚隻覺得對麵有兩道冰冷異常的目光從那名白衣女子的眼中射出,有點直勾勾地投射在他們的身上,甚至還帶著一絲咒恨。

    當兩匹馬擦肩而過時,一道銀色的光芒直射向霍去病的咽喉,那是白衣女子的劍,帶著掩藏不了的戾氣。

    小魚吃驚地張大了嘴,還沒等她喊出口,霍去病已帶著她躲避著躍下了疾馳的馬背,由於慣性,他們兩個互擁著滾落在地,經過幾個來迴的翻滾,小魚感到一個身體重重地壓在了她身上,痛得她差點淚流滿麵。

    “小魚,沒事吧?”有一個溫暖的大掌拂上她的臉頰。

    小魚睜開淚眼朦朧的眼,發現與自己近在咫尺的霍去病,他俯起身,正急切地看著她,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得有點曖昧,使她想起了他們紅袖招的那一次……

    冰冷又帶著殺氣的劍再次從天而降,霍去病迅速地推開小魚,開始抵擋那名白衣女子的進攻。小魚有點暈頭轉向地看著正戰成一團的兩人,因為兩人都穿著白裳,在已經暗淡下來的天色中,竟不能很快地分出誰是誰。終於,小魚辨別出兩人,那名女子的身手不錯,且招招致命,驚出了小魚一身的冷汗。但霍去病從容與沉穩更顯得他功夫更勝一籌,他隻是防禦著女子對他的致命進攻,卻沒有還手,甚至沒有拔出身上的劍。

    幾個迴合下來,那名女子已經嬌喘籲籲,但她仍然不依不饒、步步緊逼。

    “霍去病,拔出你的劍,不要侮辱我的劍法!”見霍去病遲遲不拔劍,女子勃然大怒,一雙怒目像能噴出火來。

    “嗖”的一聲,一道銀光劃出一個小小的弧線,消失在草叢中,那是那名女子的劍,已被霍去病的掌力震得脫離了她的掌控,斜插在了黃土中。白衣女子也被這股掌力震得跌落在地,她有點不可置信地望著矗立在夜色中的霍去病,憤怒的眼神開始變得絕望無比。

    “你是誰?”霍去病問。

    白衣女子冷哼了一聲。

    “少羅嗦!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霍去病看著那張倔強又陰晦的臉龐,緊緊蹙起眉頭。

    “你是李問!”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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