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隻能抱著她


    顧念安轉頭看了他一眼,小聲說:“我用得著躲你嗎?男女授受不親,你總貼著我幹什麽?當我是什麽人了?”


    薑雲霆尷尬了幾秒,縮迴了手。


    “你不用在我麵前繞。”顧念安又掃他一眼,眉眼間閃過一抹不耐煩,“我沒功夫搭理你。”


    “你也太直接了吧……”薑雲霆更尷尬了,猶豫了一下,匆匆寫了張紙條解釋道:“我就是覺得和你說話挺好玩的。”


    “好玩?你覺得和聾子說話好玩嗎?你是來氣我的吧,你這個二百五!”顧念安抱怨了幾句,揮手趕他出去。


    “薑叔叔,二百五。”小鈴鐺捂著嘴偷笑,牽著他的手往外走。


    “還真的隻有霍晟才受得了你,一點麵子也不給啊。”薑雲霆無奈地說道。


    顧念安賜他一記白眼,有什麽好給麵子的?她又不吃他的用他的。心裏煩成這樣,哪有功夫搭理他?再說了,她一個已婚婦女,和別的男人有什麽好聊的。想霍晟都來不及呢!


    門關上了,顧念安收東西的手慢慢緩下來,腦子裏不停地閃過霍晟下午站在巷子口那裏的模樣……


    她突然很想見他。他在幹什麽呢?他去哪裏了?他和誰在一起?他是不是又在加班,忙這忙那?他是不是又會整晚整晚不睡?


    她怔了會兒,匆匆蓋上了行李箱,抓起車鑰匙往外走。


    “去哪兒?”見她出來,嶽偉立刻攔住了她。


    “我去買點東西,馬上就迴來。”顧念安開門上車。


    王小艾就睡在車裏呢。這裏房間少,她不想和孩子們擠在一起。顧念安猶豫了幾秒,把睡得迷糊的她請了下來。


    “不行啊,我得去啊。”王小艾反應過來的時候,顧念安已經鎖上了車子門窗。


    “讓我靜一會兒,總沒人會來炸我的車。”顧念安看了看車窗外那幾張焦慮的麵孔,緩緩發動了車。


    “跟著她就行了,每天這麽多人盯著她,她想靜也靜不下來。”薑雲霆攔住了衝出去的小艾,小聲叮囑道。


    “那怎麽行啊,這是我的職責,萬一……”王小艾跺跺腳,推開他的手想往外奔。


    “讓她靜會兒吧,別煩她了。”嶽偉也過來拉住了小艾。顧念安焦慮到快爆炸了,他們越跟得緊,她會越緊張。她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獨自冷靜。


    有些時候,把心緩一緩就好了。


    ——


    夜深了,高樓大廈像一隻隻疲憊的巨獸,安靜地趴在燈幕之下。


    顧念安的車緩緩停到路邊,擎天頂樓沒燈。


    他不在公司嗎?應該先問問他們的,他現在哪裏。是在莊園?在醫院?在看梅嫣?她擰擰眉,拿出了手機。


    她的通訊錄上人很少,他的名字存的是“晟大爺”。剛認識的時候,他真的就和古時候的大爺一樣,趾高氣揚的讓她抓狂得要死。她也不知道怎麽就愛上他了,他的步伐讓她著迷;他的眼神讓她著迷;他的嘴唇讓她著迷,就算不笑,她也能盯著他的嘴唇看上一輩子。


    她這麽喜歡著他,生和死都經曆過了,怎麽過不了這個坎?


    這時候,媽媽的臉驀地閃過了腦海,淒涼蒼白的神情讓她一震,正要拔出號碼的手垂下去,無力地擱在了腿上。


    她就是過不去這個坎!罪惡感壓在她的心上,讓她無力掙開。


    愛情最怕這些溝溝壑壑,得要好多好多的、無窮盡的愛去填滿它,不然它就在你的心裏縱橫交錯,時不時把你絆上一跤。


    顧念安想,難道她對他的愛還不夠無窮盡嗎?就應該愛到她的全世界都隻圍著他一個人轉為止啊!就應該愛到隻有他,沒有自己才對啊!為什麽就沒能做到呢?為什麽就全遷怒到他身上了呢?難道最親愛的人真的就是用來宣泄壞情緒的嗎?


    不,不是這樣的。顧念安很清楚自己有多愛霍晟,就是因為這麽愛著,才把自己陷進了兩難的境地。不然她大可以翻臉了,去告他們了,撕毀一切了。失去生命的那個人,畢竟是生她養她,寵她如命的母親啊。若母親活著,她的這一生將會是另一番景象,她也不會遇上霍晟,不會陷進這樣熾熱的愛情裏,不會在大風大浪裏飄搖,不會有盼盼,不會有肚子裏這兩個小家夥……


    兩束遠光燈照過來,刺得她睜不開眼睛。她伸手擋了擋,等那輛車過去之後,發動了車,漫無目地往前開。


    繞了快一個小時,車快沒油了,她才慢吞吞地往迴開。


    能去哪兒啊?有他的地方才是家,現在賭氣搬出來,心飄乎不定。自己都不知道後麵應該怎麽辦。恨不了他,也原諒不霍家——這種複雜的心境,讓她焦躁到透口氣都覺得點燃,成一團火焰,燒了這個世界。


    巷子口有輛熟悉的車正往裏麵開。


    顧念安眯了眯眼睛,身子往前傾,認出了那輛車。


    是霍晟來了!


    現在淩晨三點,他真的沒睡,又跑過來了。


    顧念安踩下刹車,把車開得像最慢的烏龜,慢吞吞地挪了一段距離,她停下了車,步行過去。


    霍晟也下車了,正拎著一隻大盒子,人站在福利院的台階前,手伸在半空中,想敲又沒敲。


    畢竟是淩晨了,他也怕打擾裏麵的人休息。


    他站了好一會兒,退迴到車邊,舉起盒子看了看,掏出了手機。


    是給她打電話嗎?顧念安猶豫了一下,拿出了手機。但她手機沒響,反倒是大門開了,王小艾從裏麵鑽了出來,接過了他手裏的大盒子。二人低語了幾句,他轉身就往車上跳。


    想必是知道她不在福利院,想出來找她。


    嗡……


    她手機震起來了。


    顧念安靠著牆,摁下了接聽鍵。視頻打開了,隻能看到視頻裏有光線在動,字快速地出現在屏幕上。


    “去哪裏了?”


    “出來走走。”顧念安慢慢地迴了幾個字。


    “我來接你。”


    “不用了。”


    “三點二十了,在哪裏?”


    “在看你啊。”顧念安猶豫了一下,寫了幾個字。


    他的頭飛快地抬起來,往四周張望。


    顧念安歎了口氣,掛掉手機,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霍晟正往另一個方向張望,顧念安從車子後麵繞過去,輕輕地抱住了他的腰。


    霍晟的背僵了僵,隨即用力地握住了她扣在腰上的手。他這麽用力,生怕她突然縮迴手去,讓他觸摸不到。


    “霍晟……”顧念安喚了一聲。


    霍晟最大限度地扭過頭,唿吸明顯地頓了頓。


    “我好難受。”她吸了吸鼻子,把額頭抵在他的背上。


    “我知道。”他喉結沉了沉,握著她的手指,把她往身前拽。


    “不要,我就在你身後靠會兒。”顧念安搖了搖頭,雙臂摟得更緊,和他貼得密不透風的。


    霍晟不動了,由著她這樣抱著。


    秋天的晚上,有點兒涼了。她穿著裙子,指尖冰涼。


    “我抱抱你。”他拉開她的手臂,不由分說地把她抱進懷裏。


    “你別看我。”顧念安垂著頭,自顧自地說道:“我這幾天沒睡,眼睛腫著,醜得很。”


    女人好奇怪,明明不是想說這個,偏偏說些言不由衷的話。


    “不醜。”他抱緊她,手掌在她的頭發上輕輕撫挲。


    “我就是難過。”顧念安把臉整個埋進他的懷裏,哽咽著說道:“本來可以好好的,怎麽就是不順利?”


    “會順利的。”他抿抿唇,低下頭,嘴唇緊貼上她的頭頂。


    “我覺得我也沒做錯過什麽事,但就是一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好生活。明明這次可以了,明明可以了的……”顧念安抽泣聲漸大,雙臂環過他的腰,十指死死地絞著,“我不想埋怨你,不想恨你,也不怪你……我知道不是你的錯。我想讓自己接受這一切……霍晟你給我時間,我會接受的。你是你,我是我……我會接受的。”


    “別強迫自己,我們有一輩子……我有一輩子的時間來好好愛你。”霍晟捧起她的臉,嘴唇印上她的眼睛。


    她的眼淚鹹苦鹹苦的,在他的舌上化開了,一直苦進他的心裏去。


    他是應該讓她天天笑的,但就是沒能做到。他很愧疚,自責,憤怒,焦躁,無奈 ……他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感情。這時候,他除了抱著她,還是隻能抱著她。


    有人說,最好的春|藥,其實是遇上了最合適的彼此,讓靈魂和肉|體都得到了妥善的安放。顧念安和霍晟在別人眼裏並不那麽般配,顧念安有顧念安的不完美,霍晟有霍晟的冷脾氣,但他們遇在一起,卻又是這麽的契合。顧念安笑一笑,霍晟就覺得生活很美好。霍晟望顧念安一眼,顧念安就覺得人生好完美。


    愛情這事,哪有說得清扯得明白的時候呢?他愛她是她,她愛他是他,如此簡單,哪有外人那麽複雜多變,摻進家世容貌心計城府。這年頭,又有多少人還能擁有這般純粹的愛情呢?霍晟現在就算一無所有了,四肢都沒了,顧念安還會愛著他。顧念安就算聾了瞎了滿臉皺紋了,霍晟也會在她身邊。


    就這麽相愛的兩個人,憑什麽要受這些折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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