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離看著頗為反常的母親,心中更是疑惑,不知道現在的她為何突然如此緊張。


    如果隻是因為自己孤身離家,而感到擔心和不舍的話,那自然是在情理之中個,畢竟兒行千裏母擔憂。


    但是現在,母親的反應實在是有些不同尋常,擔心和不舍沒有看到多少,更多的卻好像是……害怕。


    “是的,阿母。不過此去建康山高路遠,孩兒又隻是去送個信而已,所以就不帶母親一起過去了。”


    隻是謝離剛說完,秦氏便來到他的進前,緊緊地握住他的雙手,顫著聲音再次問道:“阿離,這個事情真的是在襄陽的時候就已經定好的嗎?為什麽那個時候沒有告訴給我?”


    “當時忙著趕路,所以孩兒想要等咱們安定下來之後,再給母親說明這事……不過,孩兒隻是去一趟建康而已,如今那邊又無動亂,可以說是安全的很,為何阿母會如此擔憂呢?”


    秦氏似乎是相信了謝離的話,神情比剛才緩和了許多,隻不過雙手還是緊緊地握著謝離,似乎這一鬆手,他就會在自己身邊消失一樣。


    “這個……沒什麽,隻是你第一次出遠門,為娘自然不太放心。不過那謝侍中身居要職,阿離咱們隻不過是一介布衣而已,又豈是想見就能見到的?”


    “阿母說的不錯……”


    謝離苦笑一聲,接著道:“想要見到並且讓他相信的話,還得需要想想辦法,總不能給人家說‘同姓既是有緣’這種理由……”


    這也確實是謝離正在考慮的問題。


    雖說別人常說,謝侍中為人飄逸灑脫,喜愛遊山玩水,喝酒下棋,經常出入於山水之間,但自己總不能去某個山頭等著去吧。


    而且,這等人物身邊的侍衛隨從怕也不在少數,自己想要與之輕易接觸,怕也是在癡人說夢。


    自己身上倒是有一件朱序的東西,也是就那把比較精美的匕首,可以當作朱序的信物,隻不過這東西連桓衝都不一定認得,更別提那謝侍中了。


    另外一個方法就是請桓衝寫封推介書信,這樣可以說肯定可以見到。但是目前謝離對二人的關係並不知曉,萬一和外界傳的一樣,桓衝和謝侍中是互不對眼,那麽再去找桓衝的話,豈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不過雖說如此,謝離也沒有將此事太放在心上,車到山前必有路,自己到時候如果連這都解決不掉,那這二十多年的飯就是白吃了。


    “同姓既是有緣……”


    秦氏低聲重複著謝離剛才的話,好像又陷入了某種思緒之中,一時間怔在原地。


    “嗬嗬,阿母,不過是句玩……”


    謝離的話剛說到一半,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母親方才如此異常的反應,難道是因為聽到了謝侍中的關係?


    想到這裏,謝離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狐疑和古怪。


    再結合母親現在不斷的重複低語,謝離此時腦中的想法更是愈發的強烈。


    這……


    難道……


    和自己的出身有關係?


    對於自己的這個姓名,謝離從沒有對其深究過。


    在前世裏,自己就是這個姓名,陰差陽錯來到這裏之後,對姓名相同的這個設定,也隻是感覺是某種機緣巧合而已。


    從這個身體原來的記憶中,謝離知道,當他曾經向母親問到自己姓名出身之時,母親總是支吾遮掩,閃爍其詞,而後便偷偷抹淚哭泣。之前的自己自然不想再看到母親這樣,所以在之後也就沒有繼續問過。


    現在兩人說到這裏,他倒是有些想要詢問一番了。


    當然,謝離也僅僅是出於自己的好奇而已,身世隻是這副身子的,並不是自己的。雖說不能完全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待此事,也並不會投入多少感情因素在裏麵。


    “阿母,我的姓……和那謝侍中,是不是有點兒關係?”


    謝離握著母親的雙手,小聲的試著問道。


    “啊?!”


    秦氏卻是驚叫一聲,下意識的抽出雙手,看著眼前兒子詢問的目光,眼中逐漸濕潤。


    片刻之後,秦氏好像再難忍受,直接撲上前去,將謝離環抱在了臂彎之中,哭泣著說道:“阿離,真的不能讓別人幫你去送信嗎?為娘我怕……我怕……他們到時候就把你留在那邊,不讓你再迴來這裏了。”


    這突然的舉動,讓謝離也是一驚,心中的猜測又是肯定了幾分。正欲出言寬慰,隻聽得母親接著說道:“在這世上我隻剩下你這個兒子了,如果你再離我而去,那……那……”


    “放心好了,母親,孩兒隻是個送信的而已,那邊沒人認識孩兒的。”


    謝離對秦氏輕聲安慰著,心道這身子的全部記憶都是在襄陽城中,從來沒有與外界有過接觸。而且看母親的樣子,肯定也是沒有和別人提及過自己。


    “如果母親還不放心的話,那孩兒去那邊之後就改姓秦好了,到時候孩兒隻是來自襄陽送信的秦離而已,完全不是什麽去江東找人的謝離,母親,孩兒這話可以對天起誓的。而且,我在這裏也隻有一個母親而已,自然也不想和母親分開的。”


    秦氏聞言一愣,就連那哭泣的聲音也在這一刻止住了。


    兒子顯然已經猜到了什麽。但是話裏的意思也很明顯,就算他真的和那勢族謝氏有什麽關係,隻要自己不同意,他還是把自己當成那來自襄陽的布衣百姓。


    這一番話讓秦氏頓時悲喜交加,眼中的淚水更是再次奪眶而出,看著謝離那堅定清澈的雙眼,秦氏知道,兒子並沒有騙自己,自己在他的心中,還是最重要的。


    “阿離,都是為娘的錯,你本不用過的如此貧苦的。”


    “誒?阿母說話什麽時候這麽見外了,如果沒有阿母生下了我,這世上連謝離這人都還沒有,想吃點苦都還沒有機會呢,你說對吧,阿母?”


    望著又開始沒正經的兒子,秦氏那悲傷的情緒消去了許多,重新握住謝離的雙手,心中不禁想著:有這麽一個體恤自己的兒子也就夠了,至於其他人,沒了也就沒了吧。


    對麵的謝離,臉上是說不出的灑脫與隨意,隻是心裏卻是在滴血。


    世家公子哥兒啊,那走在大街上,搖著折扇調戲良家婦女的橋段,他也想體驗一下啊……


    唉,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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