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才的失神中緩過來的桓嬋,已然恢複成了往日的神情模樣,聽到桓羨的言語之後,知道他是有意調笑自己,瞥了他一眼後也不迴答,徑直走到謝離身旁,俯身看向他的眼角。


    謝離抬頭凝望著她的目光,然後毫不在意的笑道:“桓娘子不用看了,區區一點擦傷,不礙事的,現在早就不痛不癢了。”


    桓嬋聽到之後微微點頭,然後看到傷口也無結疤的痕跡時,也緩了口氣開口道:“沒事就好,看來也不用再叫那醫官過來了。”


    一旁的桓羨一臉不解的看著二人,如同那丈二長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景宣是什麽時候受傷的?怎麽剛才自己一丁點兒都沒有發現。


    不過也不怪他沒有發現,這傷口實在是有些小,再加上謝離來到這裏之後,又沒有像之前那般一直用手捂著,所以沒有發現也是正常。


    在桓嬋確認謝離無礙之後,便又徑直的走了出去,連招唿都沒有打上一聲。


    不知怎的,此時的她在謝離身邊,頗有些坐立不安,心緒不寧的意味,沒有了之前的那中從容隨意。


    謝離望著她離去的身影,下意識的抬了抬手,欲言又止,隻不過最後還是放下手來,沒有出聲叫她。


    隻是在心中默默的道:不是說好的比試拳腳,怎麽就這麽走了……


    好在這裏還有同樣身手不俗的桓羨,自己來這兒一趟,總要有所收獲的。


    所以在三兩句話後,謝離便給桓羨提出了自己簡單比試的想法。


    桓羨聞言,雖說沒有當時桓嬋的反應那麽強烈,但是也是吃了一驚。


    雖說之前聽他說過,要開始在家中強身練武,但畢竟時日不多,再加上之前的他又沒有什麽底子,現在來找自己比試的話,那豈不是自討苦吃。


    當然,雖說心裏是這麽想,但是對於謝離的這個提議,他還是非常樂意答應的。


    並不是因為他有什麽“虐菜”的嗜好,隻是因為有這麽一個和自己誌同道合,趣味相投的朋友,來找自己“指教”,而且這內容又是自己所擅長的,這種機會在平時可並沒有多少。


    之後謝離又將這身直綴深衣換下,換上和桓羨一樣的緊衣衫褲,在演武場上比試起來。


    桓羨在一開始自然是有意藏拙,否則全力施展的話,這比試也毫無意義了。


    隻不過另他意外的是,這謝離雖然動作不太熟練,但是在力道方麵,卻和他清瘦的身子毫不相稱,尤其是在某些招式上的爆發力,讓自己也隻能是勉力招架。


    難道是因為他出身貧苦,之前在襄陽常做苦力所致?


    桓羨在心中不由得如此想到。


    不過不管原因怎樣,桓羨還是集中了注意力,然後又加了兩成“平生所學”,這才以完全壓製謝離的狀態和他比試起來。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期間二人時戰時停,縱然謝離還是在桓羨進攻下毫無還手之力,但還是從中得到了不少實戰的經驗,尤其是結合自己前些天所練習的那本“茅山軍體拳”,讓他的動作愈發的嚴密熟練,比剛開始比試的時候,提升了不知道有多少。


    當然,這也是因為,此時的謝離在這實戰方麵的經驗,空白的如同一張白紙,所以經過一個多時辰的比試,有如此多的提升之感也是正常。


    之後謝離便拖著疲憊的身子告辭,還穿著屬於桓羨的緊衣便服。


    此時的他實在沒有多少精神再去換上自己那還未晾幹的衣服了,在這一個多時辰裏,桓羨雖說隻用了自己五六成的本事,來與自己周旋比試,但自己基本上沒有占到絲毫便宜,反倒是累的是疲憊不堪。


    好在他早在心中做好了心理準備,知道自己現在是幾斤幾兩,所以也沒有絲毫的氣餒之色。在和桓羨商定好以後再次過來比試之後,便乘船向江陵家中方向去了。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荊州內的天氣還是沒有絲毫變化,秋老虎像是在荊州地界紮了根,生了崽兒,沒有一絲一毫要過去的跡象,搞的江陵城中的百姓是苦不堪言,怨聲載道。


    隻不過和城內的另一個聲音比起來,這些怨聲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城南一處巷子口的圓台上,有一衣著邋遢的中年男子,捋著稀疏的山羊胡,眯著小眼,正在和周圍一眾百姓侃侃而談。


    “當真是千真萬確,此時如果是江陵本地人說出的話,那還有些造謠的嫌疑,但是由我方正名說的話,就無半點虛假可言了……”


    “為什麽由你說出來,就不是造謠,而是真事呢?”


    “我方正名是前幾日剛從建康過來的,對那邊的消息自然要比在江陵的你們要知道的多。”


    “切……誰知道你這人是不是在隨意胡侃?仗著現在江陵無人管束,隨意胡謅一番,來表現自己?”


    “我親耳聽建康那邊百姓和一些小的官吏互相傳說的,這還有假?他們說的是這車騎將軍在桓公逝去之後,雖說繼承了桓公的部曲家將,但是毫無桓公的作風氣勢,在謝尚書身前竟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後來謝尚書有意往王蘊出鎮徐州,咱們這位車騎將軍竟然主動請辭徐州刺史一職,這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方正名為了讓眾人相信自己所言,顯然是說的有些著急。在他說完之後,看到眾人沒有再提出異議,然後又接著清清嗓子道:“本來在建康之時,我還以為這隻是一家之言,不足為信。但是誰知來到這江陵之後,才發現議論之聲更盛。說句不太恰當的話,這江陵之於桓氏,就如同建康之於司馬啊,對他車騎將軍如此不利的言論竟然能在江陵橫行無忌,這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人群之外,英武偉岸的桓石鈞麵沉似水,冷靜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那陰沉的眸子裏,看不到絲毫的感情變化。


    “嗬嗬……那桓衝的無能,可不隻是咱們說出來的,還是他自己做出來的……”


    臧封躬身在桓石鈞身側,一臉諂媚的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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