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迴到施洋房間,屋子裏很幹淨,也很安靜。彥朗一時無事,就坐在了沙發上,拿起電視的遙控器在手中把玩,沉吟一會後,他放下遙控器,撥出了一個電話。

    接電話的人是周初。

    “是我。”彥朗說,“你最近有見過練塘嗎?”

    “見過啊,前幾天還見過麵,你不是在拍戲嗎?我這不都有些日子沒事幹了,就給塘哥打了個電話,塘哥說您想退出娛樂圈,這是真的嗎?”

    “是的。”

    周初並不意外這個迴答,但是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勸彥朗,便沉默了下來。

    彥朗對這個助理沒有什麽愧疚的,他出事後,信不過他的自然早就跑了,剩下的人他並沒有委屈著他們,每個人按照在他身邊的時間給了一筆不菲的錢,那些錢還是錢多那邊借的,到現在都還沒還呢。

    銀貨兩訖,剩下的就是感情,隻是這些還不足夠讓他再迴到娛樂圈裏。

    他已經站在娛樂圈的頂端了,外麵還有更大的世界,他不想把自己束縛在那個方寸之地。

    “初兒,我之前就和練塘說過,讓他帶幾個新人,我可以幫幫那些新人,要不你問問他,人找到沒有?需不需要助理?用熟不用生,你和練塘關係也不錯,他肯定要為你安排工作。”

    周初很高興這條明路,直說謝謝,還要請彥朗吃飯。

    彥朗說:“小事情,你不是沒開工嗎?我請你吧。就在禦軒吃吧,反正我現在住在這裏。”

    “住在禦軒?”周初愣了一下,作為助理,他多少是知道彥朗的情況的。彥朗在娛樂圈的地位確實高,但是卻不夠他留宿禦軒,為這件事當初他還不忿過,覺得禦軒就特麽是饑餓營銷,大家去那裏麵玩不就是去找小姐,小姐都是什麽名牌大學的大學生而已,其他的,和外麵那些什麽夜場會所能有什麽差別?還能玩出花兒怎麽的?

    彥朗臉上浮出了目的達成的笑容,輕言細語的說道:“嗯,我住在施洋這裏,他是會所的大股東。”

    “施,施少啊……您和他關係真好,哈哈哈……”周初腦袋有點不夠用,一時間沒想到關鍵的地方。

    彥朗也不急,加深了一句:“嗯,我們確實挺好的,好的,不說了,施洋喊我。”

    彥朗掛掉了電話,臉色完全沉寂了下來。

    接下來就是等了。

    既然練塘會因為梓華對他出手,那麽這次自己

    再次戀愛,練塘的反應一定會更加的瘋狂。

    欲讓其亡,必讓其狂。

    人隻有瘋狂了才會露出破綻。

    當初的事情已經過去太久了,想要收集證據幾乎不可能,隻有讓練塘自己露出馬腳,才能夠徹底解決那些恩恩怨怨。

    施洋這邊也有些麻煩。

    他一迴去就看見了老爺子那張看著就讓人心情不好的臉。不是說臉色不好,老爺子長年身居高位,不怒自威,什麽時候都那樣兒,城府太深,就連親孫子都看不透他心裏在想什麽。

    老爺子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桌子上擺著大大小小七八個禮盒,警衛員在開門的時候給了施洋一個臉色,擠眉弄眼的,表情很古怪。

    “怎麽了?有客人來?我可是掛掉電話就急急忙忙過來了,沒見到人,也不能怪我。”施洋根本就不把警衛員的眼色當迴事,往沙發上一坐,就像抽掉了骨頭一樣,攤成一團。他在老爺子麵前就是這樣,老爺子不痛快了,他就痛快。

    老爺子深深看著他,問:“你也差不多到年齡了,有結婚的打算也沒錯。”

    正攤著的施洋愣住,他可不認為老爺子說的是自己和朗叔的事,同性戀這種行為,他相信老爺子的態度不是這樣。

    “劉家的那個姑娘我也看過了,沒什麽大錯,你結了婚能收收心也好,有了老婆孩子,就不會再這麽鬧騰了。”

    “你說什麽啊?”施洋坐起身,臉色很不好的看著麵前的老人。

    “我現在算是明白了,放任你再繼續這樣下去,早晚得毀了!自己幹過些什麽事,自己都不知道。我不管你在外麵瞎折騰什麽,我說過的吧,人好好的姑娘,你不能招惹,招惹了就要負責。”

    “……”

    “自己種的因自己吃。找個時間,訂婚吧。”

    施洋徹底暴走。他從沙發上彈起來,大聲吼道:“訂婚?憑什麽啊?要訂你自己訂去!我的事不用你管!”

    老爺子沒說話,就那麽抬頭看著他。在角落站著的警衛員走出來了兩步,臉色很緊張,老人家畢竟上了歲數,心髒總是沒有年輕時候那麽好。

    “不就是劉梓華那個婆娘嗎?什麽好人家的姑娘,我勾搭她一下就馬上變心了!這怪我啊?我連床都沒和她上呢,算什麽招惹?你也不看看她爸她媽什麽德行!我不過表示一點意思,他們就能把女兒送我床上來!這種家庭這種女人,你想和他們做親家,

    你就自己娶!反正我不要!”

    老爺子的眉心微蹙。

    施洋說完,還很不爽,又想起自己一打開門,躺在床上脫得精光的女人。

    那時候他隱約有些知道自己對朗叔的感情不太一樣了,尤其是自己莫名其妙的接近劉梓華這件事,可以說就是一根引線。他又不缺女人,幹嘛要去接近那種看著就很沒意思,帶在身邊跟帶個媽一樣的女人?

    可是誰知道,他一勾搭,那女人就上勾了,沒幾天,甚至還帶了她爸她媽過來,一副見家長的姿態。

    當時真的把他嚇壞了,恨不得跑到天涯海角去。可是潛意識又製止了他逃跑的舉動,忍耐著和對方保持著基本的聯絡,直到追著朗叔去了衡市後,才徹底斷掉了聯係。

    本來,施洋以為這件事就那麽算了,他甚至都忘到了腦後麵。

    誰知道,今天會來這一出,那家人竟然找上門了!

    其實,這件事他要是清醒一點,也能想到的,說不定還能提前阻止。奈何,最近和朗叔“相愛相殺”的太痛快了,這些不相幹的事就想不起來。

    劉梓華的出生也不差,雖然算不大家族,但是家族成員也大多從政。劉梓華的父母就是京城的中層官員,手裏捏著不大不小的權力,足夠劉梓華勉強踏入上層這個圈子了。

    施洋雖然不學無術,名聲也不好聽,但是怎麽說也是“皇家”出身。誰不希望自家的閨女被欽點為“太子妃”,那是多麽光耀門楣的一件事啊。一場聯姻,劉家說不定就從這不上不下的環境中解脫出來,大踏步的前進一步,真正的走到高處。

    劉家到底是有點門路的,能夠找上門,見到老爺子,把事說了,並不是不可能。

    為了權益,誰都能把臉皮撕下來幹上那麽一迴。

    施洋氣急了。

    倒不是說老爺子真能逼著他訂婚。

    他純粹是惡心的。

    一想著那個女人曾經還被朗叔喜歡過,甚至抱在懷裏這樣那樣過,他就嫉妒的不行,恨不得撕了對方,大卸八塊!

    施洋氣的臉色都發青,像是一隻熱鍋上的螞蟻。

    老爺子除了一開始蹙了蹙眉外,都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深沉模樣,等著施洋冷靜下來一點後,他又說:“這周末見麵吃個飯,這幾天就住在這裏別走了。”

    “不可能!”施洋拎起包就往外走,卻被警衛員擋在了門口。

    “讓開!”

    警衛員不動。

    施洋蹙眉,他就不信對方還真能攔住他。

    “不是劉家的姑娘也可以,一般家庭出身的女孩都行,幹幹淨淨的,老實本分,會疼人,也不錯。”老爺子不動如山的坐在沙發上,悠悠的說著,“你怎麽瘋怎麽玩,我沒怎麽管過你,你任性妄為,損了施家的名聲,我也勉強忍了。但是,男人不行。”

    施洋整個身體一僵,轉頭看向老爺子。

    老爺子說完這些話就沉默了下來,不再重複,抿緊的嘴角說明他的態度。

    施洋想起了杜濤。是了,杜濤不是他的人,是老爺子安排過來的,自己的衡市做的那些事,杜濤不可能看不出來,也不可能不告訴老爺子。

    兩人對視了足足一分鍾,然後施洋突然就笑了起來:“噗!你管我啊?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後,你還管我啊?”

    老爺子的臉色微變,眼眸閃了閃,有種深深的疼痛在他眼中劃過,但是常年的政治生涯讓他學會了掩飾,疼痛還沒來得及浮出來,就被深深的壓了下去。

    “老頭,你不覺得太好笑了嗎?”施洋看著他,狠狠的往老人家和自己的傷口上再捅刀子,“我爸現在還在監獄裏呢!因為你的大局,你的無私,你那該死的利益鬥爭,你把我爸,你的親生兒子送進監獄裏了。無期徒刑!您知道嗎?無期啊!那麽長!那麽那麽的長!就是您死了他都出不來的時間啊!你這輩子都沒兒子了!你懂嗎?您兒子沒了,你兒媳婦也傷心過度死了,現在您身邊就剩這麽一個親孫子了,您懂嗎?懂我的意思嗎?您這是要把我也逼走是嗎?連孫子都沒了,您就高興了對吧?位高權重,孤家寡人嘛?是不是?”

    老爺子的牙齒咬緊,脖上的青筋猙獰的浮現。

    施洋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化身成了利刃,一刀又一刀的,戳的他很疼,疼得他幾乎無法唿吸。

    警衛員輕輕拉扯施洋:“施少。”

    施洋抬手揮開了他。他看著眼前的老人,看著對方痛苦的模樣,在他心中生出一種扭曲的快感,從內心深處迸發的怨恨幾乎要吞噬掉他,他的怒氣如此的兇猛,如果不能夠摧毀全世界,那就毀掉麵前的這個罪魁禍首。

    “你憑什麽管我過什麽樣的日子啊?我找男人還是女人,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想走就走,想來就來,靠不靠你我都活得下去。施棟海,你要是再敢管我和誰在一起,出了這個門,我就不會再迴

    來!”

    “你以為,以為你現在的自在,都是誰給的。”老爺子一字一頓的說著,低沉的聲音有著一如既往的氣勢,但是當他忍不住和自己的孫子爭辯的時候,就代表了他的動搖和軟弱。他,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

    “然後呢?打壓我嗎?看我落魄到在街上乞討,是不是會滿足您扭曲的權利欲?看到我沒了你活不下去,期待我迴來跪著求你的一天嗎?你覺得這個想法現實嗎?你的手再長可以伸到國外嗎?我可以在國外定居,這輩子都不再迴來,一直到你死在床上,都看不到我一眼!”

    老爺子氣的胸口起伏,警衛員顧不得施洋,急急忙忙的跑上去幫首長順氣。緩過來的老爺子就說了一個字:“滾!”

    施洋轉身出了門,就像是一隻戰勝了的大公雞,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上了車。

    然後,他坐在駕駛位上,卻慢慢的彎曲下了脊背,低著頭,狠狠的揉了揉眼睛,把那些不該存在的熱意給壓了迴去。

    沒人可以左右他的決定,老爺子是最沒資格說這些話的人。雖然有時候覺得留下這個老頭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大房子裏孤獨終老挺不是滋味的,可是那都是在老爺子不會隨意插手他人生的情況下。他的人生他做主,他要和朗叔在一起,就誰都不能夠阻止他!

    想到朗叔,那些憤怒就像是春雨潤物一樣,一點點的散了去。

    真是該死的!

    明明今天是他們確立戀愛關係的第一天,竟然會被一個老頭叫過去訓一頓,早知道就不迴來了。

    大屋裏,老爺子從警衛員的手裏接過降壓藥,就著熱水吃了下去,沸騰的情緒終於冷靜了下來。

    “小五,你給杜濤打個電話,讓他來我這裏一趟。”

    “現在嗎?”警衛員看了一眼時間,平時這個點兒,首長一般都準備休息了。

    “也好。”老爺子頓了頓,慢悠悠的站起身,“來了讓他直接到書房來見我。”

    警衛員點頭,看著首長慢慢走向書房的背影,佝僂的脊背和頭上的銀絲,一夕間,那個運籌帷幄的老人,頓時蒼老了許多。

    杜濤半個小時後才匆匆趕來,在警衛員的指點下,敲響了書房的門。

    “進來吧。”老爺子的疲憊的聲音從屋裏傳來,杜濤推門走了進去。

    “說說吧。”老爺子坐在書桌後麵,示意杜濤坐下後,取下了鼻梁上架著的老花鏡,“施洋和那個人是怎麽

    認識的?對方的身份背景和家庭環境,還有那孩子的人品怎麽樣?”

    杜濤驚呆了,老爺子這是什麽意思?竟然會打聽對方的背景和人品?這種疑問難道不是對對方有看法了,才會有的好奇心嗎?

    這麽想著,杜濤迅速的在腦袋裏整理了一遍,徐徐道來:“他們應該認識了快五年了,那時候少爺的心情不好,我們就帶著他出去走走,有一次聚會……”

    這是一個很長的,峰迴路轉的故事,杜濤說的很詳細,老爺子一聲不發的聽完了全部,又問了不少的問題。

    警衛員守在門口昏昏欲睡,當杜濤離開的時候他掙紮著睜開了眼睛,扶著首長去了臥室。

    夜已深。

    “我也,難啊。”

    老人用疲憊蒼老的聲音說著,然後走進了臥室。

    孫子的反叛擊潰了他的防線,內心動搖的厲害,然而他不需要任何人的迴答,就像那些苦果他總在無人的時候慢慢品嚐那樣,他隻能選擇承受和忍耐。

    這,對於他而言,也未嚐不是一種救贖。

    作者有話要說:施洋這邊其實沒什麽問題的,彥朗更沒什麽問題,想要小虐一下都不行,看來隻能從梓華那裏下手了。

    梓華沒有施洋說的那麽不堪,裏麵的內情太多了,隻是施洋願意看見這樣的梓華,作為情敵,必須汙蔑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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