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紅的話音落下,熱鬧的氣氛瞬間安靜了下來。正在喝茶的男人們,幫著褚豔摘菜的女人們,還有趴在桌上專心看美男的圓圓,視線都落在她的臉上。就連彥廣禧也用著一種古怪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媳婦兒。

    都說情商不夠智商補,奈何周曉紅雙商欠費,滿腦袋都是占小便宜的心思。

    彥朗掩藏了眼底一閃而逝的笑意。他要說的話並不難說出口,隻是有人願意搭梯子,他自然從善如流了。

    周曉紅說的對,一會客人可就來了。

    小姑看向彥朗:“有什麽事嗎?是什麽事?”

    “是……”彥朗張嘴。

    周曉紅被那些視線看的心裏發毛,張嘴搶道:“還不就是房子的事情。哥,姐,你們評評理,彥朗突然迴來,說要開什麽度假村,就不讓我們再住這裏。我和廣禧的單位都在這附近,娟娟還在這裏上學,不讓我們住這裏,去哪兒住啊?租房子嗎?難道住大街上?我能忍,娟娟可還是孩子啊!哪有人這麽對長輩的啊?不仁不義的?他那麽大的名氣,賺那麽多的錢,我們一家三口就要個小小的地方遮風擋雨,有那麽難嗎?哥、嫂子,你們得替我們做主啊!”

    “怎麽迴事?”彥朗的三嬸看向了褚豔,眉心微微蹙著。

    大姑急忙扶住低頭抽泣的周曉紅,視線落在了彥朗的臉上:“朗朗,這房子你有用嗎?”

    比起這兩個急忙開口詢問的女人,小姑臉上的表情就有些耐人尋味了。和他丈夫一起,雙雙用著一種很厭煩,卻又很無奈的目光看著周曉紅。他們和大嫂褚豔的關係好,早在第一天就知道這件事,也了解了整件事的全部過程,對這個貪婪的女人實在沒什麽好臉色。

    四嬸沙蕊的丈夫在外地出差,她就隻能單獨過來了。她見識多,而且丈夫的公司有很多彥朗的影子,沒有彥朗的幫忙他們的生活不會這麽好,所以無論發生什麽,她都是無條件站在彥朗身邊的。

    剩下的三叔沒有說話,臉上也沒什麽表情,又拿起麵前的茶杯喝了一口,這可是彥朗從京城帶迴來的特級毛尖茶,一兩就七百多元,果然味道不一樣,清香撲鼻,迴味甘甜。

    周曉紅見有人站在自己身後,一副委屈極了的模樣,邊擦著眼淚邊說。

    “你們也知道,彥朗迴來是什麽原因。他現在名聲這樣,躲迴家也是正常的,我們自然會照顧他,安慰他,親戚間不就是這麽一迴事嗎?可是他不能一迴來就要收房子啊!你說

    ,你現在負麵新聞這麽多,還有打不完的官司,韜光養晦一段時間不行嗎?迴來就倒騰,又是開店當廚師,又是建廚房,然後又要計劃開度假村。這得多少錢啊?就咱們市,咱們國家的情況,想做旅遊行業,就算是李嘉誠來了都不好使,還不要說你一個過氣的明星了。”

    三嬸和大姑對視一眼,覺得彥朗這個想法確實有些不靠譜,純粹為彥朗擔心。

    周曉紅又說:“我沒讀過什麽書,也不是個貪心的人,安安分分的過好自己的日子,買份保險,養大孩子,不求大富大貴,隻要平安到老就夠了。咱們普通人,錢夠花就行,銀行裏能存個一萬塊錢,都是我們省吃儉用兩年才存下來的。你大紅大紫的時候我們沒想過占你便宜,憑良心說,你也不能現在把主意打在我們的頭上。一迴來,動不動就是幾千萬的大錢,我是真的不敢想。我好怕啊!真的!”

    三嬸勸道:“看你膽子小的,朗朗怎麽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幾千萬也不算什麽大數。”

    “怎麽能一樣呢?他是什麽身份?我們是什麽身份?嫂子,我不是什麽有大眼光的人,你就當我是小民意識吧,鼠目寸光的,膽子又小。所以我就琢磨著,不能一起幹這件事,我們賠不起,不說多了,哪怕賠個十萬,我都要抱著娟娟跳樓了。”

    “哎。”三嬸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說什麽,她其實還真能夠理解。

    “嗬!”小姑突然笑了,看著這個不省心的弟媳,“所以你就找朗朗要了五十萬是嗎?這事你怎麽不早說?廢話那麽多,就是想讓我們能夠體諒你拿了那些錢是不是?你看看,你心虛的,都說不敢說出口,不是嗎?”

    話音落下,除了已經知道這件事的人外,所有人都驚訝了。

    大姑忙不迭的問:“什麽五十萬?”

    周曉紅被直接戳破了自己的計劃,還有些惱怒,見小姑想要迴答這句問話,急忙搶了過來:“彥朗都沒說什麽,你這語氣是什麽意思?我住的地方都沒了,又膽子小不敢做投資,我早點劃清界限不行嗎?再說了,還不能讓我想想嗎?我跟大嫂也說了,我現在特別後悔,當時怎麽就迷糊了呢?就算再危險,也是親戚間,彥朗還能害我們不成。我本來就想說這件事算了,我把錢退迴去,就當投資的錢。是彥朗他不要的!而且不要了不說,還要用簽了合同為理由,把我們攆走!你們說說,讓我們去哪兒住去啊!”

    眼看著周曉紅撒潑,坐在旁邊的三嬸和大姑急忙將人哄住,低聲說著什麽。

    久久沒說話的四嬸沙蕊眉梢一揚,看向彥廣禧:“禧子,你來說,什麽五十萬?你別告訴我是朗朗他爸爸留下的遺產。”

    彥廣禧有點怕這位四嫂,她是個精明強幹的人。四哥最後能夠成為大老板,都是這位賢內助在後背支持,性格強勢,有些潑辣,有點像紅樓夢裏麵的王熙鳳,當年沒少收拾過他,彥廣禧在她麵前,真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問你呢!”沙蕊手指在桌麵敲了敲,柳葉眉挑高,淩厲的丹鳳眼掃過去說,“說!”

    “是,是那個,遺產……”彥廣禧提了兩次氣,都提前泄了,迴答的聲音竟有如蚊蠅。

    “白眼狼!”沙蕊直接拍桌子就罵,“朗朗給他爸媽買的資產,你竟然會惦記上?這錢關你屁事啊!你倒是會動腦筋啊!好好的班不上,腦袋裏都是些拐彎抹角的汙糟心思!你還是人了不?你還有沒有人性?狗都比你強!”

    彥廣禧臉色漲紅,深深看向沙蕊,目光陰沉。

    沙蕊也不怕他,下巴揚起:“老爺子知道了也要從墳裏跳出來打死你!怎麽養大這麽一個豬狗不如的玩意兒!”

    周曉紅昨天被彥廣禧收拾了一頓,心裏還有不少的芥蒂。不過夫妻就是這麽一迴事,關上門了打個天翻地覆都行,出了外麵就得一條心。

    她瞪著沙蕊,陰陽怪氣的說:“當真不是血脈親人,說的這些話也不過腦子,禧子豬狗不如,四哥是什麽?這些話,哥和姐來說,我們也就聽了,你說這些也太過分了。”

    “嗬。”沙蕊一聲冷笑,“我教訓禧子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什麽犄角旮旯蹲著呢。禧子是什麽人我不清楚?要不是你成天的在他耳朵邊攪風攪雨,這麽傻逼的事情他會做嗎?朗朗和禧子才是真血親,你這樣挑撥離間的,是什麽意思!”

    周曉紅一時間迴答不出來,胸口氣的劇烈起伏,眼睛瞪得溜圓。

    這邊吵的激烈,那邊還有人沒聽明白。

    大姑蹙眉,這次是問向了褚豔:“嫂子,到底是什麽事?”

    沒等褚豔說話,小姑拉過姐姐的手臂,附耳說了起來。大姑的臉色連番變化,好幾次忍住都沒有開口。最後小姑又長話短說的把具體經過告訴了三嬸,於是大家的臉色都變得五顏六色,精彩極了。

    周曉紅有點心虛。

    彥廣禧其實也心虛,但是這麽大歲數了,被個女人,哪怕是嫂子,這樣指著鼻子罵,臉麵都下不來,眼珠

    子都紅了。

    沙蕊瞪著周曉紅,就像在看垃圾一樣,塗成藍色星空圖案的手指輕輕的放在實木圓桌的桌麵上,呈現出一種淩厲深邃的淩遲痛感。然後畫了精致眼妝的眼睛移開視線,恨鐵不成鋼的看向了彥廣禧。

    三叔、三嬸和大姑、小姑他們還在傳話,三叔驚的茶水都喝不下去了。人類活著就需要遵守這個世界的規則,道德底線是最基本的守則之一,不要去惦記不該拿到的東西是本分,因為他們從沒想過拿走這棟房子、這片土地哪怕一點的資產,所以更加無法理解周曉紅和彥廣禧的選擇。

    “你啊……”三叔終於說話了。

    彥廣禧惱羞成怒:“三哥你別管!這件事就這樣了,沒什麽好說的,我就一句話,在娟娟考上初中前,我暫時不會搬走。這裏不缺房子,我也不在你店裏吃飯,這點地方都容不下,不是趕盡殺絕,是什麽!”

    這話未免強詞奪理,腦袋清醒的都知道他這話說的太不要臉了,和小孩打滾大哭要糖吃有什麽差別,敢這麽有恃無恐,也仗著是親戚的關係。

    當然也有迷糊的,比如大姑和三嬸,馬上覺得老幺的想法也沒錯,不過要個地方住,那麽大的房子,又礙不了什麽事,何必苦苦相逼呢?

    一直沉默的彥朗終於動了。他將交疊的兩條腿交換了一下,視線掃過麵前的親戚們,對這些人也算是有個最基本的評估。

    他離開家的時候太小了,還不會看人,一出去就是十多年,迴了老家最多吃上兩頓飯,和樂融融的表象,什麽都看不來。

    如今發生矛盾,觸及利益,人生百態,那些遮擋在光鮮亮麗表皮下的真相終於鮮血淋漓的展露在了他的眼前。

    大姑、三嬸和大媽都是善良的老實人,耳根子軟,容易被人忽悠,但是本身沒什麽問題,或者說,和這些人相處著還是比較舒服自在的。

    四嬸沙蕊最是聰明,從以前他就清楚,四嬸是這個家裏最聰明的人。在他成為明星越來越紅的時候,老家的親戚都生出一種不敢高攀的心思,甚至嘴上不說,心裏還有些隱隱的嫉妒。但是四嬸,逢年過節生日慶典,禮物一次沒落下過,十天半個月一通噓寒問暖的電話,很好的維持了親人間的感情。因為是親戚,利益之上還有一份保障,他們早就捆在一艘船上,立場一致,是很正常的。

    小姑和小姑夫是有點小心眼兒的人,估計也是算計過那些遺產的,但是有心沒膽,看見別人占了便宜,心裏嫉妒極了,恨不

    得取而代之。好在還有一份底線,到最後也站在道德立場這邊。

    三叔不太好看透,看起來像是個不在乎權力的深山隱士,為了一杯好茶可以自得其樂許久。然而誰能保證,他不會為了一杯好茶而生出出山反俗的心思呢。

    小叔和周曉紅……這兩個人,都是有心沒腦,仗著家中最小的身份恃寵而驕,總覺得自己還是那個做錯了事被大人訓上一頓,就原諒了的年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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