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遇刺一案牽連甚廣,雖然主謀已伏法,但是周景琛卻沒有按照父皇的意思收手,他這一次準備清洗朝堂,把魯王、原太子的餘黨一網打盡。


    紫宸殿內,周惠帝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周景玨和皇太孫周明昊,心中一片悲涼。


    雖然他是一個帝王,可是他也是人,是血肉之軀,天家無父子,縱觀史書和各朝各代,皇子們奪嫡時的殘酷和慘烈,曾讓他心悸不已。


    可是他還是期待他會是那個特殊的、例外的。也憧憬著他們的兒子們能夠相親相愛,兄友弟恭。


    所以他早早的就立了太子,甚至是皇太孫,他希望,從開始他的其他兒子們就不會有爭奪皇位想法和機會。


    他希望太子能成為一代明君,故而,太子從小便在他的身邊教養,他手把手的交他如何治國理政,交給他成為帝王所需要的謀略和權術。


    太子也沒有辜負的他的期望,溫恭仁德,十四歲便步入朝堂,在朝臣中聲望極佳。


    不過他仍有些不滿意,太子雖仁慈但過於婦人之仁,優柔寡斷,而且他身後的牟家權勢過大,太子恐為其所控。


    他為了製約牟家的勢力,便用李家和大皇子一係來平衡這一切,可是他終究錯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他的兒子們也終究走上了那條不歸路。


    周惠帝看著周景玨左臂空蕩蕩的衣袖,他已經沒了一隻胳膊了,他已經交出了太子之位,他已經盡了他最大的努力,做出了他最大的讓步,不讓自己這個做父皇為難、傷心。


    可是他卻被那個愚蠢的慶王妃所連累,如今要自請去守皇陵、去那個苦寒的、沒有人氣的地方。


    ……他作為他的父皇又怎麽能忍心呢。


    周惠帝待要開口,就見皇太孫周明昊雙膝跪著爬到他的麵前,拉住他的袍袖,哭道:“皇爺爺,您不疼孫兒了嗎?孫兒不想去皇陵,孫兒要守在您身邊!”


    周景玨本想嗬斥兒子,可是話到嘴邊卻哽咽住了。


    ——兒子那麽小,他又如何忍心讓他陪著自己去那再也迴不來的地方!


    原太子妃鄧氏的父親曾經是他的太子傅,他和鄧氏是也算從小青梅竹馬的長大,婚後一直恩愛,鄧氏多年無出,他才納了兩名侍妾,對一個太子來說,身邊隻有三個女人,這是他給鄧氏最大尊重。


    後來他們有了唯一的嫡子周明昊,這孩子是千寵萬寵長大的,早早就被立為皇太孫,因為保護的太好,周明昊並沒有接觸太多他不該接觸的事物,身上還一直帶著他年齡應有的稚氣和童真,這也周惠帝最喜歡他的地方。


    周惠帝看著孫兒臉上的淚,他伸出手,心疼的輕輕為他擦了擦:“好!你就留在宮裏,陪在皇爺爺身邊吧!”


    周明昊破涕為笑:“孫兒多謝皇爺爺!”他迴頭看了看跪著的父親:“皇爺爺,您原諒父王吧,還有我母妃,您讓母妃迴來吧,孫兒想她!”


    周惠帝長歎一聲:“你父王和母妃做錯事了,就應該受到懲罰!”


    周明昊拉著周惠帝的衣袖搖了搖,著急道:“皇爺爺,這太子之位本來就是父王的,我母妃才是太子妃呀!他們沒做錯事,是五叔搶了父王的太子之位,母妃說五叔才是大壞蛋,皇爺爺,你快下旨把五叔抓起來,把他的頭砍了!”


    周景玨大叫一聲“住嘴!”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周明昊稚嫩的聲音在大殿裏迴響,震得他的耳鼓嗡嗡作響。


    周景玨頹然的跪跌在地上,張張嘴,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周惠帝怔怔的看著周明昊天真無邪的麵孔,原來仇恨的種子就是這樣種到了一個孩子如白紙般純真的心靈中,然後生根發芽,長成一顆醜陋的大樹,扭曲他心中所有的欲望和想法,直至新的人倫悲劇。


    淚從帝王的眼中滑落,滴在了他明黃色的龍袍上!


    因太子殿下上書求情,慶王周景玨被免了死罪,貶為庶人,周明昊被取消皇太孫名號,同樣被貶為庶人。


    二人被囚於京城副都銅堂的皇家別院中,由三百禁衛軍看守,終身不得離開半步。


    太子府外麵的血雨腥風,卻沒有影響到孟清源一絲一毫。


    周景琛下嚴令不許任何人,以任何事打擾太子妃的養病。


    孟清源覺得自己都有些無聊到長草時,她的母親顧朝雲帶著她剛剛兩個月的弟弟迴京了。


    孟清源看著麵前的母親,真是上天眷顧,歲月優待。顧朝雲以高齡之身,順順當當、安安全全的生下兒子,身材竟然也恢複的比她年輕時更加曼妙,一張臉粉嫩的盛光奪人。。


    孟清源都忍不住故做嫉妒的說:“娘,你簡直成不老的妖精了,您這樣的出去,別人都以為您是我的妹妹了!”


    顧朝雲笑著掐了一把孟清源的臉:“你這小沒良心的,娘千裏迢迢來看你,你竟然這樣打趣你娘!”


    孟清源忙道:“對呀!娘,你剛才生產完,就跑來看我,不會影響您的身體吧!”


    顧朝雲忙安慰孟清源:“你不用擔心,我這一路好吃好睡的,還有三個藥王穀的名醫跟著我!你這迴差點沒了命,我又怎麽能不擔心,與其在家中胡思亂想,還不如親自到京裏照顧你,看著你。也省得某些人以後再埋怨我厚此薄彼,有了兒子,忘了女兒!”


    孟清源把頭紮在母親懷裏,像扭麻花一樣扭著:“就是這個道理,你當娘的就是不能偏心,你如果敢偏心,我就趁你不注意,偷偷的打弟弟屁股!”


    孟清源話雖這樣說,可是不久,太子府裏的人便都知道了,太子妃娘娘是最寶貝自己的弟弟的,真是捧在手裏怕碰了,放在嘴裏怕化了,連顧朝雲這個當娘的都靠後了。


    還惹得太子殿下吃了醋,太子妃娘娘哄了半天才好!


    顧朝雲此次進京,還有一個原因是放心不下吳太後的病情,吳太後從魯王篡位後,就一直是纏綿病榻,病情起起伏伏不見好轉,其中有兩次差一點沒有救過來。


    顧朝雲見孟清源身體已無大礙了,便經常進宮去陪吳太後,有時還帶著兒子一塊看她。


    吳太後看著顧朝雲如今幸福的模樣,心中是感慨萬分的,她也非常喜歡顧朝雲的兒子,這樣新的生命總是讓人感到生機勃勃!


    顧朝雲把旁人一直瞞著吳太後的,孟清源遇刺的事情告訴了吳太後,最後笑著說,母後,您的身體一定得早點好,太子妃還得需要您的保護,你得看好她,讓她盡早給您生個大重孫子,省得您一天到晚看我兒子眼饞。


    吳太後還真是抗折騰的體質,顧朝雲給她下了這劑猛藥,還真的摸著她的脈了!


    是呀,她還得好好保護她的孫子和孫媳婦兒呢,她還要看著她的重孫子呢。


    此後吳太後的身體竟一天天的好起來了!


    周惠帝經了周景玨一事,心情不好,帶著病情又加重了幾分。


    顧朝雲迴京、進宮的事,他第一時間便知道了,但是他卻沒有召見過顧朝雲,顧朝雲幾次要見他,他也沒有允許。


    他怎麽能讓雲兒看到他如此衰老、羸弱的樣子呢。


    “安華郡夫人,請您留步,您這樣擅闖陛下寢宮是要被殺頭的。”紫宸殿的門口太監們嘴裏喊得歡,卻沒有人真的上來攔住顧朝雲。


    他們這些貼身伺候周惠帝的人,都還記得顧朝雲自戕時,周惠帝失魂落魄的模樣,都知道眼前這位神仙妃子般的安華郡夫人是陛下的心頭肉。


    顧朝雲抱著兒子,坐到了周惠帝身邊。


    旁邊站著的太監不禁目瞪口呆了,這怎麽連龍床都敢坐。


    他當然不知道,顧朝雲小時候進宮經常在當時為太子的周惠帝寢宮睡覺的,還曾尿過床呢!


    顧朝雲看著周惠帝瞪著她的模樣,噗呲一樂:“怎麽還真想砍我的頭呀!誰讓你總是不見我,我隻能闖進來了!”


    周惠帝也無奈的笑了:“你呀,都是又當母親的人了,還這麽沒有規矩!”


    顧朝雲看著周惠帝明顯蒼老和虛弱的樣子,心裏十分不好受,她雖然不願進宮,不願意嫁給一個有很多女人的帝王,但是周惠帝在她的生命中始終都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她能活的如此恣意,也是因為他在一直保護著她。


    “我帶我的兒子來給你看看!”顧朝雲握著兒子的兩隻小胖手給周惠帝作了一個揖。


    周惠帝看著白白胖胖的小嬰兒也不禁笑了:“他叫什麽名字?”


    “何念祖!”顧朝雲把兒子放在了躺著的周惠帝身上。


    周惠帝看著近在眼前的一張白嫩的小胖臉,留著口水,咧著嘴衝他笑。


    “顧朝雲,快把你兒子拿走!”這麽一個小嬰兒放在自己身上,周惠帝真怕他一個不小心碰壞了他!


    “就放你身上一會兒!你不知道他現在就十五斤了,剛才抱得我手都酸了!”顧朝雲誇張的搖了搖手腕子。


    何念祖在周惠帝身上呀呀的叫喚了兩聲,忽然放了一個很響的屁,周惠帝就覺得一股熱流澆濕了他的胸口!


    “顧朝雲,你的兒子竟然尿了我一身!”周惠帝不敢大聲喊,怕嚇到身上嬰孩,隻是拿眼睛狠狠的瞪了顧朝雲。


    顧朝雲笑著抱起兒子:“你這小子厲害了,你娘當年也就是尿了他的床,今天你竟尿了他一身,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顧朝雲,你的臉皮怎麽又厚了!還好意思提當年的事情!”周惠帝無可奈何的看著顧朝雲的笑臉。


    一陣雞飛狗跳,周惠帝重新換了衣服。


    他看著顧朝雲懷裏的何念祖,小嬰孩也瞪著烏溜溜的黑眼睛看著他。那眼睛純淨、明亮、像一塊沒有沾染了任何雜質的透明、清澈的水晶。


    周惠帝的心也變得柔軟起來,他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孩子細膩光滑的肌膚,這樣的新生命,讓人不由自主的便感到希望和快樂。


    紫宸殿伺候的太監們看著周惠帝臉上的笑容,都在心中為這位安華郡夫人點一個讚,從魯王篡位,再到前太子妃謀逆,陛下是一天比一天眼見的衰老,這紫宸殿裏也是一天比一天的死氣沉沉。


    他們多長時間沒有看過周惠帝這樣開心的笑過了,這樣的有活力了。


    可是顧朝雲再說出的話,卻像是晴天霹靂一般:“陛下,我今天來見您,是因為我過幾天就要迴藥王穀了,就不會再進宮了!”


    周惠帝的臉上的笑容一下子便僵住了:“你要走了,為什麽這麽著急?”


    顧朝雲笑著解釋:“再過幾日淮南的藥材集市就要開集了,何世明要迴去采購今年藥王穀的藥材,這可是藥王穀一年中的大事!再說清兒和皇太後的身體也好的差不多了,也不需要我在留在這裏了!”


    ——可是我需要你啊!周惠帝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空得讓他有些發慌,他想說你留下來,讓何世明一個人迴去,他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顧朝雲看著周惠帝:“陛下,我還有話想對您說!就是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你、我之間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陛下,這世間萬物都是有其定數的,花開花敗,日出日落,夫物芸芸,各複歸其根,歸根日靜,是謂複命,複命日常,知常日明!”顧朝雲舉了舉手中的嬰孩:“陛下,他們是我們的血脈的延續,終究有一天會代我們活在這世上,縱有萬般不舍,我們也終得放手!”


    旁邊站著的太監,忙把頭再往下低了低,這個安華郡夫人在說什麽?她的意思竟然在勸陛下讓位?


    顧朝雲說完,抱著孩子慢慢的走出了紫宸殿,當她的腳就要邁出大殿時,


    周惠帝終於忍不住喚了一聲:“雲兒!”不要再離開我了,我不願再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這裏!


    顧朝雲迴頭嫣然一笑,刹那間,似有百花盛開:“堂哥哥,和我一起迴藥王穀可好?”


    ——堂哥哥,他有多少年沒有聽到過她這樣的喚他了。淚眼朦朧中,他好像看到五歲的顧朝雲向他伸出了手:“堂哥哥,你待我真好!你要一輩子對我這麽好!我們永遠都不分開,好不好?”


    “好!”周惠帝向著顧朝雲緩緩的點了點頭。


    周惠帝要禪讓皇位,跟著母親迴藥王穀,當周景琛把此事告訴孟清源時,孟清源驚訝的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她跑到顧朝雲的房間:“娘……你…你和何舅舅都有了念祖,你……陛下,我和太子不需要你這樣做!”


    顧朝雲好笑的看了女兒一眼:“你胡思亂想什麽呢?你把你娘當成什麽了人了!”


    “陛下之所以要這樣做,一是藥王穀是適合他養病的,那裏氣候好,藥材多,而且你何舅舅能一直守著他!另外,娘覺得他也是真的想明白了,如今太子監國,一切做得都很好,他與其在那裏躺著占著名號,做個有名無實的皇帝,不如直接交給太子,成了父子之情更好一些。”


    孟清源聽了母親的話,還是不放心,周惠帝雖然現在身體有病,暫時不能動彈,可他到底是一個帝王,一個深愛母親的男人,母親進宮見了他一次,他就連皇位都不要了,就要和母親迴藥王穀,怎麽看,這周惠帝都是要當“小妾”的節奏啊!母親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幸福,可不能走錯路啊!


    孟清源拉著周景琛不住的嘀咕,讓他想招,周景琛被逼的實在沒辦法了,撫額道:你就放一百個心吧,父皇如今的身體,就是有心也是無力的,而且,嶽母已經是生過兩個孩子,你真當她是二八少女,是妲己轉世啊!就算嶽母是妲己轉世,父皇也不是商紂王啊!更何況父皇去藥王穀也是有宮女伺候的,父皇要是真有需要,那些宮女都不是擺設呀!


    孟清源聽了這話,臉一紅,不在囉嗦了!


    孟清源安靜了,朝堂上卻是一片震驚。


    禪讓皇位與他人,在曆史上並不少見,除了堯舜禹,是心甘情願的將皇位禪讓與他人外,其餘的都是亡故之君為了保命不得不禪讓。


    但皇帝活著,把皇位禪讓給自己的兒子,那在曆史就是鳳毛鱗角了。


    說實在的,坐上皇位,嚐過那權利滋味的,哪個皇帝最後不是老死、病死,才不得不把皇位傳給兒子。還有那不甘心的,不斷尋找長生不老之法,想生生世世的當皇帝。


    之前魯王自編自演的來了一次名為禪讓實為篡位鬧劇,說他是鬧劇,是因為他連表麵的功夫都沒做。


    因為曆朝曆代,新皇帝登基時往往要三推五辭的,在大臣們再三勸進下,才能勉強答應即位的。像魯王這種篡位的,更應該找一些心腹大臣,聯合上勸進表,然後魯王推辭幾次,再登基,才能表現出他謙虛禮讓,從容不迫的風度,讓事情能變得名正言順一些!


    不過經過了魯王這件事,這周惠帝是到底真想禪讓還是試探,朝堂上的大臣誰也猜不透。畢竟帝王的心思深不可測,他若是隻是試探大家,其本意並不是真的願意禪讓,這要是太子和朝臣們不識趣,不就犯了他的大忌嘛!


    不過這些大臣也想得明白,不管你周惠帝是真心的,還是裝模作樣的,我們這些當臣子的,都要勸陛下收迴成命的,不知道勸的臣子,就不是好臣子。


    一時間整個朝堂都在忙乎這件事了,級別高的能進宮麵聖的,就進宮當麵勸,級別不夠進宮的,就上奏折勸。


    不光大臣們勸,這被禪讓皇位的太子周景琛更要勸拒,而且他表現的比大臣們還要真誠的多,而且力度也更大,是一次不成,就兩次、兩次不成就三次。一定要是一副誠惶誠恐、實在是不堪大任,恐有負江山社稷的模樣。


    這對周景琛這樣性格的人來說,也算是為難他了,若是平常別的事,他早就不耐煩了,不過這件事他也隻能忍著了,畢竟是他要當皇帝的。


    周景琛進宮勸拒了幾迴後,幹脆連監國之事都放下了,交於內閣處理,便迴了太子府閉門不出,誰也不見。


    美其名曰是避嫌,實際上是偷得浮生幾日閑,天天的在家纏著孟清源。而且他還有理由,說孟清源這段時間眼裏隻有她的弟弟了,連他都不理了,讓孟清源必須補償他受傷的心靈。


    孟清源哭笑不得,羞他這麽大人和一個兩個月的奶娃娃爭寵,沒想到我們的太子殿下竟然舍了臉皮,既然孟清源把他比作了奶娃娃,他也要吃些奶的,才能名副其實。


    直鬧得孟清源沒有辦法答應了他,一連三天,周景琛才心滿意足。


    那邊周惠帝看禪讓的火候也差不多了,他還著急和顧朝雲迴藥王穀呢。


    於是擇吉日,宣周景琛進宮。


    周景琛一走進紫宸殿,一道明黃色的聖旨就砸到了他的身上,他手疾眼快的接過來,還沒有來得及看,就聽周惠帝不耐煩道:“趕快接旨吧,不用再讓來讓去了,你過幾天自己把登基大典辦了,朕,這兩天就要去藥王穀,別在當誤我治病了!”


    周景琛握著聖旨都手緊了緊,他緩緩的跪了下去,真心實意的給周惠帝磕了一個頭:“兒臣謝父皇、兒臣接旨!”


    殿內的太監、宮女們齊齊跪倒,向周景琛恭賀:“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孟清源正在書房裏練字呢,就見紅錦興高采烈的跑了進來:“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宮中來人了,說太上皇已經下旨,把皇位禪讓給太子殿下了,如今太子殿下已經是皇帝了!”


    這消息對孟清源來說是意料之中,並不算驚喜了,但她看著滿屋子的人都是喜氣洋洋,一個個都笑得嘴都咧到耳根子了,便板住笑意:“這是大喜事,但是陛下還沒有正式登基,你們高興歸高興,可也要約束言行,不能輕狂了!”


    眾人稱是。


    紅錦又湊過來,:“娘娘,奴婢是不是該收拾東西了!”


    “收拾東西了?”孟清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是呀!殿下當了皇帝,你就是皇後了,我們不得進宮住了嘛,這迴進宮就好了,不用在跪來跪去了,都得是別人來跪您了!”


    孟清源笑著捏了捏紅錦的臉:“就你精怪,不過陛下登基還有得忙呢,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我們進宮的事,往後放放,不用著急!”


    正說著,就見夏荷神情激動,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娘娘,娘娘,太子殿下,哦,不、皇上迴來了,他親自接您進宮呢!”


    孟清源驚喜的站起身,快步走出了書房。


    正值七月天,鶯鳴翠柳,蝶舞繁花,太子府府門大開,一對對禁衛軍整裝肅立在甬路兩側,細碎的金光跳躍在他們黑色的鎧甲上,更顯皇家氣派威嚴。


    周景琛大步從門外走來,他身著明黃龍袍,圓領寬袖,腰圍玉革帶,頭上戴著翼善冠,上嵌鑲有珍珠寶石的金絲二龍戲珠,袞服上飾有十二團龍,在兩肩團龍上又加飾日、月二章紋,日月在肩,星山在背。


    他逆光而行,燦爛的陽光灑在他的背上,像是給他鑲了無數道金邊,更襯得他眉目軒朗,狀如天神。


    孟清源停下了腳步,這樣的周景琛竟讓她生出些近鄉情怯之感。


    “清兒!”周景琛微微笑起來,他快步走到孟清源麵前,輕輕抬起雙手,:“我來接你進宮!”


    一瞬間,天地都仿佛安靜了!


    孟清源迎著周景琛專注、深情的目光,燦爛一笑,伸出自己的手。


    兩掌相握,十指相扣,攜手並肩,一路同行。


    ——今生有你,始得芳華!


    …………


    <正文完>


    另還有約“大婚”、“生子、“日常生活”三篇番外,然後會有一萬多字免費番外答謝小天使對作者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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