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宮中發生的一切,周景琛在第一時間就從黑龍旗那裏得到了消息。


    孟清源也看到了探報。心中不禁感慨,皇權之下,對九五之尊位置的欲望,竟會將一個人變成了殘暴的野獸,親情泯沒,手足相殘。


    周景琛與他們血脈相連,此時心裏一定會很不好受!


    孟清源想了想,吩咐紅錦道:“今日讓小廚房,做些王爺喜歡的吃食,對了,我看上迴做的那個羊鍋子,王爺就吃得不錯,今晚就做它吧。”


    廣平府是南方靠海之地,夏季氣候溫潤適中,適合居住。但是到了冬季,溫度雖然比北方高一些。卻是潮濕陰冷,這樣的天氣對周景琛的腿還是有些影響的。


    所以孟清源除了讓藥王穀的大夫給周景配置些治腿的藥丸,在飯食上也是挑一些補氣去濕的食材,而且特意準備了虎骨酒給周景琛。


    但今日晚飯時,周景琛派人來說,要在海暉堂議事,就不迴內院用飯了。


    孟清源便派人將鍋子送去前麵,讓他和幕僚們一塊吃。


    直到內院快要落鎖了,周景琛才迴了臥房,看見孟清源正在燈下看書等他,橘黃色的燭光照在她身上,讓她整個人顯得即溫暖又寧靜。


    聽到周景琛的腳步聲,孟清源抬起頭,向他展顏一笑,就宛如黑夜中,潤黃的一朵海棠花,嬌美妍麗。


    周景琛坐到孟清源身後,用手抱住了她的腰,把頭放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脖頸處嗅了嗅她的果香。輕輕歎息了一聲。


    剛才他在冷清的月色下,披著滿身蕭索夜寒歸來,曾有那麽一瞬間,抬頭望向京城方向,想起自己的父、兄,隻覺得難言的悲哀和疲憊!


    不過在見到在燈下等著他歸來的清兒的笑臉時,所有的煩惱似乎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就這樣抱著她,聞著她身上幽幽的芬芳,隻感覺到無比的踏實、滿足。


    孟清源轉過頭,拿臉頰蹭了蹭他的臉頰:“今天這麽晚,是不是有些累了。來,我給你按按頭。”


    周景琛聽話躺了下來,把頭枕在孟清源腿上,孟清源拔下他頭頂上的簪子,卸了他的玉冠。他烏黑濃密的長發,因梳攏了一天,有些彎曲,霎時就鋪滿了她的手。


    孟清源的手穿過他的黑發,用指腹輕揉他的頭頂的穴道,漸漸地,周景琛微皺的雙眉舒展開來,舒服的歎息了一聲。


    周景琛把身子側了過來,拽過孟清源的手,輕輕的揉了揉,緩解孟清源手指的酸麻:“清兒,今天又來探報了,京城裏如今已經亂了,就是不知父皇現在怎麽樣?”周景琛的語氣低落,帶著擔憂。


    “皇上是真龍天子,一定會沒有事的。對了我一直想問你,長樂郡主牟蘭芽是太子側妃,可她為什麽要陷害太子呢?”孟清源怕周景琛過於擔心周惠帝,忙轉移話題。


    周景琛坐起身,遲疑了一下:“清兒,我先去洗漱,等會在和你講這件事!”


    孟清源見周景琛麵露疲憊之色,忙也站起身,幫他取了衣服,浴間裏也一直讓下人熱著水呢。


    孟清源在床上躺了半盞茶的功夫,就見周景琛披著頭發,隻穿了一件白色暗梅紋的綢袍,敞著懷,輕手輕腳的上了床,放下床幔!


    整個床裏立刻變暗了,一股旖旎的氣氛油然而生。


    孟清源剛才看自己問牟蘭芽的事情時,周景琛明顯情緒有些低落,沒想到洗完澡,他竟然好像又來了興致。


    ——夜已經深了,他還有這般體力來應酬?


    孟清源隻覺得臉有些紅,忙轉過身,背衝著周景琛往裏讓了讓。


    就聽窸窣聲後,周景琛掀開被子,鑽了進來。從背後如八爪魚一般的摟住她。


    孟清源感到周景琛炙熱的身體緊貼這她,——這家夥又是裸著身子!


    孟清源動了動,嗔道:“把你的腿拿開,壓得我的腿都麻了!”


    周景琛聽著孟清源嬌軟的埋怨,心裏委實有些躁動,不過今晚還有些更重要的要說,隻能壓下小景琛的蠢蠢欲動。


    周景琛咬了咬孟清源的耳垂,低沉著聲音:“清兒,我曾經給你講過我母妃的一些事,我母妃一直都不喜我,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孟清源聽出周景琛語氣中的悵然,忙轉過身,看著周景琛:“是有什麽不足對外人道的原因嗎?”


    周景琛微扯嘴角:“清兒,你總是那麽聰明!”說完,又收了收手臂,把孟清源抱在胸前。


    孟清源也伸手抱住了他線條流暢、肌肉結實的後背,心疼道:“不想說,就不用說,有些事就讓它過去吧!”


    周景琛親了親孟清源的唇:“和我清兒,沒有什麽不能說的。”


    “我母妃是牟皇後的遠房堂妹,在她十五歲那年,牟皇後生辰時特意下旨招她進京,我母妃進宮後,當晚就留在宮中侍寢了,第二日,父皇就下旨封她為靜妃,不久又封她為貴妃,是極為寵愛,母妃與父皇過了一段神仙眷屬般的日子,能得到帝王如此的愛戀,在別人眼中母妃是一個幸運兒,母妃也是覺得幸福、幸運的。


    隻是半年後,她才無意中知道了,她之所以能得到父皇非同一般的寵愛,是因為她長得像一個人!”


    孟清源驀地愣住了,一下子便猜出來了:“這……怎麽會!”


    周景琛苦澀一笑:“我母妃當年在金陵也被稱為第一美女和才女,也是心高氣傲之人,哪能允許自己淪為別人的替身,她和父皇大吵了一場,父皇而後竟半年也沒有見她,所有的恩愛就如過眼雲煙一般消失了。母妃卻無法像父皇一樣,收迴她深愛父皇的心,後來母妃生下我後,她對父皇因愛生恨,就把怒火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孟清源摸了摸周景琛的臉,低歎一聲:“你母妃也是個可憐人。這一切也不是她的錯,要錯也是皇上的錯,他怎麽能這樣做!”


    周景琛抓住孟清源的手,放在嘴邊吻了吻:“父皇也是個可憐人,他……他是愛而不得,有些瘋魔了。其實最可恨的,是安排他們見麵的那個人——牟皇後!”


    “你說你母妃進宮都是牟皇後的安排?”孟清源驚訝問道。


    周景琛點了點頭:“父皇當年是被我皇祖父華文帝逼著娶的牟皇後,父皇一直都不喜歡她,但是為了她身後的牟家,還得忍著她。


    所以這麽多年來,父皇一直對李貴妃不錯,就是用李貴妃來對付牟皇後。


    那段時間,她們之間鬥法的厲害,牟皇後就想找新人進宮來分李貴妃的寵。沒想到找到了我母妃,我母妃長得和與嶽母安華郡夫人有七分相似,尤其是眼睛。


    當年父皇曾經為了要娶嶽母而要廢掉牟皇後,如果不是嶽母當時心係嶽父孟尚書,也許就沒有我的出生了。牟家安排我母妃進宮,並給她穿上了嶽母最喜歡的衣服,打扮成嶽母的模樣,等母妃在牟皇後壽宴上出現時,喝了酒的父皇就……”


    “陛下曾因想娶我母親,而要廢了牟皇後?怪不得她一直對我深有敵意!”許多事情,孟清源今日終於明白了。


    “牟皇後也是心思狠毒之人,她雖然把我母妃招進宮,可後來見父皇對母妃是異常寵愛,她又心生嫉妒,而且對一個帝王來說,要讓一個人永遠留在他心中,永遠覺得愧疚,最好的方法就是……”


    “讓她在最好的年華早早的離開人世!這牟皇後真是好歹毒的女人!”孟清源用手錘了一下床,猛地做起身:“你身上的日枯草的毒是牟皇後下的,那我外公身上的毒是不是也是牟家人幹的?”


    “清兒!”周景琛也忙做起身,摟住孟清源:“你別激動,你猜的沒錯,顧老將軍的毒的確是牟皇後以太子名義所為!”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這件事的?”孟清源直盯著周景琛,語氣中帶著怒氣。


    “清兒……,我們躺下來說好嘛?你看夫君我沒穿衣服,都有些冷了……”周景琛習慣性的開始示弱。


    孟清源看著裸著上身的周景琛,哼了一聲,重新躺迴床上。周景琛也連忙躺下,剛要伸手去摟孟清源。


    孟清源一把掌拍開他的手,帶著氣道:“先把事情說清楚!”


    周景琛苦笑一下:“清兒,我也是剛剛從牟蘭芽那裏知道此事的!”


    “牟蘭芽?她怎麽又和你聯係上了,她到底要做什麽?”孟清源真的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周景琛看著孟清源的如花容顏,長歎一聲:“清兒,她也是個可憐人,你還記得嗎?那次在樂新殿,嶽母安華郡夫人一進來,牟蘭芽就開始針對嶽母!”


    “這事,我當然記得了,先別說有的沒的,你快說正經事!”孟清源不耐煩的推了推周景琛的胸口。


    周景琛抓住孟清源的作亂的手:“清兒,你不覺得這牟蘭芽長的也有幾分像嶽母嗎?”


    孟清源這一迴被驚得目瞪口呆了:“你的意思是……”


    “當年牟蘭芽父親戰死,母親殉情,她從小被牟皇後接進宮裏撫養,父皇雖然不喜牟皇後,但卻對小時候的牟蘭芽非常好!好到連我們都知道,在父皇心中,我們這些子女都是趕不上牟蘭芽受寵的!


    後來牟蘭芽十五歲及笄那天,父皇高興的喝得有些醉了,就歇在了牟皇後的朝陽宮,然後中了媚藥的牟蘭芽就被人打包送到了父皇的床上!”


    “這牟皇後為了牟家長保富貴,簡直無所不用其極!那是她的親侄女呀!她怎麽能——”孟清源這時不由得從心裏有些心疼牟蘭芽.


    “怪不得這牟蘭芽會恨牟皇後,會幫著大皇子他們陷害太子,不過她找你做什麽,是勸說你投降大皇子嗎?還有牟蘭芽和陛下的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不是,她是要和我合作,讓我起兵清君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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