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秦山寺?還讓我英雄救美呀?”孟清源打趣周景琛。


    周景琛也笑了,又移動了身子,坐到孟清源身邊,用手摟了孟清源肩膀:“去見覺遠老和尚去,咱倆的事,還得謝謝他。”


    “覺遠大師,你還認識他?”孟清源驚訝的看著周景琛!


    周景琛伸兩指,彈了孟清源額頭一下:“這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你夫君我認識的人多了。我二舅舅是覺遠同門師弟,我八歲時,我二舅舅帶我見了老和尚。


    因秦山寺築於秦山的高山幽穀之間,下臨石梁飛瀑,因此在秦山寺山門外就有一上聯為:‘風聲、水聲、蟲聲、鳥聲、梵唄聲,總合三百六十擊鍾鼓聲,無聲不寂’。


    多年也沒人對出讓大家滿意的下聯來。你夫君我呢,就寫了一幅下聯:月色、山色、草色、樹色、雲霞色、更兼四萬八千丈峰巒色,有色皆空。


    老和尚覺得不錯,就留著用了,從那以後,我和老和尚就因此結了一段緣。”


    周景琛這是在向孟清源解釋他和覺遠大師相交的來曆。


    孟清源瞥了一眼周景琛,這家夥絕對是在雲淡風輕的低調炫耀,不過孟清源的確是沒想到掛在秦山寺山門外的那楹對聯竟是周景琛八歲時的手筆。


    那對聯中雖然是在寫景,但後麵的“無色不寂”與“有色皆空”,給聯中的境界更上層樓,使人雖置身在山色水光,風景奇麗之中,但不至於得意忘形,而迴味再三。實在是對聯中的精品。


    孟清源的馬車到了秦山,周景琛帶著孟清源從後山上去,進了秦山寺的後門,走了一段就到了覺遠大師禪室外的竹林。


    周景琛停下來對他的侍衛和孟清源的丫鬟道:“你們就在外麵等吧,本王和王妃進去就行了。”


    覺遠大師甚少見外來人,今日周景琛能帶了孟清源進去,已屬難得,至於下頭伺候的人自然是不能進去的。


    大師禪修的地方的確是方外之地,就連四處可見的尋常竹林在這裏好像都沾染了佛性,一走進竹林,紅塵的喧囂便似乎都被隔絕了,讓人的心裏生不出一絲綺思雜念來,幹幹淨淨得仿佛嬰兒剛剛來到這個世上的時候。


    周景琛拉著孟清源的手往竹林深處走,“這竹林裏設了兩儀太極陣,普通人是進不來的,即使闖進來也找不到老和尚的禪房。你得拉緊我的手,跟好我。”


    周景琛顯然是對這裏十分熟悉的,他拉著孟清源七拐八拐的,兩個人很快就出了竹林。


    孟清源的眼前出現了三間竹屋,挑空搭建,下頭離地約有一尺,可以避免濕氣襲人。


    屋前有半丈寬的溪流結了薄冰,上麵覆蓋了一層白雪,襯著綠竹寂寂,未參禪便已有禪意。


    “走吧。”周景琛見孟清源站著不動,便晃了晃孟清源的手,出聲道。


    孟清源這才從敬畏裏醒過來,大約是覺遠大師的名氣太大,也可能是孟清源重生後開始篤信神佛,所以走到這兒時,心裏不自主地就產生了一種朝聖的心態。


    再反觀周景琛,卻仿佛絲毫不受影響,拉著孟清源,兩人脫鞋進入了禪室。


    孟清源一進房間,就看見一位老和尚正坐在蒲團上——左手對右手下棋呢。孟清源微愣,這高僧都不用念經嗎?


    周景琛隨意的坐到了老和尚對麵的蒲團上,笑道:“老和尚,我帶我媳婦來看你了!”


    說完抬頭一看,孟清源還站著呢,便拉了孟清源一下:“傻站著看什麽,快坐呀!”


    那覺遠也抬頭,雙手合十道:“孟施主,請坐吧!”


    孟清源忙合十還禮:“多謝大師!”孟清源看這覺遠大師,慈眉善目,雙耳過肩,雖已百歲,但精神矍鑠,紅光滿麵,臉上一絲皺紋都沒有,根本看不出實際年齡來。


    現在還是冬末時節,屋裏就放了一個火盆,老和尚也隻穿了百衲衣,卻不見凍手凍腳,可見身體是十分的康健。


    周景琛見孟清源還傻站著,手便用力往下一拉,孟清源借勢坐到了他旁邊的蒲團上。


    周景琛笑道:“老和尚,你也別自己下棋了,讓我媳婦陪你下吧。”說著拿肩膀拱了拱孟清源:“清兒,你陪老和尚下一盤吧,就當我們謝謝他了。”


    孟清源白了周景琛一眼,亂叫什麽媳婦呢。不過她是了解周景琛脾氣的,周景琛為人冷傲,除了對自己嬉皮笑臉,像塊膏藥外,很少能看到他對旁人這樣隨性親近。就知道這覺遠大師其實在他心目中地位是非常重要的人。


    孟清源又看向覺遠大師,就見老和尚一臉希冀的看著自己,那眼巴巴的樣子,就像孩童向大人要糖吃的模樣。


    孟清源原來在蘭州府時,是經常陪外公下棋的,眼看著無法推辭了,便笑道:“那請大師承讓了!”


    覺遠一看孟清源答應了,忙伸手擺棋,速度之快就像怕孟清源反悔一樣,嘴裏道:“好說,好說。”


    孟清源同老和尚下了十幾手後,忽地反應過來,抬頭瞪向周景琛,就見周景琛抿著嘴,笑得肩一聳一聳的。


    ——原來這家夥,他不下,非得讓自己陪著老和尚下,是因為老和尚這棋下得分明就是初學者的水平嘛。


    一盤棋下過,覺遠也笑道:“勞煩孟施主了”


    孟清源也委實不好恭維覺遠的棋藝,隻笑道:“與大師對弈,實乃緣分。”


    周景琛笑道:“老和尚,我的王妃陪你下了一盤棋,就算還你的人情了。”


    孟清源看向周景琛,到底什麽人情呀?說了好幾遍了,一盤棋就還了!


    周景琛這才笑著解釋了。


    之前周惠帝要下旨冊封孟清源為齊王妃,這宮裏別人還都好說,都算看明白了形勢。唯有牟皇後還是賊心不死,不肯善罷甘休,太子怎麽勸都不行。


    這牟皇後其實也沒什麽好的阻攔辦法了,遂對周惠帝道,“臣妾看琛兒對那孟郡君是完全神魂顛倒,不能自拔了。陛下也想成全他們,臣妾也是高興的。隻是琛兒要娶這孟郡君,首先北胡那邊,因為是關國運,還得給個說法。二是,琛兒到底是皇子,婚姻大事不可兒戲,而且琛兒從小就身體不好,也不知孟郡君的命道是否適合琛兒。不若請欽天監測一測孟郡君的八字,若真就合適,那誰也說不出來什麽了。”


    周惠帝真想指著牟皇後的鼻子告訴她,旁人如今都沒什麽話了,也就是你們牟家還在這負隅頑抗,羅裏吧嗦的說個沒完。


    不過牟皇後到底是一國之母,她說的也不完錯。而且找人合八字,也是皇室人嫁娶要走的一道正常程序,這個麵子還得給她。


    牟皇後遂找欽天監給孟清源批命。


    牟皇後把欽天監宣進宮來,欽天監伏地道,“此女八字極旺,旺父旺母旺夫旺子旺八方,皇後娘娘大可放心。”


    牟皇後那叫一個尷尬喲。不過,牟皇後也不是好相與的,她此一次是舍了一身剮,也非要把孟清源拉下馬,把這事攪黃了。


    遂又厚著臉皮對周惠帝道,“欽天監不過觀星象而已,臣妾會請秦山寺的高僧親自為琛兒與孟郡君合批八字,陛下等著聽喜訊兒吧。”


    周惠帝都不願意理她了,她這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南牆不迴頭。那就讓她瞎折騰吧,也讓牟家徹底沒話說。


    既然找高僧合八字,那秦山寺的覺遠大師是眾所周知的高僧,是非他莫屬了。


    當然,牟皇後為求穩妥,還是道,“佛門有佛門的說法兒,道有也有道家的法門。選王妃並非小事,必要謀以萬全才好。”


    雖然覺遠大師是有數的高僧,並不是會容易被收買的。但,皇權之下,什麽不能收買?牟皇後自然要推薦一下自己認為妥當的人——太平道長。


    於是,周惠帝便宣了覺遠大師與太平道長一並為孟清源批斷八字。


    牟皇後並沒有直接將孟清源的八字給這二人,而是直接給了三人的八字。


    覺遠大師香湯沐浴,三批三斷,都是指著孟清源的八字,道,“此八字,至尊至貴,若是貧僧所料不錯,五行大旺,尋常男子必然般配不得,隻適皇室。此女命格,最宜齊王殿下。”


    牟皇後聽了的臉色變幻一陣,隻能把希望寄托於清風道長身上,示意那紙上的三女的八字,問,“道長以為此女八字如何?”


    太平道長亦是直接指出孟清源的八字,“看八字命格,此女為貴。唯至尊之人相宜。”


    ——無量天尊,對方早就料到您牟皇後會有這一出,那孟清源的八字早就給貧道了,貧道為了保命,隻能對不起皇後娘娘您了。


    這兩個人說完了,周惠帝雖然心中早有決斷,但看孟清源的八字這麽旺兒子,那是更加開心。牟皇後是滿目頹喪,跟一個癟茄子似的,一句話都沒有了。


    ——得此,八字此關才算順利的過了。


    孟清源知道了原委,忙合十向覺遠大師道謝。覺遠開口道:“孟施主,不必客氣,此非老衲之功,而是孟施主的八字的確如此。孟施主與齊王殿下實為天造地設的一對,必能夫妻恩愛,白頭偕老,子孫綿長。”


    孟清源聽了這話,不禁看了周景琛一眼。臉就有些紅了。


    周景琛看著孟清源臉上的緋雲,心裏美呀,這覺遠老和尚是真上道,一番話說得挺給力,不枉自己答應陪他下一百盤棋。


    覺遠忽又正色,雙手合十,對孟清源切切道:“孟施主鳳命吉祥,自然能涅火重生,福緣深厚。願施主以天下蒼生為念,以黎民社稷為己任,才不枉天道輪迴。”


    孟清源一聽此話,心中微驚,難道這大師竟然看出自己是重生之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皇後養成手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芷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芷並收藏皇後養成手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