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那人鼻音很重的“嗯”了聲,孟清源用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有點疼,不是做夢,果然是周景琛。


    孟清源忙輕聲道:“你怎麽會在這裏?是葉蘭放你進來的?外麵可是有大內侍衛守著呢,太危險了,你趕快走吧。”


    周景琛沒有說話,拉起坐在床邊的孟清源的雙手,把自己的臉埋在了孟清源的手上,哽咽道:“清兒,對不起。”


    孟清源就感覺到自己的手心被溫熱的液體潤濕了。她的心也隨之被燙得生疼。


    孟清源柔聲問道:“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說著抽出自己的手,從床頭拿了一塊絹帕,塞給周景琛:“快點擦擦臉吧,多大人了,還這樣。”


    周景琛沒有接那手帕,伸開雙手緊緊的抱住了孟清源的腰,把臉又埋在了孟清源的腿上。


    孟清源聽見周景琛的痛苦的聲音:“清兒,我的人和你舅舅顧將軍的人這兩天刺殺北胡大公主都失敗了,今天下午牟國舅帶著國師太平道長進宮,那太平道長說,最近北方紫鸞星動,北胡大公主乃祥瑞之身,若父皇納了她,定能富貴吉祥,和樂安美,對大周是百利無一害。”


    孟清源是知道這太平道長,當年他做法求雨,解了京城的大旱,被封為國師,深受周惠帝的信任,被京城百姓稱為“活神仙”


    “父皇和牟皇後聽了這太平道長的話,今天晚上已經把北胡的大公主迎進了皇宮……”周景琛難受的再也說不下去了。


    “所以,”孟清源輕聲接著道:“這也預示著,皇上已經下了決心,兩國聯姻,勢在必行,我作為對方欽點的和親對象,就差皇後的一道懿旨公告天下了。”


    周景琛聽了孟清源的話,心如刀割,他心中的痛恨和懊悔像洪水一般把他湮沒。他從接手黑龍旗以來,第一次出了這樣大的失誤,而這失誤,卻要讓他付出失去他心愛之人的代價……


    “清兒,對不起,從頭到尾我竟然沒有發現忽圖烈的詭計,是我驕傲自大,低估了對手,那麽多的蛛絲馬跡,我竟然都忽略了,是我錯判了形勢,我……”周景琛泣不成聲。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


    孟清源用手輕輕捧起周景琛的臉,拿絹帕一點一點的擦去他臉上的淚:“琛表哥,不要在自責了,這不是你的錯,如果真的要說,也隻能說我們太年輕了,而對手又太多,太狡猾了。”


    孟清源用手指不禁細細描摹周景琛的眉形,他的眉毛又黑又長,斜插入鬢,英氣勃勃,調和了他過分俊美的容顏,給他平添了一股雍華軒朗的男子氣魄。


    “琛表哥,古人雲,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一件事,誰也無法說它是完全對的或是錯的,今日看上去,你我大勢已去,但勢也是由人而成,能影響人,但也必將受人影響。


    我們也可以從好的的方麵看,我不去和親,牟家就會沒完沒了的對付我,我去和親,現在最著急反而是他們了,我可以趁機提出許多有利於顧家軍的條件。而且從我真的確定和親,到去北胡,至少得半年時間,這半年,我們可以做很多事,比如在北胡建立我們的地下軍隊,還有……”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周景琛搖著頭,站起身,顫抖的手扶著孟清源的肩膀:“我決計不會讓你嫁給別人的,清兒,我不能沒有你,你隻能是我的,隻能嫁給我!我明天就告訴父皇,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你不可以再嫁給別人。”


    說著,周景琛忽然用力把孟清源推到床上,沉沉的身體隨即壓了上去,急切的尋找孟清源的唇,雙手胡亂的拉扯孟清源的衣襟。


    孟清源驚訝之下,忙奮力掙紮。


    這時,她才發覺,當一個男人在床上,失去耐心和大部分理智的時候,至少從力氣和姿勢上來說,女子到底還是要吃虧的。


    就像現在的周景琛如餓狼般的撲來,手腳牢牢的鎖住她,讓她毫無招架之功。


    孟清源感到胸口處肌膚一涼,隨即是一陣疼痛。那從未被外人碰觸過的地方,被他任意揉吮。


    孟清源隻覺得一股痛楚夾雜著奇異的感覺隨他口舌掌心襲來,讓她不禁繃直了身體,淚便從眼角滑落下來。


    她終伸出手揪住了他的頭發,在他耳邊輕聲嗚咽:“琛表哥……好疼!”


    周景琛的頭皮被扯得一陣發痛,理智也隨之迴來一些,他用雙臂支撐起上身,看著身下衣衫淩亂的孟清源。


    孟清源也看著周景琛,他的頭發已經披散下來,衣衫半解,露出大半肌肉飽滿的胸膛,丹鳳眼中似充了血,紅波流轉,帶著許狂放與邪惡,俊美如妖……


    此刻他的神情中仍隱隱含著不耐與瘋狂,似乎頃刻間就要重新撲上來。


    孟清源的手,微抖著,撫上周景琛的臉:“琛表哥,你醒一醒,不要這樣,好嗎?你知道的,這樣是不對的。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我們發過誓的……”


    周景琛感到孟清源微涼的手掌,劃過他的臉頰、額頭,如寒泉一般澆滅了他腦中的邪火。他看著她眼角的淚,聽著她半是哀求半是憐惜的話語,他整個人就像被雷劈了一般,他竟這樣傷害了他最愛的女孩……


    周景琛翻身下來,從旁邊拽過被子,輕輕的蓋在孟清源身上,用指腹抹去孟清源臉上的淚:“對不起……”


    說完,隔著被子用力的抱了抱孟清源,下了床,大步走到房門前,迴頭留戀的看了看孟清源,開門而去。


    孟清源就覺得周景琛的離開時的那一眼,眼神中帶著不顧一切的決絕,讓她的心驀地收緊了一下,她想下地去追他,可是剛一起身,被子從胸口滑落。


    孟清源在燭光下,清楚的看見自己胸口的肌膚上是一片青紫,還有一個清晰的牙印。


    孟清源忙把衣襟掩了,無力的重新躺倒在床上,此夜終將難眠——


    第二天,為百官沐休之日,無早朝。


    但昨晚得到北胡大公主已經進宮的消息後,孟誠言和顧朝遠還是一早便進宮求見周惠帝。


    周惠帝坐在外書房的龍椅上,看著下麵跪著的兩位對大他忠心耿耿的臣子,他是知道他們為何而來,可是他卻無法說出任何解釋、安慰之語,因為此刻的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


    外書房內一片安靜,君臣之間在無聲的僵持著,這時就聽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周惠帝的大內總管急匆匆的跑了進來:“皇上,皇上,皇後娘娘帶著一群人進了儲秀宮,四殿下和五殿下也去了,兩位王爺現在被侍衛們攔了下來,奴才……奴才怕……”


    周惠帝怒拍了一下桌案,他真是娶了個“好”皇後,這個牟月琳簡直是唯恐天下不亂……


    周惠帝站起身,對大內總管道:“擺駕儲秀宮”,走了兩步,看了看跪著的的顧朝遠和孟誠言:“你們也起來吧,和朕一同前往。”


    儲秀宮樂新殿內,牟皇後身邊的大太監宣讀懿旨,大意便是孟清源出身清貴世家,人品出眾,皇後娘娘收她為義女,封樂平公主,允婚北胡二王子雲雲


    大太監念完懿旨,恭敬的托著卷軸,走到跪著的孟清源麵前,笑道:“恭喜殿下,賀喜殿下,公主殿下,請接旨吧。”


    孟清源站起身,向大殿主坐上的牟皇後行禮,淡淡道:“皇後娘娘,這懿旨我不能接。”


    “大膽,皇後娘娘的懿旨,你也敢不接,你這是抗旨!”


    孟清源看向說話的永平長公主,這有些人呀,就是沒有記性,上一次在寧安長公主的壽宴上得到的教訓還不夠,她這一次跟著皇後而來,是想瞧自己笑話吧,看來自己還得給她上一課。


    孟清源道,“哦,那我若抗旨又當如何?”


    永平長公主站起身,用手指了孟清源,恨恨道:“抗旨可要被殺頭的。”


    孟清源無所謂的一笑,:“好啊,那我就在這等著殺頭吧。”


    永平長公主被噎的眨了眨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她若是真有這權利,第一個就斬了這討人厭的孟清源,可但是她沒有……


    永平長公主騎虎難下,生生把一張老臉憋的像一個紫茄子,旁邊坐著的李馨小郡主見母親又落了孟清源言語中的陷阱,忙站起身拉著母親坐下。


    自己則嬌滴滴,笑盈盈的對孟清源道:“本郡主,恭喜孟郡君了,聽說那北胡二王子將他貼身的圓月彎刀都送給了孟郡君,可見對孟郡君是癡情一片,孟郡君此去北胡,必能伉儷情深,夫妻和睦,真乃可喜可賀呀!”


    孟清源彈了彈衣袖,迴望李馨小郡主:“本郡君,隻知道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都待家中長輩定奪。萬萬不如小郡主雲英未嫁,竟如此了解男子之心,夫妻之情。


    我看小郡主口才極好,又對男女之事頗為明了,不如去官媒那裏謀個差事,保媒拉纖,倒也便宜。”


    “你——”李馨氣得渾身發抖,一張臉紅得像猴屁股和她母親有得一拚了:“孟清源,我不與你做口舌之爭,你敢抗旨,你自己倒是膽子大了,可你不為你的家人、家族考慮一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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